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就有來看宅院的,這可讓王旁有點詫異,看著來人對著自己家的早餐發愣,看來大概是空著肚子來的。王旁笑著問道:「蘇公子吃了嗎?沒吃一塊吃點。」
來人一笑:「素問王公子對飲食有一套,既然王公子盛情相邀,那我蘇某就不客氣了。」說罷大大方方的坐了下來。」
「來人,給蘇公子盛上早飯。」王旁吩咐到。
陸慎言呆在那裡張著嘴巴,平時來府上進進出出的人倒是不少,偶爾有朋友趕上飯點來了一同用餐也是常有,但這大早起就來府上,平時也不認識的人,坐下就一塊吃早飯這還是頭一次。
「愣著幹什麼?!」王旁見陸慎言發呆,笑著問道。
陸慎言忙親自給蘇公子拿好了碗筷,盛好了粥飯。蘇公子提鼻子聞了聞,用勺子輕輕了舀了一勺粥,吹了吹放在口中,鹹香潤口竟不同於平常的粥飯,忍不住又多嘗了兩口。
陸慎言走到王旁身邊,似笑非笑的學著蘇公子拿勺子的樣子,偷偷的朝王旁比劃,王旁早就看到了,那蘇公子拇指食指捏著勺柄,無名指和小手指卻敲著,這分明是女子拈花。蘇公子身邊的隨從瞪了陸慎言一眼,用手碰了碰她家的公子。
王旁裝作沒看見這二人舉動,心裡想著來人可是奇怪,見他還算沒有失態的狼吞虎嚥,雖然剛才有點不見外,但此刻到還沒有太失態。等到蘇公子放下筷子,王旁問道:「這位蘇公子可是京城人士?在下剛剛聽說公子對這梅耶府很感興趣,不知道蘇公子對哪裡有疑義?」
來人看看王旁,剛剛自己明明說了是想商議價格,這個王公子還挺能裝傻:「在下蘇小乃是眉州人士。此番進京打算常住,故而想尋府宅一處。見王公子此宅剛好貼出告示,便來尋個價格。」
「嗯!」王旁點點頭:「大丈夫安家置業也是必須的,能看上本府宅邸也是公子慧眼識珠,價格剛剛陸總管應該已經告訴蘇公子了,不知道公子還有哪裡不明白?」
蘇小說道:「蘇小本來是慕名而來,王公子名聲在外想必這宅邸也差不了,只不過這價格……」
王旁笑著說道:「京城寸土寸金,既然蘇公子也知道這宅邸差不了,價格自然沒有什麼商量的餘地。」
「這個……」蘇小猶豫了一下,很顯然,他並非是談價格的高手,想劃價又不知道從哪說起。
王旁卻不管他那套:「蘇公子要是沒考慮好,那就回去再想想?!」
蘇小聽王旁這麼說,剛剛遛了一圈,宅院很是可心,可還是覺得五百兩黃金價格有點高,不是他出不起,而是一點還價餘地都沒有不太甘心。
「王公子,價格也不是一口價,再說這宅院也不是一點毛病沒有。總該有餘地的。」蘇小愣了半天說道。
本來王旁也知道這宅子並非一口價,自己心裡也有底線,不過見這蘇小很有趣,反而不著急談價:「這樣好,蘇公子若是找出合適的理由,說出這宅子的問題,咱們再談餘地如何?」
「那容我想想」蘇小說道。
反正京城還有一些事要辦,也不急於一時,王旁說道:「好,既然蘇公子這麼有誠意,我就破例給蘇公子三天時間,若是三日之內蘇公子沒有給王某答覆的話,王某可就另尋買主了哦?」
「那就這麼說定了,我考慮三天,再給公子回話。蘇某告辭了。」蘇小說著站起身來。
「別著急走啊!早飯還沒吃完呢!」王旁招呼說道。
蘇小看看王旁,看看早飯,又坐了下來,也不吱聲慢條斯理的吃罷,隨從遞過手帕。蘇小抹著嘴角說道:「多謝王公子,在下想知道,這粥中黑色和褐色的是什麼?」
王旁知道蘇小肯定沒見過這東西,他一本正經的說道:「這叫皮蛋,是偷的修行千年的鴨神下的蛋,蛋清是褐色,蛋黃是黑色。這可是養生的好東西,怎麼樣?味道不錯吧?」
蘇小點頭讚歎,「果然不錯,只是在哪裡能去偷修行千年的鴨神的蛋?」
「這可是天機不可洩露,偶爾偷一兩個還行,要是世人都知道了,那就麻煩了。不過看在今天你我有緣,我就告訴你,遼國有一個雙塔山,那神鴨每隔一百年,便飛到雙塔山的兩個巨石之上下一窩蛋,我也是偶然才得到的。」王旁說的懸乎其神,他自己也是強忍著,裝出一副一本正經的樣子。
蘇小恍然大悟:「哦!我也聽說王公子在遼國境內的巨石上建雙塔之事,這不但是驚人之舉,還有此等意外收穫,看來我今天沒白來。」
王旁在心中偷笑,你這早飯可是貴的很,本來能讓百十兩黃金的,一兩個皮蛋就搞定了,。
蘇小回味這王旁奇遇,和這偶然吃到皮蛋瘦肉粥的美味,想著怎麼挑王旁府宅的毛病,若有所思的走了。
陸慎言可是實在忍不住了,蘇小剛走,陸慎言便捂著肚子笑起來:「公子你說你是怎麼想的?你讓用石灰和草木灰燒的鴨蛋,竟然能說成是鴨神下的,那鴨神怎麼還能飛到山上的巨石上?」
「嗨,鴨子中的神鴨,會飛也不稀奇!」王旁這麼說著,自己也忍不住大笑起來。
他們正說笑著,折克雋,賀行遠,武齡等人陸續來到廳堂,見王旁和陸慎言兩個人笑的前仰後合,幾個人茫然的看著王旁和陸慎言。
陸慎言又將剛才的事說了一遍,眾人也哄堂大笑。武齡對賀行遠說道:「師父,您看王侍郎多能整,咱們弄的石灰能砌牆不說,還能燒蛋。這燒的蛋他不說石灰燒的,說是神鴨下的。你們還真別說,就遼國那雙塔山,沒有咱公子搭的那個架子,也就只能神鴨能飛上去了。」
眾人笑罷,仍意猶未盡吃著早飯,陸慎言給自己盛了一大碗說道:「我這一早起就沒閒著,這位公子倒是來的真早,我也沾沾這神鴨的光。」
王旁此時已經吃罷早飯,聽陸慎言提起便問道:「這位蘇公子是什麼來歷?陸管家你知道嗎?」
「嗨!他說是蘇評事府上的,要說這個蘇評事跟公子還是舊交。怎麼府上出來這麼一個娘娘腔。」小陸一邊說一邊比劃著蘇小拿著勺的姿勢。
「蘇評事?哪個蘇評事?」王旁看著陸慎言問道。
陸善言說道:「就是那個蘇子瞻,以前曾和公子一起弄雲摘的。前兩年您去西夏的時候,他父親於汴京病故,蘇子瞻丁憂扶喪回了故里。」
「什麼叫丁憂?」這下輪到王旁糊塗了。
賀行遠此時已經放下碗筷,他向眾人說道:「公子近來總跟大家說些稀奇古怪的詞語,敢情也有公子不知道的事,這丁憂乃是祖制,具體說來,就是朝廷官員的父母死去,無論此人任何官何職,從得知喪事的那一天起,必須回到祖籍守制二十七個月,這叫丁憂。」
王旁當下明白了,感情是蘇軾蘇子瞻回來了,那這來看府宅的是誰?以前並沒見過這人,到底是真偽娘還是假公子?這事兒可是有點意思。不過自己又學會了一詞,丁憂。
吃罷早飯,王旁招呼眾人在廂房議事,王旁見眾人端坐都眼巴巴的看著自己。王旁命陸慎言給每人兩封銀子,眾人拿著銀子面面相覷,不知道王旁又要幹什麼。
張平等人將銀子都放在桌上說道:「公子,我們跟著您一直沒少拿銀子,現在我們都知道府上沒有什麼生意,不過我們就願意跟著您,您不給銀子我們也有不少積蓄,您一下子給這麼多是不是要遣散我們?」
王旁笑道:「說的哪裡話,我若有心遣散何必在穎王提起的時候,我不和穎王說清楚?這些是路費和過年錢,眼下再有一兩個月就過年了,折克雋,張平,韓德容,蔡京你們幾個回鄉過年,大家跟我這麼久都沒好好放假過,這次放個大假,出了正月你們再回來。」
王旁又向賀行遠和武齡說道:「二位可回西夏師徒們相聚,賀總管西夏之事就拜託老先生了,明年采鹽季之前,我會到西夏與你們見面。」
賀行遠忙說道:「公子太客氣了,這是我應該做好的事。」
王旁又向焦德友拜謝:「大哥身家頗豐,竟與小弟出生入死患難與共,王某感激不盡。」
焦德友說道:「我有什麼身家?那幾艘船和那船塢是人家留給姑娘的陪嫁,我倒是願意跟著兄弟做事,一來心裡痛快,二來我也是個粗人,若能輔助兄弟做成大事,也是我的造化。」
王旁最後說到:「王某能有今天,也多虧大家。京城還有一些要事待辦,我等晉香府之事有了著落便同我兄長回趟江寧,有瓦壯與我同行。之後我便要受曾相之托去一趟廣南。大家這幾日也各自打理。臨行之前,我親自為大家踐行。」
陸慎言問道:「公子可否真的給那蘇公子三日時間?」
「當然!不過你放心,我估計那蘇小是買定了這宅院了!」王旁胸有成竹的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