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旁從皇宮出來,處理完手頭的事情,便來到開封府,包大人正等著王旁的消息。聽聞王旁也沒見到仁宗,包大人很是詫異。
王旁擰著眉頭,仔細回想今日求見的細節:「義父,我今次去似乎有人阻攔。」
包大人微瞇著想事情的眼睛,挑起了眉頭:「是誰?」
王旁便將今日求見事情的前後說了一遍,包大人沉思半晌:「旁兒,你明日再去問清楚那內臣的姓名。我明日到御醫那去問問皇上的病情。」
這麼重要的事,自己怎麼忘了呢?王旁暗暗自責。
包拯想起王旁送給自己的禮物:「旁兒,送給為父的那白駝氈很是貴重,你現在剛剛起步,有沒有俸祿,不要太破費」說著便又要打賞王旁。
王旁急忙說到:「義父待我如同己出,不能堂前孝敬已是愧疚,這白駝氈是夏毅宗李諒祚送給孩兒的,孩兒特意拿來孝敬義父。」王旁說這些話可是發自肺腑,想想如果不是包拯,自己多有少個腦袋也不夠得瑟的。他真後悔自己穿越晚了,要是早在五鼠鬧東京的時候,立功的就不是展昭,而是自己「御貓王旁」。
包大人哈哈的笑聲將王旁從天馬行空中拽了回來:「旁兒此次西夏之行,看似順利但是要小心,這西夏人常是出爾反爾。」
王旁便將出行西夏遇李諒祚,勸其與宋通商和那西夏朝廷內亂,跟包大人詳細說了一遍。梅耶府酒席之上不說這些事。開封府不提反擊籍辣慶之事,那些都是小兒科,包拯這樣身份的大人物未必會感興趣。
「想來還是我宋國安定得多!」王旁最後總結到。
沒想到包大人冷冷「哼」了一聲。隨後包大人臉色嚴肅起來:「旁兒,你可知道你此次去西夏收穫最大是什麼?」
「有人群的地方就有矛盾」毛爺爺的話啊,經典!王旁脫口而出,這話王旁前世的小時候就知道了。
包拯定點頭看看王旁,王旁已經是成人了,此次出行收穫不小:「旁兒,你長大了!」
聽這話王旁心裡苦笑,義父哪知道自己是長抽抽了,少說九百多歲。
包大人向前傾了傾身子,用手指著西方說道:「我再問你,你可知道這西夏和我宋國這矛盾的區別在哪?」
看包大人一臉神秘的樣子,王旁心想,不能自己什麼都說出來,還是給義父一個教育自己的機會吧,他佯裝無知的搖搖頭。
包大人說道:「旁兒說的對,矛盾是哪裡都有的,比如這官場,人人想上位。這西夏亂在謀權,當權者貴。咱們這……」包拯用手戳了戳書案:「咱這謀的是職!」
包拯總結的太好了,這宋國官場鐵打營盤流水兵,想升到頭快,出溜下來的更快。想想太祖以來御史台彈劾官員無數,有誰彈劾過包拯大人。
「義父,這道理孩兒知道了。莫擋了別人的路。」王旁虛心的說道。
包拯長歎一聲:「有求必苦,無慾則剛!今日為父最後告訴你幾句。你今後要牢牢記住!」
王旁拱手洗耳恭聽,包大人的話可都是金玉良言。卻聽包拯說道:「太子已立,你今日進宮受阻原因,想必孩兒心中有數。為父一言,若他日太子登基,旁兒必須低調,但不要低沉,要記住,你剛說的那個什麼,有人的地方就有矛盾。你可明白為父的意思?」包拯瞪著眼睛看著王旁的反映,小子,還用再說明白點嗎?你只要利用好矛盾,至少可以自保。
王旁使勁的點點頭,這他明白:有矛盾就解決矛盾,沒矛盾就製造矛盾在解決矛盾。
包大人或者這句話說太長了,他喝了口清了清嗓子,有意無意的說道:「司馬大人在皇上身邊比較久,這次似乎立太子有功,那日到中書省送立太子的文件。那語氣神態連韓大人都驚訝的很。」
王旁聽包拯這麼說,仔細想想自己也沒得罪司馬光的地方,倒是韓琦大人多少因為狄青的事不太喜歡王旁。「看來司馬大人是力保趙公爺。要說司馬大人和韓大人,我倒是覺得司馬大人比較好說話。」
包拯搖搖頭:「說你是小孩子,你真是個孩子,他們二人好與不好,不在於對你,而是誰更被太子看中。司馬光可不是富弼。」
包拯這麼一說王旁霍然明白,富弼宰相為人正直老實,韓琦素來心高氣傲,又怎知司馬光不是心高氣傲呢?韓琦與富弼能共事,但與司馬光就未必能。王旁心中一動,英宗若上台,自己還是個無名小卒,雖說犯不上和自己計較,可是要捏死自己的時候,就要看誰能站在自己立場上了。
王旁至於這麼仔細嗎?本來他只是個商人,不至於!但他救狄青,放火燒了太子送的船,包拯大人在,父親王安石在朝這些都可大可小,若有一日犯到趙宗實手裡,這新仇舊賬一起清算的時候,就該王旁小心了。
王旁聽包大人一席話似懂非懂,但也明白些,最起碼他知道了兩個關鍵人物,司馬光,韓琦。
第二日王旁再次來到內務府,坐在那的還是那個老太監。任守忠倒是看見王旁進來了,但是膀不搖身不動,屁股牢牢的黏在椅子上,仰著細白的脖子,斜著眼睛看著王旁。
王旁依然很客氣:「煩勞公公通稟一聲,就說王旁求見。」說著將折子壓著銀子遞了過去。
任守忠看都不看,依舊坐在那,他伸出自己蒼白的手,看著手上的指甲說道:「公子還是請回吧,皇上有旨意,誰也不見!」
王旁又加了一錠銀子,這次任守忠看看了,多少有點動心。任守忠就是貪財,他要不是利慾熏心怎麼敢掉包九龍杯?
王旁見任守忠看看銀子,嚥了下口水,索性又加上一錠。這下任守忠坐不住了,太子是太子,那不還有皇上了呢嗎?太子沒登基怎麼也是皇上說了算。這麼說服了自己之後,他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抓起銀子和奏折就走出了內務府。
這次他還沒進皇上寢室呢,就碰見了趙宗實,直接又被打發了回來。他再看到王旁的時候,王旁的臉色可不怎麼好看。這會王旁正站在走廊之上等著他呢。
剛才趁著他傳話的功夫,王旁打聽了一下這位太監的姓名,不聽則已一聽便是怒火中燒。別等趙宗實跟我清算,我先跟你清算一下吧。
任守忠走到王旁面前,似乎根本沒有揣了人家銀子手軟的感覺,「皇上龍體欠安,今日不准覲見!」說著就要從王旁身邊走過去。
王旁一伸胳膊攔住他:「請問這位公公怎麼稱呼?」
「我就是一內臣,叫什麼公子無須知道!」任守忠也是不長眼眉,竟然沒看出來王旁絲毫沒有要客氣的意思。
「任守忠!」王旁終於忍無可忍了,他一揪那太監的衣領,胳膊一用力就將他拎起來。把這太監乾瘦的身體,重重的頂在內務府走廊柱子上。
王旁左手按住太監,右手揮拳就打,任守忠殺豬般的「嗷嗷」的叫了起來。「哎呦,哎呦,公子莫打!」
他這一叫可熱鬧了,內務府院子裡的門窗都開開了,還有幾個太監紛紛跑過來,走到近前看到任守忠在挨打也不拉著,他們用太監特有的姿勢,袍袖掩著口鼻哧哧的笑起來。
王旁看他著慫樣兒心裡來氣:「說!皇上龍體怎麼樣了。為什麼不准我見?」
任守忠可是知道:王旁的脾氣上來,天不怕地不怕。而且王旁還有塊金牌,王旁就是把自己打死了,他也沒大事,更何況現在自己只是個傳話的太監。他帶著哭腔哀求著王旁:「公子,您打我也沒用啊,我都見不到皇上。哎呦,哎呦」
看熱鬧的太監們咯咯笑起來,任守忠喊道「小兔崽子們,哎呦」他想喊人救命,王旁的拳頭又落了下來。
這下更沒人幫他了,王旁舉著拳頭,虎視眈眈的看著任守忠兩個烏青的眼圈。「你都見不到皇上,你都向誰稟報去了?」
任守忠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和著鼻子裡流的血稀里嘩啦滴答:「公子饒命,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哎呦,都是太子爺說的。」
王旁聽到太子爺,一陣惱火又狠狠的給了他一拳:「去你大爺的,你還敢……敢栽贓太子爺!」
不是王旁結巴,而是內務府中突然安靜下來,王旁用餘光看到太監們消失,門窗也都關上了。憑他多年辦公室呆著的經驗,一定是重要人物,不管是誰,不能留把柄王旁想著改了口。
任守忠哀嚎著:「真的是太子爺說的,不准您見!」
王旁大聲吼著:「不可能!太子爺一向待我不薄,更何況復旨是大事,肯定是你嫌我給你的銀子少,栽贓太子!」
任守忠還要解釋,聽得身邊一個聲音說道:「我要是沒看錯,這位是王公子吧?」
王旁舉著拳頭回頭看,韓琦正笑瞇瞇出現在內務府門口,端著「呼啦圈」一樣的綬帶看著自己。他急忙任守忠扔在地上,向韓琦施禮口稱:「正是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