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軍遠遠看到宋軍旌旗招展,前鋒停了下來等候李諒祚發令,一陣鼓聲大作,天地間傳來宋軍幾萬人整齊的喊話:「李諒祚背信棄義,天地不容。」這呼聲一陣陣的在四周迴響,西夏軍遇到了他們最不想遇到的部隊,聽著這整齊的呼聲,就已經讓西夏軍魂丟了一半。
丟了魂的不僅僅是西夏軍,這呼喊聲讓李諒祚也覺得心頭發涼,背信棄義,是我說嗎,他不由得自己去想,可是王旁能聽他解釋,他是為了讓王旁離開大宋才讓冷清抱回王旁的孩子來照顧,可孩子呢,讓自己照顧死了,而且是死的不明不白。
前方王旁的部隊已經架起火箭弓弩,就等著李諒祚的西夏軍衝過來。
李諒祚不能退兵了,現在退兵自己這有名無實的皇上,恐怕連名也沒了,他一咬牙下令到:「給我沖。」王旁的部隊也不在城中,自己的兵力又比王旁多,難道還怕衝不過去嗎。
可是,西夏軍真的衝不過去,王旁的弓弩都是經過改造的,射程最遠得是炮車,炮車打出的炮彈竟然不是石彈,而是落在地上就爆炸的炸彈,這中火藥的炸彈李諒祚的西夏兵見都沒見過,炮彈落地炸出一個坑,還帶著火星,被炮彈打中或是被濺落的帶著火星的飛沙走石擊中的西夏兵,發出鬼哭狼嚎的慘叫聲。
有衝過炮彈射程的西夏兵,就遇到了步兵用弓發射的火藥箭,被射中的士兵身上起火,被燒毛的馬匹掉頭回竄。
距離宋軍只有短短的幾十米,密密麻麻箭雨讓西夏軍根本無法靠前。
「不能沖了,聖上。」站在高處觀戰的漫常焦急的說多,眼睜睜的看著西夏的士兵衝上去多少就倒下多少,李諒祚也是心驚膽戰。
西夏軍終於停止了進攻,遠遠的看著宋軍束手無策,忽然喊殺聲大氣,宋軍發起了進攻,大部隊像潮水一樣朝李諒祚的西夏軍湧來,驚魂未定的西夏軍徹底懵了。
「撤,撤回蘆洲寨。」李諒祚咬牙說道。
西夏軍向蘆洲寨回撤,天快黑時距離蘆洲寨還有十幾里地,忽然聽到有人來報,蘆洲寨又被宋軍奪回去了,現在大寨前排兵佈陣,火把照亮了大寨,估計有上萬士兵在那裡。
前有堵截,後有追兵,李諒祚又恨又惱,暗自想到:王旁你若對我還有兄弟之情,就不該把我往思路上逼。
說來也怪,就在他這麼想的時候,忽聽一陣銅鑼聲大作,後面的王旁追兵竟然收兵了。
王旁收兵的確是不想把李諒祚現在就逼死,距離蘆洲寨越近,就越接近山路,李諒祚從蘆洲寨而來,王旁不知道他會不會在路上設下埋伏陷阱。
俗話說,窮寇莫追,李諒祚兵敗已經是定局了,而王旁更關心的是兒子的下落。
人馬需要清點,士兵需要補給,軍火需要重新整理調配,紮下了營王旁心中默念著:李諒祚我今天就讓你多活一晚。
宋軍飽餐戰飯,士兵們興奮的議論著白天的戰爭,大營到處是精神振奮的情景,而此時的西夏兵營,李諒祚聽說損兵一萬,又死傷了幾名大將,心情鬱悶到了極點,漫常拿著一封信走進了營帳:「聖上,王旁派人送來一封書信,信使在營帳外等您回復!」
李諒祚打開書信,見王旁寫到,只要李諒祚退兵,發誓用對大宋稱臣,並且將王旁的兒子交還於他,他可以念在當年之情放李諒祚一條生路。
李諒祚苦笑了一下,提筆回信:成則王敗則寇,勝負未定談不上稱臣之事,至於王旁之子,已經夭折,實在無可奉還,自己無顏請王旁念當年之情,當下兩軍陣前,雙方已經是敵人,甘願放手一搏。
這封信李諒祚寫了很長時間,以至於短短幾十個字,寫完之後他覺得非常累,慢慢的封好信封:「漫常,交給那人帶回去!」
漫常看了看李諒祚,李諒祚面如土灰,神情黯然,接過信,漫常走出帳外,李諒祚擺擺手有氣無力的說道:「都下去,都下去吧!」
「聖上,您還是先用膳吧。」房當一邊勸到。
「你也出去,都出去!」
簡易的中軍帳中,只剩下李諒祚一個人,帳中靜的能聽到外面的風聲,李諒祚深深的歎了口氣,十六歲當政得到皇權,唯一能讓他覺得可以教他如何治國的可以當朋友的,就是王旁,可是背信棄義這四個字,一直迴響在李諒祚的耳邊,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
另外一個聲音在李諒祚心裡提醒著他,那就是梁落瑤的聲音:王旁不會放過西夏,王旁一定會報復,去吧,想想你的皇子。
二十歲的李諒祚驚心動魄的皇權之爭,已經讓他心力憔悴了,他甚至不願意去想,王旁看到他的回信會是什麼樣的反應。
士兵將李諒祚的回信帶回宋軍營,王旁看到信時候的表情凝固了,李諒祚在做什麼,他在求死嗎,我的兒子夭折了,是真的嗎,李諒祚雖然背信棄義,但不至於那孩子的生死來騙自己,那是他可以保西夏平安,保他能安全回到的西夏的唯一步棋。
王旁想到若干結果,比如李諒祚用自己的兒子來談條件,再比如李諒祚編出許多借口,抑或乾脆矢口否認此事,卻怎麼也想不到,李諒祚告訴他,他的兒子已經夭折了。
月下已經不在了,難道兒子也不在了嗎,王旁忽然覺得腦子不夠用的了,甚至感覺到了窒息,眾人見王旁雙眼發凝,嘴唇發白,雖然不知道信的內容,可誰也沒見過王旁這副模樣。
一陣大腦缺氧的感覺,王旁呆呆的一動不動。
「王爺。」「鎮南王」「爹。」周圍的聲音似乎被王旁屏蔽了,他不是沒聽見,就是感覺周圍那麼空,一點都不想去回應。
童貫一把拿過李諒祚的回信,看了看信上的內容,「混賬,混賬。」一轉身童貫握著劍柄走出帳外,折可適和種師道忙跟了出去。
過了半天「唉。」王旁眉頭緊緊皺著,輕輕的唉了一聲,大帳之中的嶽立,折克雋,張平等人見王旁緩過神來,這才都長吁一口氣。
慢慢的王旁抬起頭,他的眼睛在燭光下閃動著盈盈的亮光,王旁站起身來,走到沙盤前,突然從腰下抻出劍,向沙盤劈去,沒人去阻攔他,每個人都知道了發生了什麼事,王旁需要發洩,一轉眼沙盤被劈成兩半,散沙散落一地,王旁轉過身看著眾人,嘴角一絲琢磨不透的冷笑。
「來人,送信給秦鳳路經略王韶,出兵援助吐蕃攻打西平府,務必要將西平府給我拿下;命令延州,銀州分別發兵,種諤帶兵,跨國橫山界攻打西夏夏州,張平,你派心腹去西夏找錢一夏,孫墨等人,關閉西夏的鹽場,藥廠,同時去散出消息,西夏軍已經大敗,宋軍必定要橫掃興慶府!」
眾人領命去辦,嶽立緊張的看著王旁:「王爺,咱們這次是出兵支援邊境,可不是發兵攻打西夏啊!」
「我~要~給~我~兒~子~報~仇。」王旁一字一頓的說道,他的眼中閃著銳不可當的光芒,讓人不寒而慄。
「可是……」嶽立不敢再多言,他到不怕打仗,他是怕一過橫山無後援,倒時候人困馬乏若是糧草不濟,那可就麻煩了,況且這次出兵全國集債,若是真去打西夏,長期耗費軍費銀兩可未必夠用了。
「不用可是了,岳將軍,出什麼事我王旁一人承擔!」
嶽立一轉身走到中軍帳的桌前,端起碗倒上酒,一碗遞給王旁,用自己的碗去一碰:「王爺,你說怎麼做我岳某奉陪!」
清脆的一聲碰碗的當響,王旁將碗中的酒一飲而盡。
入夜,十幾個人一隊朝營帳門口走去,侍衛的士兵喝到:「是誰!」
帶頭的站住腳步:「今晚增加尋營!」
侍衛見說話的是童貫,忙說道:「童公子,是您啊。」說著一閃身:「唉,公子,您們怎麼還牽馬!」
「圍著營房外圍巡一圈。」童貫說著,翻身上了馬,身後十幾個人也一樣,出了營帳。
「唉,你怎麼不查查,童公子的銅牌和字眼啊。」旁邊的兵卒提醒到。
「切,難道王爺的乾兒子會有問題,你敢查他嗎。」士兵撇著嘴說道,十幾個黑影向西夏部隊的營帳移動過去。
宋軍營童貫幾個人所在的帳篷中,種師道從沉睡中迷迷糊糊醒了,一陣陣涼風把他吹醒,點上燈看了看,帳篷的簾沒擋好,起身去擋忽然發現童貫和折可適都不在帳中,種師道想起臨睡前兩個人鬼鬼祟祟的,趕緊跳下床,發現兩個人盔甲兵器都不在,他急忙跑出帳外,左右看看,除了值班巡邏的士兵之前,哪有那兩人的人影,種師道急忙跑到中軍帳,王旁還沒睡,中軍帳內燈火通明。
「王爺,不好了,童貫和折可適不見了!」
王旁正在閉目沉思,往事一幕幕在他面前會閃,聽到種師道所報,王旁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