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旁兄弟二人跟在王安石所坐的一頂小轎的後面走在汴京城內,元澤目不暇接的看著這座陌生的城市,對於他來說也是第一次跟著父親來京城。雖然來了有段時間,但平日裡極少走出大院,尤其又是和自己的弟弟第一次一起在街上。
王旁則是換了一個角度欣賞這座城,千年之後的他不只一次來過這座城市,御街自皇宮宣德門起,向南經過裡城朱雀門,直到外城南熏門止,長達十餘里。他們沿著街巷行走,御街兩邊挖有河溝,河溝裡種滿了荷花,兩岸種桃樹、李子樹,梨樹木,杏樹,河溝兩岸東西兩側都是御廊,是平民活動的區域,臨街開著各種店舖。
北宋的汴京四條河道穿入京城,其中汴河是汴京同富饒的江南連接起來,無疑為汴京增添了繁華。路過此地的商人、求學的學子、布道的僧侶等等駱繹不絕出入京城,各色邸店毫不遜色於現在快捷酒店。
街南大小勾欄瓦肆上演的有平話、雜劇、舞蹈、雜技、影戲、說諢話等熱鬧萬分,不但有演戲說書,還有藥鋪、算卦、博彩、剃頭、等五行八作。更有「川飯店」、「南食店」、「瓠羹店」、「餛飩店」、「素分茶」等等各類食店,琳琅滿目。
兄弟兩看的目不暇接,正在興致之上,忽見前方圍著群人吵吵嚷嚷的,王旁聽了似乎是因為錢幣的事。那吵架的人手中拿著銅錢,鐵錢,甚或鉛錫錢為兌換比例爭吵的面紅耳赤。
拐彎不遠處,一處店舖門前用布簾遮擋,上面懸掛大字的幡寫著「香湯」兩個打字,王旁四下看了看問元澤到:「難道汴京的人,喝湯都要用布簾擋著嗎?」
元澤哈哈大笑,也難怪這個癡呆的弟弟沒見過,他忙解釋說:「若無要鬧笑話了,這香湯乃是洗浴之所在。」
王旁一聽自己也想笑,這洗澡水是湯他也香不了,這古人買賣取名可是有意思。
御街西南便是開封府就,王旁心裡想著那開封府門前的鳴冤鼓.戒石銘;開封府大堂的威嚴肅穆;太極八卦台.三清殿,以及英武樓,包大人會在哪裡見他們呢?
不過他想的都不太對,開封府正門那些莊嚴雄偉的建築組群是開封府日常辦公所在,王安石找包大人這是私事,當然要走「後門」。
王旁兄弟二人跟著王安石的小轎,從開封府正門一側街巷轉了過去,沿著著開封府的高牆行走,至最南門是包大人的府邸。
包府的老管家將他們帶到包大人書房,包大人和王安那寒暄客套。王雱及王旁站立在父親身後,畢恭畢敬即不敢抬頭也不敢偷看包大人。
王旁耳邊聽到王安石說到:「你二人拜見包大人!」兩人急忙行禮。卻聽見包大人高亢爽朗的聲音:「你二人抬起頭來。」
王旁趕緊抬頭好好看看這個活著的包拯,這一看竟和印象中小說戲劇中都不盡相同,只見包大人正坐桌案後面,頭戴烏紗帽,身穿紫色袍服,腰上一條黑色絲絛上用銀線繡花;這個衣著沒什麼差矣,倒是這張臉,濃眉大眼,古銅色皮膚,胸前飄飄長髯,年過五旬;不開口說話神態平靜卻目光炯炯,頗有些不怒自威。
古銅色啊,有沒有!不是黑的,腦門也沒有月牙,確切說包拯還有三分斯文七分英俊。目光一對視,王旁趕集低下頭,心裡就琢磨這寫書人臉譜畫也太厲害了。
他心裡怎麼想的包拯自然不知道,他已經聽說王安石的兩個兒子,長子博學多才,次子有勇有謀,今天一見果然兩個孩子都是儀表堂堂。他看看元澤又看看王旁,忽然指著王旁對王安石說到:「王大人,這公子是否就是邸店救人那個公子?」
王安石驚訝的看著包拯,他還沒說哪個是呢:「包大人斷案如神,此字確實是我信中所提的次子王旁。」
王旁和元澤對視了一下,王旁嘀咕著:「包大人怎麼知道的?」
王安石瞪了王旁一眼:「若無不可沒了規矩~」
包拯哈哈哈大笑,他想王安石說到:「我只是聽聞長子熟讀詩書,也聽聞好學。讓他們抬起頭長子行禮便自然垂首,況看遠近之物時眼睛微虛,此乃長期看書所致。這次子……」,他頓了一下審視著王旁「雖也恭敬,但目光中犀利神態自若,猶如出生牛犢,正可應了剛剛病癒久不讀書的感覺。」
王旁聽這話怎麼也不像在誇自己,似乎王安石也這感覺,王安石說到:「養不教,我做父親之過。心中自覺的愧疚此子,所以他希望師從有名。」王旁站在身後聽罷心中很是感動。想說話剛要出聲,就見元澤拽了他一下,心裡明白元澤在提醒他不該說話。
可他們只見的小動作哪裡逃得過包拯的眼睛,包拯看了他一樣轉向王安石說到:「王大人,你我同殿稱臣,又在同在群牧司,王大人到任幾日的工作老夫看在眼裡,能力確實很高,老夫也很滿意。既然大人如此高看老夫,這拜師到不是什麼,只是論學識朝中高手雲集.讓老夫教怕委屈了令郎」
「包大人過謙,若我說大人學識第一,也怕大人您人我阿諛奉承,但說做人剛直不阿,斷案之神奇包大人無人能比。二子雖然不懂太多文墨,但為人憨厚正直。」包拯不語聽王安石繼續說。
「我想讓二子跟隨大人多學些斷案之事,將來也會有用場。還可以跟大人多學做人之理。」
王旁沒有想到王安石想的如此周到,包拯也見他說的懇切。點點頭說到,「那我倒要考一考他,我出三道題若他能答出,我便收此子」
王旁聽包拯這麼說便從王安石身後走出,站立屋子中間,抱拳拱手說到「請大人出題」
是福不是禍,反正包拯不能因為自己答不上給自己鍘了,包公案聽多了乾脆賭一把。
包拯見王旁落落大方先在心裡給了幾分好評,開口說到,「第一題簡單,是一個小案子你聽好。我曾經斷過一案,兩個婦女爭一個孩子。都說孩子是自己的一面一個拉扯小孩。我命將小孩子一分為二,案子即可水落石出。你可知到緣由」
他知道包拯最擅於察言觀色,假裝想想,看看王安石和元澤,看他們也一臉的茫然,確定他們並不知道此案,心中暗笑,看來沒有媒體報紙消息傳播的就是慢,況且包拯的故事都是後人總結,在當時不知道的人還很多。
覺得思考的時間差不多了,總不能自己比包拯還聰明吧。然後抬頭看看包拯,包大人果然正觀察著他。王旁說到:「先放開手的是孩子的生母」
王旁說完,包拯點點頭。見他拿起紙筆刷刷點點在之上寫了一首詩,對王旁說。你拿去念來。
王旁走進桌案前雙手舉起大聲朗讀到:「清心為治本,直道是身謀。秀干終成棟,精鋼不做鉤。倉充鼠雀喜,草盡兔狐悲。史冊有遺訓,毋貽來者羞。」
念完又雙手將紙張放於書案上,向後退了幾步站好。
包拯看看王安石:「此子識文斷字甚好。不過還有這第三題。」
他頓了下看著王旁到:「你可知史冊有遺訓,毋貽來者羞。說的是什麼嗎?」
王旁從容對答到:前詩乃包大人所做,詩中所提遺訓為宋太祖遺訓:爾俸爾祿,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蒼難欺!包拯一拍桌案:「好,孺子可教也!」
說罷對王旁和元澤說到,「你二人且堂下等候,我有事與令尊相商!」二人聽完退了出去。
包拯見他二人推出,說了一聲,「王大人,你且近前來!」
王安石離開座位向前走了兩步,只見包拯壓低了聲音,說了一句:「王大人,你可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