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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王者歸來 第二百二十六章 凍豆腐工程 文 / 金坐佳

    蔡襄的顧慮並非沒有道理,當年仁宗重病,那時候還未立太子,當時的趙曙於仁宗榻前侍奉。蔡襄與大臣們探望仁宗之時,帶上同僚奏折,其中便有反對立趙曙為太子的奏折。趙曙當時不語,但一直認為蔡襄是反對他的。

    以蔡襄才學和政績,若非仁宗駕崩應已經可以做到宰相之職,所幸官員舉薦,而英宗又在用人之際,才勉為其難的將他調回京城,任命三司使之職。三司使是北宋前期最高財政長官,三司使一員總領財政﹐下設鹽鐵、戶部、度支三個副使分管三部﹐其下先後設有兵、胄、商稅等二十多個部﹐分理事務。

    戶部侍郎秦敏志貪枉之事,正好歸蔡襄管轄,按說蔡襄拿下秦敏志也是無可厚非。但新官上任三把火的第一把就燒到了皇上寵臣的身上,這多少有點違反官場規則。

    李參提醒蔡襄,此事解鈴還需繫鈴人,既然都能想到此事是王旁所為,今日三司使會同開封府算是將計就計解決了王旁所想,那麼接下來如何善終王旁肯定是有對策的。

    蔡襄與王旁總算是有舊交情,更何況蔡襄的堂弟也是王旁貼身書僮,僅僅憑此邀請王旁過府一敘也是正常。蔡襄回府寫好處理戶部侍郎的奏折,剛剛放下筆,家人來報王旁拜訪。蔡襄走到廳堂之外,站在台階之上迎接王旁。

    對於蔡襄和年齡和官位,出廳堂迎接已經是重禮,王旁緊走幾步上了台階,躬身施禮:「晚生王旁見過三司使。」

    蔡襄扶住王旁手臂:「王侍郎不必客氣,裡面請!」說著,將王旁讓進廳堂之內。

    廳堂之內燈火通明,一張桌子擺在廳堂正中,上面擺著水果和糕點,看得出這是已經準備招待客人之用。蔡襄請王旁入座,吩咐家人準備酒宴,王旁卻說道:「蔡學士,且慢!」

    蔡襄一愣,心想這小子又搞什麼鬼?莫非只是禮節拜訪,並無留下用膳之意?蔡襄笑著問道:「王侍郎莫非怕我邀請您來,所赴的是鴻門宴不成?」

    王旁一笑:「蔡學士調任京城,晚生早就應該親自登門慶賀,受邀前來已經感謝學士抬愛了。只是今日酒宴之上還差一個人,學生無能邀請,想借學士之名邀請此人前來,不知道蔡學士可否給這個面子。」

    「當然可以,不知道王侍郎要請何人?」蔡襄問道。

    「今日特備白羊酒,但請學士約醉翁。」王旁笑著對答到。

    蔡京聽王旁拽文心中好笑,公子可是真瞭解自己堂兄,堂兄蔡襄最好茶,其次就是酒。堂兄蔡襄詩詞中寫酒的就有幾十篇,如今公子帶著酒來,還在那即興拽文,蔡京忍不住撲哧一笑。

    蔡襄抬頭看看王旁身後的蔡京:「元長何來發笑?」

    蔡京說道:「堂兄有所不知,我家公子一肚子鬼點子,就是詩詞不佳。怎麼和堂兄喝酒即是請了學士,如何又來約醉翁?」

    王旁聽罷笑而不語,蔡襄若是聰明人,自然明白自己的意思,學士指的是蔡襄,而醉翁卻是說他今日要煩蔡襄請的另一人。

    蔡襄大笑到:「你這小子故作聰明,王侍郎的確有錯,卻是一字只差,我看他帶來這白羊酒不是想約醉翁,而是用這酒釣醉翁。」說罷吩咐到:「來人,帶上我的名帖,去請開國公!對了,別忘了說我這備下白羊酒。」

    蔡京這才恍然大悟,他吐了吐舌頭。王旁也稍有詫異:「蔡學士,我這一年多不在京城,不知朝廷發生如此多變化,您說的開國公與我說醉翁可是一個人嗎?」

    蔡襄說道:「如今參知政事,樂安郡開國公,就是兼任刑部尚書的歐陽永叔啊。也難怪王侍郎你不知道,畢竟你離京甚久。不過我也有一問,王侍郎,你說這開封府牆外用螞蟻排字的人,與讓我這新官燒火的可是一個人嗎?」

    王旁見蔡襄雙目帶著笑意看著自己,他對視著目光笑嘻嘻的答道:「螞蟻排字與蜜蜂排字相比是小巫見大巫。一個是州官放火,一個是請君降旨,這事差著級別了。只不過直諫之難不次於跨江建橋。」

    「哈哈哈,果然是你這小子做的好事,你今日牽著開封府和我這三司使做事,這酒可是請罪而來?」蔡襄笑著問道。

    王旁微笑答道:「三司使和開封府今日所做之事,乃是為了京城百姓,我帶酒來卻是為了蔡學士您。」

    蔡襄看這王旁,這小子果然是伶牙俐齒,以前倒是打過幾次交道,但那時王旁是去建州,蒙蔡襄關照,所以多是公事上交往。如今這麼酒桌上近距離相對,倒是第一次。

    此時並無外人,蔡襄怎麼在王旁面前落下風「話雖如此,不過晉香府名聲在外,我今日處理的是查封晉香府的人,王侍郎帶酒前來,恐難逃脫賄賂之嫌,我看這直諫之事外人未必相信沒有私情在裡面。」

    王旁心裡明白,蔡襄如今幫自己做了事,但是自己和蔡襄雖然往來次數不多,卻有惺惺相惜之意,況且他們二人關係也並非簡單,至少蔡京是蔡襄的堂弟這是事實。要是蔡襄得避嫌也不為過,但這些早在王旁意料之中:「我今日帶酒,是釣醉翁來的,並非來請蔡學士朝廷直諫。一會等醉翁到了,今日一醉方休,還有什麼賄賂之說嗎?」

    王旁說完,二人會心一笑。蔡襄說道:「天下之大,能識穿蜜蜂排字之人未必多,能舉一反三之人更少,能得到王侍郎這一知音,也是我君謨之幸,醉翁未到咱們先以茶代酒,飲上幾杯。」

    王旁回敬心中不由對蔡襄升起敬佩,如此博學之人身居要位,卻為官不傲比起韓琦,司馬光等人德行不在其下,又建成跨江的大橋,這在大宋可謂驚為天人之舉,想到此王旁恭敬問道:「蔡學士,晚生雖似是有幾分聰明,但對建橋毫無所知,晚生倒是很好奇,萬安橋如何在江水湍急中見得如此規模?」

    蔡襄見王旁已無玩笑之意,十分謙虛恭謹,這樣的後生實在難得:「這橋當時實在難建,跨度之大水流之急,讓我頗費心思,後召集眾人集思廣益,才有了辦法。我們先在江底沿著橋樑中線拋置了大量的大石塊,形成一條橫跨江底的矮石堤,作為橋墩的基址。然後用一排橫、一排直的條石築橋墩。」

    「好辦法!」王旁點頭說道。

    「可是江水湍急,如何不動搖橋基成了問題,於是我們就在橋基之上種上牡蠣。以減緩江流速度,使不致動搖橋墩兩側基礎。」

    蔡襄說罷,蔡京奇怪的問道:「這辦法當時我是聽說有工人講,但不知道堂兄如何想到種牡蠣?」

    蔡襄微笑著看看王旁:「以王侍郎之博學,這應該難不倒王侍郎吧?」

    又考我?王旁看了眼蔡襄,這老學究從進門就打啞謎,算了今天就給你們露一手,剛才蔡京這小子笑我詩詞不行,我讓他知道知道他家公子的厲害。

    王旁想到此笑著說道:「牡蠣是海底一種長有貝殼的軟體動物,它有兩個殼,一個殼附在巖礁上或者另一個牡蠣上,互相交結在一起,另一個殼則蓋著自己的軟體。牡蠣繁殖能力很強,而且無孔不入,一旦跟石膠成一片後,用鐵鏟也鏟不下來。利用牡蠣的這個特性,在橋基上種牡蠣。牡蠣會把零散的石條、石頭連成一個整體,又把衝散的石頭也膠合在一起。這橋千年不倒牡蠣功勞不小啊!。」

    「一千年都不會倒?堂兄你聽到沒,我家公子說這橋一千年都不會倒哦!」蔡京興奮的說道。

    蔡襄也不由得露出驕傲的神情:「公子過獎了,若是千年不倒,可是為百姓做了件大好事。」

    「當然了,這可是利用生物學建橋的奇跡。比那豆腐渣工程強多了。」

    「何謂生物學?」蔡襄,蔡京二人同時問道。

    「生物學呢?就是研究生物的結構、功能、發生和發展的規律。生物,你們懂吧?」

    蔡京問道:「是不是說活生生的東西?」

    王旁說道:「可以這麼理解吧!」

    蔡襄笑道:「趙王侍郎這麼說,我們不也都是生物了?」

    王旁說道:「對對,咱們都是生物。」

    蔡京嘟著嘴:「那咱們不就都不是人,都成什麼生物了?跟那花花草草都一樣了?」

    王旁笑著:「生物包括動物植物,元長聰明孺子可教!」

    蔡襄大笑起來:「王侍郎幾年不見,說話變得越發的難琢磨,那你說那豆腐渣工程是什麼?」

    王旁這下後悔,好好說話這麼多年了,也沒那麼囉嗦,忽然自己想開了無所顧忌了,反而給自己找事,這要解釋起來那可麻煩:「豆腐渣工程,就是比如建橋蓋房,不管做什麼事弄得糊弄,欺上瞞下,偷工減料,最後花了很多銀子,質量不好還出事故害死人。」

    蔡襄若有所悟的點點頭,一本正經的說道:「嗯,咱們那萬安橋,一定不是豆腐渣,咱們是凍豆腐!瓷實的很!」

    這蔡襄怎麼和豆腐乾上了,幸好這時家丁來報安國公到,要不然王旁肯定要憋不住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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