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殘陽映紅海邊的戰場,落日餘輝下海浪沖刷著海灘,王旁坐在一塊礁石上,看著海面的方向想著什麼。在他的身後,一個身穿黑色衣服的人,正握著刀貼著礁石向他靠近。
如果這個時候下手,別人都會以為王旁死在戰場上,是被敵人殺死的。黑衣人心裡這麼想著,他距離王旁越來越近。
「王公子」不遠處傳來兩個人呼喊王旁的聲音,暗礁後面的人急忙藏好身影。
王旁的思緒被打斷,他轉過頭去,看見焦德友和武齡正朝這邊跑來。「焦大哥,武齡,我在這!」
礁石後面的人壓低了身子,緊緊的貼著石頭,生怕被王旁或者過來的人看到。
「參見王侍郎!」焦德友,武齡兩個人跑到王旁近前。這兩人是奉命和楊士瀚一起去登州,他們的任務就是改造了二十艘空心船。王旁看是他們兩個,急忙站起身來從一人高的岩石跳下來:「焦大哥,武齡,辛苦你們兩位了。」
「公子,您這是這說的什麼話,我們這都是應該做的。」焦德友雖然是王旁夫人的義兄,但現在還在戰場,況且他對王旁一向很敬佩。
武齡對剛才這場惡戰還有些意猶未盡,他嘟囔著:「辛苦倒是不辛苦,可是我這麼一個壯漢,光看著船了,這倭奴想奪船的太少,能上船的更少,根本也沒親手殺幾個,不痛快。」
王旁和焦德友都哈哈笑了起來,王旁拍了拍武齡:「能看住船就行啊,萬一倭奴鬼子狗急跳牆了,被他們搶到了船,咱損失就大了。」
武齡憨憨的笑道:「公子說道的對,噯?公子,您自己坐在這幹嘛?折大哥他們呢?」
「折克雋和張平分別守在盈都和密陽,韓德容和瓦壯去幫著整理糧草,物資和戰利品。這次大獲全勝,倭寇可有不少好的兵器,對了,武齡回頭你也看看,好好挑一挑,看有沒有什麼好兵器。」
「好勒,我早就聽說這倭奴的刀,是效仿咱們中原的,我今天仔細看了看,倭奴的戰刀刀身都有一定弧度,咱們的唐環首刀是直身漸窄的造型。還有啊,倭奴刀的刃區面積一般都占刀身面積的二分之一以上,而唐刀的刃區面積一般為四分之一左右。還有啊……」武齡只要一說起兵器,就立刻滔滔不絕。
「行啦,你看你一說起來刀,眼睛都冒綠光了!」焦德友打斷了武齡。
武齡嘿嘿笑了笑:「好,不說倭刀,說您設計製造的船,公子您沒見倭奴跳進那空心船辟嚦扒拉往水裡掉,太有意思了。」
武齡這麼一說到是把焦德友提醒了:「公子您這空心船的設計可真是太棒了,船頭船尾中間的空心三丈長兩長寬,當時您是沒看見,倭奴兵跳上船頭,前面的掉下去了,後面也收不住腳,再加上天黑,光這幾艘船就消滅了不少倭奴兵。」
三個人哈哈笑著,躲在礁石後面的人偷偷的聽著對話,這人在礁石後面一動不敢動,現在他恨不得他們趕緊離開這裡,
焦德友歎了口氣:「王侍郎,你看咱們這仗也算打完了,倭奴已經全軍覆沒,咱們是不是可以回大宋了。這下終於你和我妹妹可以團聚了。」
王旁的臉上沒有太多的喜悅,看著遠方王旁說道:「咱們休整一下,過兩天要攻打倭奴國。」
「啊?還打?!」武齡瞪大了眼睛。
「必須打,咱們這次打了勝仗,肯定和完顏部落還有儂繼風出兵有關,他們拖住了倭奴的後路,倭奴才無法支援。高麗戰場咱們是勝利了,但那兩支部隊還在倭奴國,我們必須兵合一處。而且,這次遼國雖然出了兵,但是也落了不少好處,咱們宋軍和完顏部落還沒什麼實惠,我得讓倭奴出點血。」
聽王旁這麼說,焦德友和武齡點點頭:「公子你怎麼說,我們就怎麼做。」
「休整一兩天,我就跟著楊士瀚的船隊去倭奴國,此行前途未卜,你們二位回京城吧。」
「我們跟著您!」焦德友和武齡異口同聲。
去倭奴國不像在高麗,倭奴那些賤人都是不見棺材不落淚的主,焦德友和武齡畢竟不是軍人,而且家裡的事王旁也不放心,他嚴肅的說道:「咱們出來這麼久,你們二位本來是護送李恩喜姑娘,再不回去家裡也不放心,帶個信回去也好!」
武齡和焦德友對視了一下,他眼珠一轉湊到王旁近前:「公子,你看焦大哥是你的大舅哥,回去照顧下家裡的事,看看夫人也方便,您就讓焦大哥回去。我回去也沒什麼事,您就讓我跟您去吧。」
焦德友推開武齡:「去,你回去看看就行,不就捎個信嗎?家裡有小陸夫婦照應,我看沒什麼問題。我父親跟狄大人就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我怎麼能扔下我王旁兄弟呢?!」
王旁看這兩人互不相讓的陣勢,心知他們的好意,此行王旁最大的收穫就是身邊這麼多出生入死的弟兄。「好!那我就另外安排!咱們先回城再說。」
王旁說著,三個人朝城中走去。礁石後面的人聽著三人說話的聲音越來越遠,他從礁石後面轉出身來。看著王旁的背影,此人心中十分糾結,這個王旁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在他眼中,王旁聰明的有些狡猾,冷血卻多少有點熱腸,大義卻又有點貪婪。他還是覺得不瞭解王旁,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找個機會殺了王旁。
王旁等人回到城中的帥府,這座帥府被倭奴佔領時候是籐原的將軍府。接下來的兩天,高麗朝廷忙著給這座失而復得的州城調任官員,安置百姓;遼軍在城外休整,耶律阿思整編部隊,安置傷員;辛贊清點糧草物資和戰利品。
遼軍渤海軍三萬大軍這次大戰中損傷不到一千人,卻殲滅了倭奴三萬大軍。獲得兵器糧草若干,還從倭奴的身上和籐原的將軍府中搜出銀兩幾十萬兩。
這一日帥府內張燈結綵熱鬧非凡,王旁在帥府內大擺宴席。酒席宴上,王旁舉杯說道:「王某此次受大宋和大遼兩國聖上之托,協助高麗抗擊倭奴,多虧眾位相助才有今日全勝,王某感激不敬。今日請大家來,一是為大伙慶功,二是和大家辭行。」
「辭行?」李恩澤雖然早就知道,這場仗打完王旁等人就要回遼國或者宋國,但他沒想到會這麼快。
「我們這就班師回朝了嗎?」耶律阿思聽了很是興奮,沒想到這仗打的這麼快。
王旁微笑著搖搖頭:「不是我們,辛林牙和阿思將軍你們可以回遼國了,我要帶著宋軍繼續攻打倭奴本土。」
「這,這不行,仗剛打完,萬一倭奴打回來,高麗哪有能力抵抗,我們現不走,留一部分在這防守,一部分跟您去攻打倭奴!」阿思聽說王旁還要打倭奴,忽然心中一點想回遼國的想法都沒有了。這並非遼軍殺倭奴殺上癮了,而是這段時間相處下來,他們還真捨不得王旁,而且剛剛阿思說的也不是完全沒道理。
遼軍留下不留下來,本來和王旁也沒有什麼關係了,而且如果駐軍這麼多在高麗,高麗也未必願意。王旁想到此處,看了看李恩澤。
李恩澤想著遼軍的承諾,現在遼軍糧草還充裕,他們要想留下高麗還真沒能力把他們趕走。但是按照最初商議糧草供應的承諾,等到他們糧草消耗差不多了,他們也未必會願意留下。更何況他也擔心倭奴賊心不死反撲回來。
「王侍郎,阿思將軍說的在理,倭奴向來卑鄙,這次他們損失了那麼多兵馬,絕對不會輕易善罷甘休的,既然你們已經來到這裡,你們漢人不有句話叫做,送佛要送到西嗎?還請王侍郎徹底讓倭奴順服,我們高麗才能高枕無憂啊。」
王旁放下酒杯,他面色嚴肅的說道:「李郡主,你們高麗求宋國出師,宋國已經出了,求遼國借兵借糧,遼國也借了。現在倭奴已經被消滅了,遼軍可以凱旋而歸,這是皆大歡喜的事。」
王旁這麼一說,眾人互相對視著,猜測著王旁的意圖。
「你們也別猜了,遼軍現在班師回朝,這些士兵就能和家人團聚了。攻打倭奴本土不在求兵協議之內,萬一我這一去,時間太久了,駐紮的遼軍糧草不濟,或者出征失利,我王某可是擔當不起。」
王旁說的語重心長,辛贊和耶律阿思聽王旁為遼軍考慮的如此周到,心裡很是感動。剛要稱謝,卻聽王旁話鋒一轉:「倭奴在高麗瘋狂掠奪,高麗國力疲弱,百姓苦不堪言。如今遼軍繳獲那麼銀兩財物戰果纍纍,這些金銀財物本來是你高麗百姓的。如果被遼軍這麼帶回遼國,那麼遼軍在高麗百姓眼中,也就和倭奴也沒什麼區別。高麗百姓難免心裡恐慌。萬一再有什麼衝突,就好事變壞事了。」
王旁的話把在座的都說糊塗了,王侍郎打仗打神經了麼?他到底站在誰的角度?他到底要不要遼軍配合?他到底在想什麼?每個人心中都是一堆的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