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飛急忙把這老婆婆放在地上,眼見她脖子上汩汩地往外冒血,身體輕輕地抽搐著,不一刻就斷了氣。
旁邊的小男孩撕心裂肺地叫喊著:「奶奶,奶奶!」一邊哭喊,男孩臉上的淚水不停地往下流。
眾人看了,心中都有些惻然,畢竟是和這個小男孩生死相依的唯一親人,現在突然死了,這男孩當然是傷心欲絕了。
楚雲飛伸手拍了拍男孩的肩膀,似乎想說些什麼,嘴唇動了動,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話。
李慕清慢慢地走上前來,柔聲對這小男孩道:「孩子,不要難過了,你祖母已經過去了。」
小男孩聽了,哭的更加響亮了。
李慕清輕輕地歎了口氣道:「小弟弟,你叫什麼名字?說給姐姐聽聽,姐姐的父母親也是被人害死的,你不要太難過了。」
這小男孩抽泣著道:「我,我,我叫單童,姐姐,我奶奶,他真的死了嗎?」
李慕清點了點頭道:「單童嗎?人終歸是要死的,光哭也沒有用,你應該振作起來,將來學好本事,好替你奶奶報仇雪恨,這才是道理。」
單童點點頭,淚水去依舊往下流著。
楚雲飛拍拍這男孩的肩膀道:「單童,我們先把你奶奶的屍體葬了,回頭我看看給你安排個去處,你孤苦伶仃的,這麼到處流浪也不是個辦法。」
老婆婆雖然不是因為自己而死的,可是多少總是受到了自己的牽連,否則他們祖孫兩人相依為命,雖然過的清貧些,不見得就會喪命。
單童點了點頭,抽泣著道:「叔叔,這些壞人是什麼人?為什麼要殺死奶奶啊?」
楚雲飛默然不語,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這些人不知道是不是突厥人,身手高明,心狠手辣,他們本來肯定是想刺殺自己或者和自己在一起的一眾女子,卻發現在自己和蘭陵刀劍合璧之下,有些困難,這些人為了脫身,立刻殺死這老婆婆,以便拖延時間,好能從容脫身。
旁邊的柳墨玉插口道:「小弟弟,這些人是壞人,這天下還有很多壞人,他們害死了你婆婆,將來還會害死更多人,你一定要好好學些本事,才能替你婆婆報仇。」
楚雲飛歎了口氣道:「我們收拾一下,把地上的斷刀整理一下,先回去再說。」
當下眾人收拾了一下地上的兵器,把老婆婆的屍體台上馬車,一路回到蘭陵府上。
蘭陵吩咐衛士連夜把老婆婆的屍體埋葬了,吩咐廚房弄了點吃的,讓單童吃了。
楚雲飛把手中的馬刀仔細地看了一陣,沉思不語。
李慕清柳氏姐妹和蘭陵四人圍著他,不知道他左看右看的,想些什麼。
良久,楚雲飛才抬起頭,向蘭陵道:「妹子,你看這些人會不會是突厥人?」
蘭陵搖搖頭道:「我也說不上來,這些人心狠手辣,手中的兵器倒是突厥人的馬刀,一擊不中,立刻遠遁,這些手法風格倒是和突厥人有些相似,只是突厥王子攝圖重傷在身,況且我們和他們也沒這麼大的仇恨吧?幹嘛非要置我們於死地?」
楚雲飛點了點頭,蘭陵分析的不錯,攝圖和自己沒有什麼深仇大恨,即便他們想刺殺隋朝要員,一邊混亂朝廷,也輪不到自己身上,要說是為了自己和蘭陵手中的這對神兵,似乎也說不過去,畢竟這些黑衣人只是取人性命為目的,卻沒有奪刀的意圖。
最重要的是,這批黑衣人功夫高明,相互之間的配合極其默契,恐怕這次來的突厥使團之中,還挑不出五六個身手這麼高明的人。
只是這些人用的,確實是突厥的馬刀和弓箭,要說不是突厥使團的人,又有什麼人竟然有這個本事?能聚集這麼多的高手前來襲殺自己?長安城裡面,最想殺死自己的,應該是太子楊勇無疑,只是楊勇竟然有這麼強的勢力嗎?
楚雲飛沉默半響,這才道:「李姑娘,這件事情,你怎麼看?」
李慕清淡淡一笑,沉思著道:「江湖上的事情,我不是很懂,不過這些人身穿黑衣,臉上蒙著黑巾,顯然是想掩飾自己的身份,可是他們的兵器卻是突厥人的馬刀,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得出來,他們既然想掩飾自己的身份,就不該用自己的兵器,就好像當初的那個吐谷渾禿頭和尚,刺殺你和蘭陵妹子的時候,就沒有用自己的鐵轱轆,而是改用長劍,好讓我們認不出來他是誰,現在的情況卻剛好相反,晉王爺,這事情已經是明擺著的了,故弄玄虛,欲蓋彌彰,企圖嫁禍他人,可惜做的太過了,形跡太重,就有些弄巧成拙的感覺了。」
楚雲飛聽的連連點頭:「李姑娘的意思是說,這些人是想嫁禍給突厥人身上,好讓我們去找攝圖報仇?這樣說來,這些人應該是突厥攝圖的仇人了?」
李慕清搖搖頭道:「這倒不一定,雖然這些人希望我們去找攝圖的麻煩,卻不一定就是攝圖的仇人,自來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我們要是和突厥使團起了衝突,當然有旁人高興了,漁翁嘛,也不見得和鷸蚌有什麼仇恨,只是鷸蚌相爭,兩敗俱傷之下,得利的自然是漁翁了。」
楚雲飛心下已經是一片雪亮,李慕清這丫頭果然是頭腦清晰,這麼一分析,事情就清清楚楚了,自己的仇人雖然不多,肯定還是有幾個的,而長安城裡面希望自己完蛋的人也不在少數,至少***眼中,自己就是一根刺,不拔出來,他們是寢食難安的。
如果自己和突厥使團起了衝突,旁的不說,就是楊堅心裡都不會高興,畢竟突厥是個草原上的強國,雖然兩下裡恨不得撕了對方,弄對方個亡國滅種的,可是現在卻相互都有些忌憚,笑咪咪地稱兄道弟,和吐谷渾不同的是,突厥有實力,兵馬之強盛,絲毫不在隋朝鐵軍之下,即便是楊堅,對突厥王子攝圖也是以禮相待,對突厥採取和親,招攬,甚至進貢的柔和手段來對待應付,如果楚雲飛跟攝圖起了衝突,弄得不可開交的,這就相當於向整個突厥王國挑戰了,這樣一來,恐怕連楊堅都不一定會出言保他。
這樣一來,那個暗中策劃者當然是笑歪了嘴巴。
旁邊的柳墨淺也點頭道:「慕清姐姐說的對極了,我總覺得這批黑衣人的刀法有些熟悉,卻又想不出來究竟是在哪裡碰到過他們。」
楚雲飛聞言一愣,不由的抬頭向蘭陵望去,他也有這種感覺,只不過想不起來而已。
果然,蘭陵也點了點頭道:「墨淺姐姐說的不錯,我也有這種感覺。」
楚雲飛閉上眼睛,腦海中閃過一道刀光,猶如來自九天之外,飄忽不定,了無痕跡,卻偏偏威勢驚人。
他忽然睜開了眼睛,脫口道:「我想起來了,是樊虎!」
蘭陵等人吃驚地瞪著楚雲飛,不由問道:「樊虎?」
當初韋雲起曾經告訴過楚雲飛,這柄修羅刀可能就是那個有名的馬賊樊虎所用的,現在楚雲飛仔細回想這黑衣人的刀法,可不就是樊虎嗎?
楚雲飛見蘭陵她們幾人睜著眼睛望著自己,茫然不知樊虎是什麼人,當下把韋雲起告訴自己的話說了一下,眾女子聽了,各自點頭道:「不錯,怪不得覺得這麼面熟,想必就是這伙馬賊。」
當初樊虎截殺楚雲飛的時候蘭陵柳墨玉姐妹都在現場,幾名侍女也都參加了那次戰況,現在被楚雲飛提醒,大家細細回想,這幾名黑衣人的刀法身手,果然和上次襲擊自己的那伙馬賊非常相似。
蘭陵皺眉道:「怎麼這些馬賊竟然會跟到這裡來?難道是想奪回哥哥這柄修羅刀嗎?」
楚雲飛緩緩搖頭道:「我看著這批人的架勢卻有些不像,他們不像是要我的這柄修羅刀,倒像是要我的命,這夥人心狠手辣,濫殺無辜,一個旁邊要飯的叫花子都不放過,這種人,可殺不可留!」
他說這話時臉上神情冷肅,蕭殺之氣遍佈全身,眸色泛出淡淡的鮮紅色澤,看的眾人都是心中一凜。
蘭陵點點頭道:「哥哥說的是,這種馬賊死有餘辜,手下不知道有多少無辜百姓的生命和鮮血,只是我們怎麼想個辦法找到他們?」
楚雲飛緩緩搖頭,他也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找到這些馬賊,以長安城之大,隨便找個地方奪了,自己就不好找了,你總不能為了幾個馬賊,把長安城整個都翻個遍吧?
李慕清忽然道:「我看這批馬賊有些奇怪,他們這次襲擊的時間地點選的都非常精確,想必是在長安城裡面勢力不小,要不然,不會這麼清楚地打聽到我們的行蹤,況且這批馬賊肯定在官面上備案了,能這麼肆無忌憚地進入長安城,從從容容地佈置襲殺,估計單憑馬賊的本事,沒這麼輕鬆辦得到,況且他們和我們究竟有什麼仇恨?不過是被晉王爺奪了把刀,怎麼會甘冒大險,闖進長安城裡面報復?況且他們第一次襲殺晉王爺,又是什麼原因呢?」
楚雲飛眼睛一亮,輕輕拍掌道:「李姑娘說的不錯,這些馬賊肯定和長安城裡的什麼大人物有關係,就是靠著這種關係,他們才能在長安城裡來去自如,行動如風,而且當初這些人之所以襲殺我們,也是因為這個人的指使,現在只不過是舊事重演,一方面想殺死我,另一方面卻又想栽贓陷害,如果殺不了我,索性就把矛頭指向突厥使團,讓我和攝圖發生衝突,要是我能被攝圖幹掉當然好,即便是攝圖幹不掉我,只要我和突厥使臣起了衝突,這人就可以從中得利了。」
李慕清微笑著點點頭,她思維敏捷,雖然不會武功,卻堪稱楚雲飛這邊的智囊人物,什麼事情被她一推敲,立刻就顯得條理分明,清清楚楚的。
楚雲飛笑笑道:「這樣一來,這個和樊虎勾結在一起狼狽為奸的人已經是非常明顯了,我們想找到樊虎,只要留意一下這人的動靜,想必就能順籐摸瓜,找到這批窮凶極惡的馬賊下落,順帶著手起刀落,喀拉拉的為老百姓除害。」
李慕清依舊微笑著點了點頭。
楚雲飛見她不說話,不由的接著問道:「李姑娘,依你之見,我們應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