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旁計劃在耶律宗元行動之前見到遼國皇上耶律洪基,他的這個想法在耶律洪基急召王旁夜談就有了。現在,王旁已經把竊取天王寺鎮寺之寶的嫌疑,排除了遼皇耶律洪基。剩下的兩個人,耶律宗元和他的兒子耶律宏孝,耶律宏孝既然能說出完顏部落將來會很壯大,嫌疑也是最大的。
當他得知劾裡缽已經見過高麗李恩澤,高麗遣派李恩澤出使宋國,劾裡缽問道王旁接下來去哪裡,王旁說道:「去上京!」
剛說完,就聽到門外有人說到:「阿彌陀佛!」
王旁這段時間借住天王寺中,和契嵩相談甚多,他發現契嵩學識淵博,而且擅長文章,勤於修持,對這個契嵩大師又了許多好感和尊敬。聽到外面契嵩的聲音,急忙說到:「大師請進。」
站在門附近的韓德容打開門將契嵩請進房間,劾裡缽等人見契嵩來了,知道王旁又要跟他聊上一會,於是退了出去。
契嵩說道:「剛剛來見施主,聽到施主要去上京?可是要見皇上麼?」
「正是,不知道大師有何指教。」他說著請契嵩入座,親自倒上茶水。
「施主有所不知,皇上經常四處遊獵,眼下初春時節,皇上應在中京大定府,不久便會到遼皇陵處掃墓祭祖,施主何必捨近求遠呢。」
王旁聽到契嵩這麼一說,心中暗想,幸虧契嵩提示,否則自己又走了冤枉路。忙口中稱謝。
契嵩接著說道:「老衲雖與施主相處時日不多,但相信不會看錯人,施主絕非等閒之輩,只是這著急去上京有些草率。」
王旁聽契嵩話中有話,他想的是制止耶律宗元,但畢竟此事還只是推測,於是謙虛的說道:「在下心中惦記早日求得援兵,也好去高麗增援。」
契嵩說道:「欲速則不達,高麗倭奴戰事據老衲所知,不會在短期能解決。」
王旁聽契嵩這麼說,心想這高僧學識了得,而且還挺關心天下事,不如向他請教一番:「據我所知,高麗與倭奴不過彈丸之地,論面積也不過遼國五道中的一兩道之多,想必倭奴想攻打高麗也不會太久。」
契嵩微微一笑:「施主際遇老衲已知道一些,能理解施主的心情。不過我從兩點可知,這仗沒那麼容易打完。其一,倭奴從水路登陸高麗容易,但倭奴國最初乃是水上強盜聚集之地,故以『倭』字得名,強盜本性多是為了搶劫,所以雖然不斷進攻高麗,但始終不能持續奪地。其二,從高麗的來說,隋煬帝三次打高麗,用了一百萬大軍,生還了不到三千人,施主可知道為何?」
契嵩說的第一點,王旁十分贊同,但也知道倭奴對付起來也挺麻煩,就王旁知道,後代的抗日戰爭整整打了八年。而對於契嵩說的第二點,自然就難不住王旁了,王旁想到:「高麗對付隋軍:天氣晴朗萬里無雲的時候,高麗就撤退;一到冬天高麗就進攻。隋軍受不了天寒地凍,凍死大部份士兵。後來隋煬帝為了打高麗,走水路就需造戰船。工匠為了造戰船整天在海水裡泡著,不去就會被斬首,很多人腰部以下半個身子腐爛。不滿的士兵發動了兵變和叛亂,最終隋煬帝征高麗大敗而歸。」
王旁若有所悟說道:「大師的意思我明白了,倭奴沒有持續性,高麗也不是那麼好對付。所以,我若不準備充分,去了難免跟著高麗倭奴苦耗在一起。」
「阿彌陀佛,施主說的極是。」
王旁仔細想著契嵩剛剛說過的話,他忽然眼睛一亮,二戰中日本之所以投降,除了國內軍民長期的奮戰,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因素,就是廣島長崎那令人震驚的原子彈。王旁想起那兩顆原子彈就覺得解恨,他說道:「雖然戰場在高麗,但是關鍵不是打跑倭奴,而是去滅了倭奴的侵略之心,打消了他的銳氣!」
「善哉,善哉!出家人本應不問世事,但凡世上的事都逃不脫果報自受,我來也只是勸施主,莫心急於一時之功。」契嵩淡淡的說到。
王旁聽罷向契嵩施禮說道:「多謝大師指點,我知只要我不急著回宋國,家人尚可平安,但因貪於求功,差點誤了大事。」
契嵩擺擺手:「施主這次出使高麗,也是為了天下蒼生免於戰火,老衲只是盡力而已。」
王旁見契嵩這麼說,也就不多客氣,二人又聊了一會,契嵩才起身告辭。見契嵩出了房間,劾裡缽幾個人才回來。
王旁讓韓德容取出筆紙,攤在桌子上,心裡仔細的想著印象中的世界地圖,畫出了中國國土,高麗,倭奴的位置。劾裡缽等人站在桌邊,歪著頭看著,等王旁畫完劾裡缽問道:「兄弟,你這畫的是什麼啊?」
王旁指著倭奴得那個不大的細小得地方說道:「看這個地方了麼?這就是倭奴國!」
劾裡缽哈哈大笑說到:「兄弟怎麼把倭奴畫的跟條蟲子似的!」
王旁不屑的說到:「他本來就是條蟲,你們不知道,幾百年後會有個大火球,砰!把這地方炸平了。」
張平皺著眉說到:「咱們可都活不到幾百年。」
王旁此刻經剛剛契嵩那麼一說,也覺得急於求兵去高麗的時機不夠成熟,他看了看身邊的幾個人,除了韓德容一直跟在自己身邊,其餘三人都是來回奔波了幾日,略顯得疲憊。
「哥幾個來回也辛苦了,咱們不去上京了,現在正是春暖花開之時,不如咱們遊山玩水輕輕鬆鬆的去中京。」
「嘿!好啊!」張平和韓德容聽這麼說倒是高興,不由一口同聲說到。劾裡缽似乎不太明白王旁的用意。
王旁拍了拍劾裡缽說到:「我聽說遼國皇上耶律洪基,春季都要中京,去皇陵祭祖。咱們少走些冤枉路。對了何大哥,遼國的皇陵你知道在哪裡嗎?」
「知道,在熱河有座山,就在灤河附近,那便是皇陵所在。」劾裡缽不假思索的說道。
王旁忽然想到,耶律宗元謀反史稱「灤河之亂」,難道就是要趁著耶律洪基遊獵之時起兵不成?
王旁看幾個人已經收拾的差不多了,站起身來說到:「走!咱們這就去中京大定府!」他邁步向外走去。
張平和韓德容急忙一邊跨上行囊,拿上行禮,一邊跟在後面嘟嚷著:「王公子,剛不還說遊山玩水嗎?咋又這麼急。」
王旁幾個人出了遼國南京析津府,曉行夜宿,白天趕路,夜晚便在邸店之中住下。一路上劾裡缽向王旁說起去高麗的經歷:果然如王旁所料李恩澤和李恩喜是兄妹,原來李恩喜竟然是高麗的郡主。既然高麗有人接應,打通了這個關係,後面事情就會容易些。
走了幾日,王旁幾人便到達遼國的中京大定府,遼國皇上耶律洪基此時已經到了大定府的行宮。
遼國中京大定府的捺缽之內,耶律洪基召集群臣議事,一堆煩心的奏折批奏過之後,蕭英稟報說王旁到了大定府,求見皇上。耶律洪基總算今天聽見了點高興的事,自從王旁走了之後,他還真有點想念這個年輕人,他提高了聲調說到:「王旁來大定府了?好啊!傳旨明日在斡魯朵召見王旁!」
捺缽大帳中的耶律宏孝見皇上這麼喜形於色,撇了撇嘴心說:不就是一個宋國的侍郎王旁嗎?皇上至於這麼高興嗎?還在斡魯朵召見,這王旁不過來過遼國一次,憑什麼這麼得皇上的賞識。
他哪懂得,如果王旁作為一個宋國的官員,來參見遼國的皇上,耶律洪基確實不至於這麼高興。但是,王旁還是一個能理解耶律洪基的人,理解,比什麼都重要。
退朝之後耶律宗元和耶律宏孝回到營帳,耶律宏孝滿腹牢騷的說道:「我看這個皇上倒是親宋,那宋國都是文弱的人,放著燕雲十六州,只要咱們大兵一去,整個中原就都是咱們契丹人的。還至於對個沒有還手之力的宋國講什麼盟約?」
耶律宗元瞪了他一樣:「你知道什麼,盟約是先祖定的,晾這耶律洪基這小子不敢毀了先祖的規矩。」
「切,什麼先祖不先祖,要不是耶律宗真毀約,現在皇上應該是爹爹的了,也輪不到耶律洪基那小子。」耶律宏孝一想到這事就憤憤不平。
他接著說到:「父親,咱們這次也準備的差不多了,您不是說皇上身邊有咱自己人嗎?等什麼時候皇上確定了啟程,咱們就在熱河那佈置好天羅地網。到時候裡應外合取了他的命,皇位順理成章的就是父親大人的了。」幻想著有朝一日自己能成為太子,耶律宏孝的眼中閃著貪婪的目光。
「你這小子,小聲點!小心隔牆有耳!」耶律宗元喝住了耶律宏孝低聲的說到。
耶律宏孝白眼看了一眼耶律宗元:「放心吧,帳外都是咱自己人,您啊!就是膽小,當初膽大點,接管了那幾座城池,何必現在這麼費勁!」
他說的絲毫不加忌憚,賬外他所說的自己人,其中一個完顏劾者,正豎起耳朵聽得仔仔細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