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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聲名鶻起 第六十九章 潛伏懷遠驛 文 / 金坐佳

    這懷遠驛也同其他專門接待各國使者驛館一樣,裝修是富麗堂皇,一層是餐廳,二層三層則是住處。裡面設施一應俱全。就連每個房間都是裡外的套間,不像陸慎言他們曾經住過的邸店那麼只是一間房間兩件床。

    小陸簡單的看了看,弄清楚這倭奴使僧的住處,懷遠驛的掌櫃見陸慎言前來,記得他是王旁梅耶府的管家,又見陸慎言偷偷掖過來的銀兩,臉上堆著笑將將銀兩收下揣入懷中。

    這梅耶府的王公子,現今汴京城還有誰不認得呢?當官的認得,王旁朝堂之上甚是得到仁宗欣賞;經商的認得,王旁師從張逸別說商行都要給面子,他自己第一筆從商就是做出「香餅」成了皇家專供之物;

    酒樓飯店認得,風流倜儻京大手筆,常常聚會請客的,王旁是其中一位,另外幾位則是,范仲淹公子范純粹,趙仲針,王雱王元澤,等人;文人學者中人認得王旁,張載那是大學問,程顥程頤也都紛紛設學堂,李格非等人;就連百姓人家,有幾個不是爭相恐後去看那打馬御街的少年郎?

    梅耶府管家親自來包一間二樓住店房間,指名點姓的說要哪件,別說那房間暫時沒有客人,即使有客人給客人找個換換房間都行,要是說梅耶府王公子資本夠把懷遠驛都盤下來,都跟鬧著玩似的。

    懷遠驛掌櫃也聽說,這位王旁小爺總是有新花樣,不定什麼時候就扯個新段子出來,就比如這安排管家假扮店小二之事。這陸管家就是一臉的無奈,公子這麼安排,我也沒辦法,都不知道他有什麼新玩法。

    掌櫃應下他,還的吩咐其他小二,樓上那一排三間房不要去打擾,有什麼事自然有那位王公子擔待。有命人給陸慎言拿了一身店小二的衣服。別說小陸這一換上衣服,再隨和著腰,貓這點背,加上他本來就是笑眼,還真有那麼有模有樣的勁兒。

    沒多大的功夫,小陸就和「同事們」關係搞的火熱。其實這也沒什麼難的,眼裡有點隨手活,再給小哥兒幾個點點兒三五十文的酒錢。那掌櫃直感歎,難怪這王公子生意場上那麼順風順水,這麼給力的助手哪淘來的。

    小陸這點錢可不是白花的,時間剩下不多了,要盡快掌握信息,比如那倭奴國使者一般幾點吃飯,什麼時候在房間,平時多見什麼人,什麼時候出去,幾點起床幾點休息。陸慎言都瞭解到了。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便端著一木盆的水來到客房門口。

    聽到裡面說進來,這才側身推開門,臉上對著笑說道:「空休大師,您要的洗腳水,給您端來了。」

    房間裡坐著一個僧人模樣打扮的人,正襟危坐於窗下桌邊,桌上點著蠟,還放著經卷。看樣子剛才是在誦經。

    那和尚睜開眼,由於感覺小陸陌生,他審視的看看陸慎言,陸慎言並不理會他的目光,將水盆放在他座位邊上,說道:「您先洗著,一會我來端。」說完轉身就朝門外走。快走到門口聽那僧人說道:「這位店家小二很是面生。」

    也難怪空休和尚謹慎,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他正是有虧心事在做;那死了的倭奴國商人是他帶到宋朝拜見的,也正是那人將被掉包的九龍杯放在他這裡。而那商人竟然遇刺,賣那度牒的款項還不見了。

    一份度牒收入款項事小,但查出來倒賣雖然說自己是大使身份,怕也難免受牽連斷了財路。更何況他自己不知道那人之死和哪件事相關,難免不提心吊膽。

    小陸也到真還有點緊張,要是被死倭奴和尚看出來就麻煩了,而且剛才看了兩眼這個和尚,三十幾歲,中等身材偏矮,圓臉確實三角眼睛,鷹鉤鼻子。便想起倭奴的「倭」字。正是代表難看的、醜陋的、矮小的,這個字用的的確經典。

    不過這個丑和尚的三角眼中有些懷疑,貪婪和凶殘的確有點讓小陸心驚,好在小陸見的人多了。而且他到也不懼這和尚,本著別把事辦砸的原則,他立刻站住腳步,轉過身對視著空休和尚堆著笑容,回答著空休還算流利的漢語。

    「您不認識我我認識您,這店中都知您大名的。我是樓下飯廳的,您不在那用飯,自然看我面生。今樓上小哥病了,我替他。」

    空休見陸慎言說的也是,他是和尚自然忌酒肉,不去也免得聞那葷腥之味,每日都是讓送素齋到房間,於是點點頭。

    陸慎言見狀笑著拱著身子退出房間,反手輕輕關好房門,一邊貌似輕鬆的腳步下樓,聽到身後輕輕吱扭的一聲門開了,又噠的一聲關上,這才鬆了一口氣。

    那空休在陸慎言轉身之後,果然走到房門,撥開房門一條縫隙,看周圍無人以及小陸下樓的背影,並沒有什麼可疑這也才放下心。空休走到櫃子前,開開櫃門,裡面幾個包裹其中一個裹著一個木匣,打開木匣裡面放著幾分空著名字的度牒,那上面是銀票交子還有一些銀兩。

    空休點了點數,確認沒錯。蓋上這個匣子。這木匣下面是一個檀木木匣,打開木匣裡面墊著棉,玲瓏綢緞做襯,安安穩穩的擺放的那只晶瑩剔透的九龍杯,空休和尚看著那杯子,如同看見一玉體裸露面前的美女,眼中掩飾不住的貪婪,以及內心難以壓抑的佔有的**。

    他用手撫摸那九龍杯光滑的杯體,體會凹凸有致的雕刻工藝,閉著雙目一副享受的的表情。這件寶貝過了大年初六,安全的帶回倭奴國就是他的了。想到此他的嘴角露出一絲猥褻的笑容。

    一大早包拯來到垂拱殿,仁宗正在殿中踱步,包拯上前施禮,仁宗命免禮賜坐。不過這仁宗自己不坐,包拯也沒法堂而皇之就坐在那裡看著仁宗皇上溜躂。

    房間裡很是安靜,兩個人誰也沒說話,仁宗的臉色很沉,九龍杯和倭奴使者大不敬之事讓他很生氣。包拯也極少見到仁宗如此生氣,平時在朝堂就是諫言語言有所衝撞,仁宗都是一團和氣。

    哪怕是官員之間的彈劾,多數仁宗都更似和事佬了事者而已。民間曾有傳聞說寇准進諫,拉著仁宗袍袖不讓仁宗退朝。還有說包大人進諫,唾沫星子都飛仁宗臉上了,仁宗都不腦。雖然事情沒那麼嚴重都是傳聞而已,不過仁宗確實是很平易很好說話的。

    而今天連包拯都有點怵頭,這開封府大大小小的案子辦的多了,包拯上斬皇親國戚,下殺奸佞之徒都沒手軟,不過這皇宮丟了皇家御用之物,面對又是倭奴國使,便不似普通的案子,都是人民內部的矛盾,這案子處理不好關乎到國家的顏面。

    所以面對仁宗的不語,包拯心中也是忐忑,雖然知道仁宗還沒有因為沒破案而責怪,但仁宗越是不責怪,包拯越是不安心。官職無所謂,就是這事彆扭,開封府也沒面子的彆扭。

    仁宗所憂慮的事更是發愁,第一件大事便是立太子,太子不立大臣們天天上奏折,這準備立太子更麻煩,每次和趙宗實說的時候,他就一句話:父皇,我為生父服喪未滿。暫時推一下吧。

    都見過拚命上位搶太子寶座的,沒見過這麼拚命出溜退讓太子寶座的。仁宗皇上哪裡知道趙宗實的想法,畢竟他不是親生。朝中窺視者比比皆是,如果上位太早難免引人嫉妒,而且朝中威信不能服眾。

    眼下如何處理倭奴國之事更是微妙,如果處理好,將來太子繼位會順利些;處理不好讓其他鄰國見宋朝之軟弱必定將來會各處受制於人。所謂弱國無外交也正是此意。

    要強,仁宗當然要強,可北上有遼,西有西夏;尤其西夏一直是不老實,時不時的就得去修理一下,精兵強將都在那邊;南有吐番大理,好在剛剛安撫了儂繼楓,繼續守在南邊抵禦交趾騷擾。否額又將是鞭長莫及。

    朝中文臣若是關上皇城大門,論詩詞曲賦,才華橫溢;褒貶彈劾,極盡所能;可要是論打仗征戰,確是少有良將,仁宗要強但不能紙上談兵。

    仁宗看看包拯今日少有的老實寡語,就知道調查的事情未必那麼順利。自己不開口這黑子必定不會開口,於是仁宗回到御座龍床,坐好吩咐太監侍候茶,茶官奉上新沏好的茶,轉身退了出去:「希仁(包拯字希仁),坐吧。」

    包大人見仁宗如此說,才落座說道:「聖上召見微臣可是為九龍杯的事。」

    仁宗氣不打一出來,心說這包拯明知故問,不過見包拯主動提出此時,便問道:「可查出些線索沒有。」

    包拯回話:「線索倒是有,查到那這倭奴商人與倭奴的空休使僧有倒賣度牒之嫌。我想由此下手,已經派人追查那買牒之人了。」

    仁宗一聽一擰眉:「大膽的倭奴,竟然還做此事,不過我竟不知,民間僧侶還有這度牒倒賣?」

    「啟稟聖上,微臣曾經也是聽說民間偶有此事,不過這倒賣度牒之事是被義子王旁發現。所以才重新有了追查線索。」

    仁宗從鼻腔裡發出哼的笑了一聲:又是王旁,這小子簡直是無處不在。「只有一天時間了,希仁想好明日朝廷如何應對那倭奴使者了嗎?」

    「臣有一不情之請」

    「就知道你又要叫那王旁前來,不過王旁年輕,比試個箭法這朕倒也放心,畢竟是娛樂。不過面對倭奴和眾國使臣,朕擔心他應付不來反而出紕漏。」

    「我昨日與王旁談過,他倒是躍躍欲試,皇上聖明擔心的到也是,不過那小子精靈古怪,可否先讓他朝廷之上側聽,若他有信心再讓他出來。」

    仁宗想想,暫時朝中能言之人如包拯,歐陽修等人,論才學也不可小窺,堂堂大宋豈可讓倭奴窺視。

    於是說道:「好,讓他見見世面也好,聽聽那倭奴使僧如何說道,即使說崩了,大不了就是個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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