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旁看陳康這樣,又是心疼又是生氣,心疼是見陳康像是重刑犯一樣遭了罪,原來他與陳康是不認識,但昨天已經將陳康招到自己門下,眼下陳康怎麼說也是自己人,打狗還得看主人,更何況陳康是個無罪的老實人,故而更加的生氣,王旁強壓下火氣,轉頭向朱縣令問道:「縣太爺,堂下這是什麼人,不知道他所犯何罪,您把帶上來,有和指教!」
陳康聽王旁這麼說,心想看來自己剛才是想多了,卻聽縣太爺對王旁說道:「王公子,這名犯人不守差役,縣上指派的事,他非但沒有做好,還到遵守法紀的正當商戶那裡,打著本縣令的名義搗亂,王公子,你可要引以為戒啊——」陳康一聽,氣不打一出來,可他性格就是軟弱,儘管已經被氣的七竅生煙了,卻只是站在那瑟瑟的發抖。
王旁聽縣令這麼說,他看上去好像很緊張的樣子對朱縣令說道:「縣太爺,說的是,不過既然這人的差事在下已經接收了,不知道這收商稅要收多少,有沒有時間期限呢。」朱縣令側著臉得意的看了眼師爺,似乎再說:看我這殺一儆百的方法還是不錯的吧,師爺明白縣令的意思,諂媚的笑了笑。
陳康這才聽明白,王旁所來正是接替自己的事,心想王公子這是怎麼了,明明知道這件事這麼難辦,他趕忙說道:「公子,這事你不能接。」縣令一拍驚堂木:「大膽,本官現在沒讓你說話!」
他這一拍,堂下的衙役立刻辟里啪啦的將水火棍在地上敲著,威嚇著,陳康立刻不敢吱聲了,只是緊張的看著王旁。
縣令見堂下肅靜了下來,揉了揉臉,變戲法似的把剛才那副呵斥陳康的表情收了起來,換成了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對王旁說道:「咱們縣上都是安分守己的百姓,這差事很好做,今年的雜變稅還差些,縣城裡的商戶商稅,酒水和茶利每樣再從各家各戶收十兩銀子就可以了!」
縣令還沒說完,陳康可著急了,縣裡的商戶三四十戶,每戶十兩就得三四百兩銀子,這裡面有的商戶過年恐怕就指望這十兩銀子了,哪裡能再收,更何況之前他做差事的時候,縣令說這最後一筆陳康都已經傾盡全力墊了,他急忙喊道:「公子,這些錢早交給縣令了,你可不要答應啊!」
他剛說話,就有眼神活的差役,見縣令臉色發沉,於是走過來,用水火棍朝陳康腿後面一敲,陳康就跪在了堂下:「皮癢了你,昨天棍子沒吃飽嗎。」王旁看著心裡起火,這哪裡是縣衙,縣令不作為,當差的沒規矩亂來,王旁說了句:「慢著!」
差役見縣衙擺擺手,於是收起棍子退到堂邊,朱縣令問道:「王公子,可有話說。」王旁見陳康一時免了皮肉之苦,稍稍安心了些,他抬頭看著朱縣令,笑吟吟的問道:「縣令說的這個差事,還真是很容易,每戶十兩銀子確實不多,好收,好收!」
縣令心裡這個後悔,早知道這小子這麼笨,就多說點了,又一想反正也是白來的,臨走再撈上幾百兩銀子,輕輕鬆鬆等著年後的新官職,於是點頭說道:「我一看王公子,就知道是有作為的年輕人,果然我的眼光還是不錯的嘛,哈哈,這樣吧,每戶十兩銀子,王公子也不用太辛苦,給你十天時間,應該不成問題!」
王旁忙說道:「沒問題,沒問題,縣太爺,只要我腿勤快些,每天多跑跑,早點收上來這過年也踏實!」
縣令一聽心裡樂開了花,他倒是聽說王安石的二公子是辭官回鄉的,似乎原來的官職也不小,只不過是因為先皇寵信,哪像他那親戚,如今深受英宗皇上的喜愛這官一直往上爬,現在看來,這小子除了運氣好,其他到也沒什麼,憨頭憨腦的搞不清楚狀況。
想到這,朱縣令臉上露著假笑說道:「那就有勞王公子,你簽下這派差的文書,辦好之後就來縣衙覆命。」不管怎麼說,王安石家也不同於一般小門小戶,恩威並施,現在還沒到對王旁發威的時候,他說著朝師爺遞了個顏色,師爺急忙將書案上的文書捧著遞到王旁面前。
陳康一看這文書,心裡愈發著急,自己倒霉就倒霉簽這文書上了,文書上面白紙黑字寫著要收的銀子數,還有收不上來的處罰,例如自家沖抵等,他想攔抬頭看差役們正瞪著他,手裡的棍子攥的緊緊的,似乎隨時都有可能上來給自己來一棍子,陳康只能搖頭歎氣,哎呀哎呀的呻吟。
旁看陳康的樣子,齜牙咧嘴的又可憐又好笑,王旁接過師爺遞來的文書看了看,皺著眉頭向朱縣令問道:「縣太爺,這字是誰寫的啊!」
縣太爺不知道王旁何意,師爺接口到:「這是本人所寫!」
王旁搖了搖頭:「這上面怎麼不見縣太爺的墨寶,我在別的縣也做過這樣的差事,每做一處都會留下一份副本,每頁上都有當地縣太爺的親筆墨寶提名,將來我要集成冊子,那樣一來表明我這麼多年沒白做,二來萬一縣太爺高昇了,我也好證明我曾受過縣太爺的提攜!」
朱縣令一聽這話,高昇之類的多吉利,這臭小子還挺會說話的,就憑著幫縣上做事也能當作求官的資本嗎,縣太爺呵呵笑了起來:「師爺,你再照寫一份,我來簽名,給王公子留做紀念!」
讓縣太爺題字這事王旁早在龍湖剿匪的時候就做過,白紙黑字鐵證如山,不過朱縣令怎麼能想到,這王旁憨頭憨腦的,拿這當作自己做事的成績,朱縣令還是第一次看到,心裡琢磨難怪這王旁連貢生都不是,竟然還做了大官,原來這小子會說話,會逢迎官員,朱縣令還真拿他自己這官當大官了,看師爺又寫好一份,他蘸飽了筆,左手拽著袍袖口,煞有介事的在文書上簽上自己的大名。
師爺再次遞給王旁,王旁看了看,向捧著寶貝似的說道:「哎呀,朱縣令的字可真是寫的漂亮,這手好字可是我見過縣令中寫的最好看的!」
朱縣令聽王旁這麼說,他自負的笑了笑,提高聲調問道:「王公子,你倒是說說這字哪裡好。」心裡罵道臭小子,讓你說說也給師爺和衙役們聽聽,我這縣令可不是花錢捐來的,你要是說的不對那就證明你故意耍弄本縣令,到時候我再修理你。
王旁指著文書上朱縣令的墨跡說道:「朱縣令這字看似行雲流水,但是字體瘦勁,筆畫間不失飄逸,這正是柳字一字值千金的柳體,而朱縣令您雖然寫的是柳體字,但筆鋒比例一點不遜色柳公權,可惜啊!」
朱縣令聽的正高興,王旁說的可是一點都沒錯,突然聽到王旁說可惜,他瞪大眼睛問道:「什麼可惜!」
王旁嘖嘖的嘬著牙:「可惜朱縣令晚出生三百年,不然流傳到今日的就不是柳體了,而是朱體!」
旁邊的陳康心裡這叫奇怪,這王公子吃錯藥了,明明知道這差事是倒霉的事,這哪是什麼文書,明明是賣家產契約書,王旁還這麼誇讚朱縣令,而且所用讚譽之詞聽的陳康直起雞皮疙瘩,陳康索性生氣的扭過頭,看著堂側的柱子。
但是王旁的這番話,簡直說的朱縣令的心坎裡去了,想不到王旁年紀不大,對書法知道的還挺多,朱縣令匆匆的從書案後面走下來,走到王旁近前自己也湊過來看了看,越看越喜歡,王旁一側身,兩手拿著文書當作寶貝似的說道:「朱縣令,您可不能收回去啊,!」
朱縣令忙擺手:「不會不會,難得王公子這樣的後生有如此眼力啊。」王旁幾句話,就把朱縣令的對他的戒心打消了大半。
王旁拿著那文書,瞪了一眼師爺說道:「可惜啊,朱縣令這麼好的字,讓你寫的這文書染捲了。」他那表情頗有點憤憤不平的樣子。
朱縣令似自言自語的說道:「我說哪裡覺得不對勁兒呢,沒事,沒事王公子,本縣令再親自給你寫一份就是了!」
王旁急忙一作揖:「哎呀,大人對我太好了,我正求之不得了。」那態度真叫一個誠懇。
朱縣令回到書案,找到文書的原文,一筆一劃的認真寫起來,生怕寫錯一字染了卷,等寫好了,簽上自己的大名,蓋上自己的,拿起紙張來還吹了吹,見墨跡全干,招手讓王旁近前:「來來,王公子,你來看看,這樣對不對!」
王旁接了過來:「我就說嘛,這字簡直太漂亮了,多謝縣太爺。」說著他從懷著掏出個簿子,小心翼翼的將文書夾好。
朱縣令現在心情也極好,派差的事這麼順利,而且還被人這麼恭維,王旁又恭敬的對朱縣令說道:「縣太爺,在下還有一個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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