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旁吃過晚飯回到自己的府宅,宅院十分安靜:這次回臨川與王旁同行的有蔡京和瓦壯,蔡京已經辭行繼續趕路回建州過年,瓦壯剛好有個親戚在離臨川不遠的南豐縣,王旁也准他去探望親友了,王旁走到內宅,自己房間的燈還亮著,推開門,見童貫在燈下看著書,柔兒坐在童貫的旁邊,也在燈下做著女工活,這情景讓王旁有些恍惚,彷彿月下在的時候一樣,王旁心頭頓時一陣暖意——
柔兒正在趕製過年的新衣,抬頭見王旁回來了,急忙應了上來,規規矩矩的行了個禮口中說著:「公子,您回來了。」說著幫王旁除去身上的披風,今天看王旁臉上似乎有點笑容,柔兒心裡也舒服多了,「小公子,你爹回來了。」放下王旁身上的披風,柔兒走到童貫身邊輕聲提醒著。
童貫早已經看到王旁進了了房間,白天惹的爹不高興,這會他也緊張的看著王旁,見王旁並沒有怒氣沖沖的,於是趕緊端起桌上的茶壺,到了一杯熱茶遞到王旁手上:「爹爹,您喝水!」
王旁拍了拍童貫的頭,心想:臭小子,若不是那陳先生,你今天差點惹大禍,他嗯了一聲接過茶杯,喝完放在桌上問道:「你今日在你爺爺府上,做事很沒有規矩,以後不要這樣了。」童貫撅著嘴,心裡有點不服氣的說道:「他搶我們東西!」
王旁裝作毫不知情的樣子問道:「哦,你說說看,他搶你什麼東西!」
童貫猶豫了一下,用手摸著耳朵,王旁知道這孩子一遇到難題就有這麼一個習慣,看來他是猶豫說不說實話,王旁決定換個話題:「你帶在路上看的那幾本書看的如何了!」
童貫見爹爹不再追問了,放心了許多,他腆起胸脯說到:「都看的差不多了!"
王旁笑瞇瞇的看著童貫:「這書是好書,《武經總要》講的都是兵書戰策,攻守之法,光看完了不行啊,還得融會貫通,要不然不成了紙上談兵了麼!」
童貫圓溜溜的眼睛裡冒著亮光,他拽了拽椅子,離王旁坐的更近一些說道:「爹爹,那本書的下卷講的都是用兵的典故,孩兒都看了兩遍,不過那本書的上卷,一點都不好玩,「
王旁假裝不解的問道:「哦,怎麼呢!」
童貫「嗨」的一歎氣,一副小大人的模樣:「沒辦法,爹爹那書我看的正起勁,想按那書上說的試試,這排兵佈陣好辦,找幾個家丁,擺擺泥偶就做來了,可這攻城,偏偏少了些東西,我也是想試試,都怪那跛子搗亂。」說到這,童貫忽然意識到說走了嘴,急忙哈了一聲,用手摀住了嘴,瞪著眼睛看著王旁。
王旁心想,早知道你這小子鬼花樣多,平時看你那瞎比劃就知道你在演練,今日若不是知道陳康送的書正和這《武經總要》有關,說不定你這麼闖禍我就臭揍你一頓了。
王旁假裝恍然大悟的說道:「哦,原來是這麼回事,你是拿干爺爺的宅子當城池了,要攻打嗎!」
童貫見王旁不但沒發火還這麼說,呵呵呵的笑了起來,王旁這會板起臉對童貫微加訓斥的說道:「練習是沒有錯的,不過不該在爺爺的府上,而且你不知道那火藥威力,你想想那些都是用在戰場上傷人的東西,萬一在你干爺爺府上傷到了人怎麼辦,萬一你自己受傷了,爹爹豈不是很心疼!」
王旁這麼說的時候,心中十分糾結,按年歲來說自己要是沒穿越,童貫得大自己九百多歲,佔這便宜沒什麼可高興的,關鍵是以後不能讓童貫做了奸臣,這孩子也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就是心裡老有那麼個結。
童貫紅著臉,乾爹這話剛好說的不輕不重,先肯定了在說自己不對,小孩子總是很容易接受,王旁見狀又說道:「還有以後不許一口一個跛子,一來是不尊重別人,二來那陳先生是老實人,咱們不能欺負老實人,知道了嗎。」童貫低聲說道:「我知道了!」
王旁點點頭,童貫悄悄的看了王旁一眼,見王旁臉上並沒有太多的怒容,小孩子忘事快更何況王旁還真沒使勁兒的說他,他立刻露出笑容,將書翻到上卷十二,二十三,以及下卷的二十,指著說道:「爹爹,為何這幾處如此簡略!」
王旁拿過來看了看,心中暗想果然陳康說的沒錯,這幾個卷章裡面都是目錄,和簡要,卻沒有具體細則和內容,若不是童貫喜歡這書,看的如此仔細,這書到自己手裡就扔到了一邊,根本不會發現這裡面還有這麼大的問題,他邊看邊說道:「這些就是怕像你這麼淘氣的孩子亂試驗,所以才不寫。」說到這王旁靈機一動,童貫這小子這書都快看完了,要不給他找點事做,他說不定又去搗鼓什麼。
王旁合上書,看著童貫問道:「那爹考考你,我大宋有多少路,多少州,每個州之中有哪個城池,哪個關!」
童貫剛才還腆著胸脯,這下頓時彎腰塌背沒了精神,口中說到:「爹爹,這些,這些好難,那些地方孩兒都沒去過,那麼多名字,密密麻麻的,我就跳略過去了!」
王旁一沉吟:「噯~這些哪裡能跳略呢,要是跟西夏或者大遼,還有吐蕃或是交趾這些地方打起來,人家打我們,我們不知道哪裡有關,哪裡有城,讓你帶兵你去守備哪裡!」
童貫聽王旁說的很有道理,可看看那些書,這些內容有十幾卷都是地名,童貫不禁牴觸,他喃喃的說:「這,這,太難了!」
王旁拍拍童貫:「是啊,貫兒見這些難就推卻嗎,這可不是貫兒啊,這樣吧,爹爹給你出個題目,你去做!」
童貫不知道王旁要出什麼題,怯怯的點了點頭,王旁心想曾公都,童貫和陳康都說,上下卷除了那廣南的地誌,少的就是攻守城池的火攻,而這火攻偏偏就是陳康送給自己沒編纂到書中的這部分,現在如果能確認廣南的地誌也是如此,那麼此行去廣南的目的就不一樣了,王旁對童貫說道:「爹爹是鼓勵你學習的,現在給出個題目,趕明你去找你干爺爺,看有沒有地誌目錄,核對一下這書上所列的地誌是否正確,這樣是不是要比你去背誦記憶簡單的多!」
童貫一聽的確要比傻看那些地名容易,於是高興的說道:「爹爹放心,此事貫兒一定能完成。」王旁一笑,那你這小子就慢慢找去吧,他吩咐柔兒童貫各自回房休息,等他們走後,王旁拿出木匣中的那幾冊書反覆看著,心裡越發奇怪,這書找不找的到不要緊,關鍵是誰發現的,誰出的主意而偏偏讓自己去找。
不想這些事了,但看這幾卷書,書中處處精妙,這一看王旁就看到半夜三更,一口氣將書讀完,他放入匣中收好,躺在床上還在心潮澎湃,這要是運用自己現代人的知識加以改進,那麼將來在戰場上必定威力無比。
王旁迷迷糊糊的睡去,第二天一早,王旁照例帶著童貫早起練功之後,父子二人剛剛坐下來吃早飯,就見元澤匆匆走來,王旁笑著對元澤說道:「哥哥你來的可是真早。」元澤見王旁不緊不慢的樣子,元澤在桌邊坐下說道:「你不是今日要到縣衙去嗎!」
王旁嚥下嘴裡這口米粥:「急什麼,皇上找我去我都不著急,去一個破縣衙,還至於本公子那麼緊張!」
元澤真是拿王旁沒辦法,他無奈的笑了笑說道:「好好好,我知道你厲害,不過你沒聽說過嗎,強龍壓不過地頭蛇,昨天你走了以後,我就跟趙伯打聽了,這朱縣令來這已經快三年了,仗著與縣裡地痞勾結,又有個遠親在京城做大官的靠山,所以橫徵暴斂無所顧忌,你現在身邊沒有侍衛,今天我跟你一起去,也好有個照應!」
王旁聽了撲哧一笑,他這會已經放下碗筷,接過柔兒遞給他的毛巾,擦了擦嘴,然後王旁站起身來,走到元澤身邊,繞了兩圈左看看又看看,元澤擰著身子,目光跟著王旁看他上下打量自己,低頭看看並沒有不妥的地方,於是問王旁:「你看我幹什麼!」
王旁拍了拍元澤的肩膀:「看你能不能當我隨從侍衛啊,哈哈,我看還是算了吧,你就在家老實呆著就行了,你跟我一起去我還得老想著照顧到你,你剛說朱縣令在京城做大官的親戚,趙伯有沒有說是誰!」
元澤撇了一下嘴,似乎對王旁說的照顧自己有些不屑:「我當然問了,趙伯說英宗皇上一登基,朱縣令這個親戚就升任戶部判官,當時朱縣令還在縣裡大肆宣揚呢,聽說他那個親戚也姓王,我問過爹爹,爹爹也說不清楚是誰,不過咱們侯先生明後天就能和姐夫一起到臨川,回頭問一問他,也許侯先生知道,」
王旁淡淡的說道:「沒事,這無所謂,要是怕事兒我也不會答應了,哥哥你得幫我辦件事兒,你幫我去查查現在江南西路的轉運使是誰,至於縣衙還是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元澤見王旁已有打算,他們都知道這轉運使是專門負責催徵賦稅、出納金銀糧草、督運漕岡等事,元澤站起身來,對王旁囑咐到:「我這就派人去查,你自己去縣衙也要多加小心!」
王旁笑了笑:「放心吧,一個小小縣令,我還真沒把他放在眼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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