?開封府大堂裡正在審訊阿雲案,大堂內外有不少聽審的人,聽到阿雲的舅母說道阿雲在守母喪,眾人一陣嘩然。網
「大家靜一靜,我還沒有問完。」王旁的話果然有震懾力,大堂之上迅速的安靜了下來,王旁看了看唐邊一臉錯愕的韋大,很顯然韋大還沒明白王旁的用意,司馬光低著頭,也在想王旁問這些到底要幹什麼。
再次問阿雲的舅母:「你收了韋大的糧,將阿雲許給韋大,嫁娶之日可曾約定!」
「約,約定了,定在兩個月之後。」舅母含含糊糊的說道。
「為什麼!」
舅母一抬頭,看到王旁雪亮的眼睛,那種威嚴讓她不得不打了寒顫。
「因為,因為……」她看了看跪在一遍一句話不說的阿雲的舅父。
王旁朗聲說道:「我替你說吧,因為阿雲不同意對嗎!」
「是,他嫌棄韋大年紀大,相貌醜!」
舅母的話一出口,眾人轉頭看向站在大堂邊上的韋大,這年紀的確要比阿雲大很多,而且這五官長的,三角眼,塌鼻子,一張大嘴,一臉的麻子,可以說夠十五個人看半個月的,陪審團席上的女眷紛紛皺了皺眉頭,這樣的相貌若是親生的女兒,誰肯嫁給他。
「李參政,我要問他們的問完了,接下來我還要問阿雲幾個問題!」
李參擺了請的手勢,這案子讓王旁這麼一問,似乎變的和最初大家看到的不一樣了。
「阿雲,你抬起頭來!」
阿雲輕輕的抬起頭,王旁看著阿雲皺了皺眉頭,這長臉上都是眼淚或泥,除了那雙無辜的大眼睛,根本看不出來本來面貌。
「李參政,我想讓人打盆水來,讓阿雲淨面!」
聽審的官員互相看著表示狐疑,從來沒聽說過審案還要獻給犯人洗臉的。
李參倒也同意,隨即有衙役斷過水盆,毛巾擺在阿雲面前,衙役抬頭看了一眼坐在大堂上的李參,的確衙役也糊塗了,難道讓自己給一個女犯洗臉。
「打開手鐐。」李參一句話,衙役算是解脫了,反正一個這麼弱的女子肯定鬧不出什麼大事來。
阿雲折騰了幾個月了,如今身子十分虛弱,她很久沒見過這麼清涼的水了,看了一眼水盆中的倒影,心裡一陣過,她緩緩的撩起水盆中的水,大堂之上靜的只聽見水聲,等到阿雲洗完,她順手整理了一下凌亂的頭髮,然後仍然低著頭跪在那裡。
衙役撤下了水盆,王旁說道:「阿雲,你再抬起頭來!」
這次阿雲抬起頭,她先感激的看了王旁一眼,接著又含淚朝許遵微微行禮。
李參心裡一陣歎息,難怪許遵要幫這姑娘脫罪,這哪裡像窮凶極惡的殺人犯,活脫脫一個清秀的小姑娘。
「你轉過身來!」
阿雲跪著轉過身,抬頭看了看大堂口,怎麼這麼多人,她雖然上來的時候知道堂口有人聽審,但沒想到面對的現實一排座椅,滿滿噹噹的坐著男男女女,在他們身後就公堂外還站著不少人,正朝她看。
「啊。」人群中斷斷續續的穿了驚呼和歎息。
這樣一個年輕俊俏的女孩,竟然他的舅母舅父為了幾旦糧食就將她許給那個又老又臭的韋大,陪審團的女眷們想起這姑娘的薄命,有的眼圈都紅了。
印象分已經十分加分了,可是王旁要怎麼幫她洗脫罪狀呢,看過了阿雲,眾人將期盼的目光投到王旁身上。
「阿雲,你今年多大了!」
此時王旁的語氣顯然和剛才詢問舅母時候不同了。
「一十三歲!」
「哄。」大堂之下終於有人忍不住了:「這還是個小女孩兒嗎,她家舅父舅母怎麼這麼狠心,不能判死刑!」
「對對,不能判死刑。」周圍的人也應和著。
「不許喧嘩。」衙役過來,將帶頭喊話的人拉到開封府外。
一群人立刻圍攏上來,那人還氣哼哼的說著,並將裡面聽到的都告訴開封府外圍觀的百姓,這下開封府外也炸窩了,這小姑娘也太可憐了吧。
「李參政,各位聽審的大臣以及陪審團的各位成員,現在我可以說我的看法了!」
「快說啊。」歐陽修都忍不住了,他朝王旁說道,他這一說話,堂上的眾人都朝他看來,看他是次要的,當看到趙頊正坐在歐陽修旁邊,搖著扇子看著堂上發生的一幕幕,聽審的人不免都緊張起來。
王旁朝趙頊點頭致意,隨後說道:「阿雲謀殺親夫,乃是十惡不赦之罪,按律當斬,不過……這阿雲就算不謀殺韋大,也當斬首,所以我請求將阿雲斬首兩次!」
阿玉這次沒哭,她歪著頭似乎十分不解的看著王旁,這位為自己代言的大恩人怎麼說自己應該被斬兩次,堂上堂下頓時議論紛紛,這不是把阿雲往死路上推嗎。
「這王旁,吃錯藥了嗎。」歐陽修忿忿地說道。
趙頊微微一笑:「高啊,置之死地而後生!」
「我就知道,這王旁不是好東西,德妃您看,還說替這阿雲說話呢!!」楊戩看到德妃看阿雲的時候眼圈也紅了,這會兒一旁煽風點火的說道。
「王旁,從沒聽說過要將人斬兩次的,你這是什麼意思啊。」李參問道。
「李參政,謀殺親夫是十惡不赦,但是十惡不赦第八不赦是不孝,如果阿雲兩個月之後嫁給韋大,那她也不過說晚死了兩個月而已,對於一個根本沒活路的女孩子來說,現在判罰死罪,是不是已經算輕的了呢。」王旁憤然說道。
「可是,是誰讓這好生生的女孩子沒有活路動了殺韋大的念頭。」王旁的憤然頓時感染了許多了,大家都義憤填膺的朝阿雲的舅父舅母望去。
這會幾十雙眼睛像刀片一樣盯著阿雲的舅父舅母,兩個人躲在一邊兩條腿一個勁的發抖,這案子審了這麼多次,出來這個結果的還是第一次。
「青天啊,阿雲沒殺韋大,韋大也沒死,而且阿雲沒過門,不能算謀殺親夫啊,這事跟我們沒關係啊。」舅母一個勁的辯解。
「嗡。」堂下又是一陣議論聲,「對啊,只能算傷人,怎麼算謀殺親夫的死罪呢,!」
「各位,大家有都聽到了,阿雲只能算是傷人案,或者說是蓄意傷人,但她有自首情節,是不是應該從輕判罰呢!」
司馬光也不傻,在坐的各位聽審的也都不傻,皇上來了,而且這與平時在朝廷上不一樣,在朝廷上據理力爭那是內部矛盾,現在事實擺在了眾人面前,百姓的呼聲這麼高,可以和聖上辯駁,那是職責,可是皇上都要順從民意,更別說這些看著坐在人群中皇上臉色的當官的。
「王爺如此一說,倒是可以量情減刑啊。」司馬光這會兒鬆了口。
王爺,阿雲隱約聽到這兩個字,她更加茫然的看著王旁。
「減刑,哈哈,如果只為給她減刑,我就不為她代言了,!」
司馬關臉一沉,這王旁是要逆天啊,就連許遵和堂上的李參都是一陣困惑,鎮南王今天怎麼了,再怎麼說阿雲傷人的事實已經擺在面前,難道他還要將阿雲變成無罪嗎。
堂下更是一陣唏噓,王旁好大的口氣。
王旁微微笑了笑:「阿雲今年十三歲,這件事可以有登州知府作證,古人云婚姻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阿雲母喪期間未盡孝道抗婚傷人,這是事實,阿雲的舅父舅母匿喪,聞喪而故意不舉哀者,按律法:此罪在違犯守喪之制罪中處刑最重;最高刑為聞父母夫喪匿不舉哀,流二千里;最低刑為聞緦麻卑幼親喪匿不舉哀,笞四十,更有過份的事,他們還在喪氣談及婚嫁,所以,此案始作俑者乃是阿雲的舅父舅母!」
聽到這阿雲的舅母一翻白眼昏了過去,舅父這會兒擦了擦眼淚,自己不爭氣,凡事都聽婆娘的,連累了侄女已經很內疚了。
「王爺說的在理,可是阿雲傷人也是事實啊!」
「各位,我問大家,女子許嫁是多大,我來回答:《儀禮·土昏禮》:女子許嫁,笄而禮之,稱字,《禮記·內則》:女子許嫁,……十有五年而笄,難道登州村婦不懂禮儀,我堂堂大宋的官員也都不懂禮儀嗎,阿雲剛十三歲,十三歲啊各位,想想你們若是有女十三,會忍心讓他嫁給韋大!」
王旁一指韋大,韋大一摸頭,更是滿臉的茫然:「我怎麼了,我有錢!」
「切,~」堂下的人朝韋大鄙視著。
「大家安靜,阿雲案其實很簡單,第一如剛才所說,阿雲母喪期間拒婚所以去嚇唬韋大,看看就知道,阿雲怎麼能傷韋大呢,第二,阿雲犯案之後有自首情節,放下屠刀回頭是岸,難道犯錯之人都沒有改過自心的機會,那以後誰犯案,乾脆就一犯到底,那不是會更麻煩,第三,阿雲尚未成年,監護人失職,如果阿雲犯案了,應首先處罰監護人,古雲,養不教父之過,舅父舅母即然是阿雲的監護人了,怎麼不看好她,而將她用幾旦糧食的價格賣給韋大呢!」
大堂之上一片肅靜
「我的話講完了,請陪審團做出裁決!」
陪審團瞬間全體起來,給王旁鼓掌,這翻話足可以把死人說活了,更何況跪在堂上的那個小女孩,看上去那麼的無助和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