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飛心中明白,蘭陵對自己的懷疑隨著兩滴血成功融合在一起而煙消雲散,開始的時候,楊堅肯定暗中送信給蘭陵,把懷疑自己是替身的事情向蘭陵說過,蘭陵隱忍未發,或者說壓根兒就沒往心裡去,直到昨天晚上眾人一起游長安城的時候,蘭陵突發奇想,忽然提出去御香園,一方面固然是想帶著柳氏姐妹和李慕清一起見識一下宇文冰旋的院子,另一方面卻也是想趁機讓自己見一見宇文冰旋,想必當時如果不是李靖攪局,突厥王子攝圖忽然出現,恐怕宇文冰旋也會尋個名目和自己見一見,趁機幫著蘭陵看看自己究竟是不是西貝貨的。
後來雖然蘭陵認定自己不是楊廣,卻始終沒有把這件事情向楊堅夫妻稟報,可見自己這個冒牌楊廣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其實也不必那個坐飛機飛回姥姥家的廣廣大人差多少了。
楚雲飛心中悠然生起一陣溫熱,蘭陵對自己的情意,已經深深地烙在自己的心中了。
兩人四目相交,到楚雲飛腦海中電光火石的一轉念,只不過是剎那之間的事情,楚雲飛向蘭陵微微一笑,意思是我沒有怪你。
蘭陵隨即臉上一紅,不知道想起了什麼低下頭去。
只見獨孤皇后向楊堅寬寬下擺道:「皇上這樣說,哀家就放心了,哀家替江南百姓感謝皇上秉公執法,為百姓造福。」
她這樣一拜,其實就是板上釘釘,讓楊堅不能再反悔,另一方面,卻也是給自己絕了後路,免得萬一自己一個心軟,又想放了崔長仁。
楊堅和她夫妻多年自然知道她的心意,黯然點頭道:「皇后,你什麼時候抽個時間,長仁,也算是最後見他一面。」
這些話一說,其實就是定了崔長仁的死罪。
獨孤皇后沉思著,良久才緩緩開口道:「皇上,這還是算了,哀家去看望長仁,長仁不免向哀家求情,萬一哀家心軟,豈不是讓皇上作難?」
楊堅長歎一聲道:「皇后,你深明大義,大義滅親,朕不如你!」
獨孤皇后淡淡道:「長仁如此胡作非為,理應斬首,以為眾弟子誡!」
楊堅點了點頭,轉頭向楊勇喝道:「你聽到了嗎?怎麼不學學你母親?做什麼事情混賬糊塗,虧你還是一國太子!」
嚇得楊勇又跪倒在地,連聲叫道:「兒臣不敢了!」
楊堅冷哼一聲道:「滾下去,崔長仁送給你的東西,分文不動地送還國庫,另外罰你一年俸祿,以儆傚尤!」
楊勇連聲稱是,哪裡敢說半個不字?
楊堅低頭看了看柳煙媚,冷哼一聲道:「你身為太子妃,竟然敢造謠生事,誣陷晉王,你這種人,罪不容誅,左右!」
兩邊的侍衛齊聲應是,上前站立兩邊。
楊堅吩咐道:「把這個造謠生事者送往司部,打入天牢,擇日開刀問斬!」
楚雲飛在旁邊聽著,心中暗道,這老頭做事果然不如獨孤皇后,這樣處理這件事情,顯然是有包庇楊勇的意思,估計是因為事情做的過了,想讓自己心裡舒服些,總得殺個把人,既然饒了太子楊勇和太子妃,只能找個替罪羊了,可憐的柳煙媚為虎作倀,到現在只能落得個用腦袋幫人消災解禍的下場。
柳煙媚連聲叫屈,淚水跟河水一樣嘩啦啦地往下流,兩邊的衛士哪裡理會的了那麼多?虎狼般衝上去,拉起柳煙媚就出了宮門。
楊堅這才轉身向楚雲飛道:「廣兒,都是小人作祟,加上諸事湊巧,差點就讓你受人陷害,還好雲陽真人及時趕到,現在首惡已除,你這場委屈也算是沒有白受,這就算了吧?」
楚雲飛知道,這是楊堅委婉地代替楊勇求情了,什麼首惡已除?這不是睜著眼睛說瞎話嗎?兩人心裡都是一片雪亮,所謂的首惡,正是站在身邊瑟瑟發抖的太子楊勇,不過楊堅把話說到這個份兒上,楚雲飛知道自己不能再跟著糾纏下去了,殺人不過頭點地,做事情,不能做的太絕了。
想到這裡,楚雲飛微微躬身道:「多謝父皇主持正義,替孩兒伸冤報仇,也是孩兒命中該有此劫,現在水落石出,我們父子兄弟能重新團聚,孩兒心中也非常歡喜。」
聽楚雲飛這樣一說,楊堅老懷大慰,心想還是廣兒懂事啊,知道老頭子也不容易,能給父親一個台階下去,這孩子,真是越長越懂事了。
獨孤皇后也是心中高興,微微一笑道:「廣兒,你能這樣想,我們就放心了,你頭上的傷疼的厲害嗎?這裡是我自幼隨身佩戴的一個玉菩薩,哀家帶了幾十件了,算來也是我們獨孤家族的傳家寶了,就送了給你,你帶上這個玉菩薩,也能幫你逢凶化吉,遇難呈祥。」
說著,獨孤皇后從自己的脖頸上摘下玉菩薩,遞給楚雲飛。
這個玉菩薩其實也不是什麼寶貝,不過獨孤皇后可是說了,這是獨孤皇后從小就隨身佩戴的寶貝,即便是個一文不值的廢鐵片,在皇后身上帶了這麼多年,也變成價值連城的寶貝了,現在獨孤皇后當著楊勇和蘭陵的面,這麼鄭重其事地把這個玉菩薩送給楚雲飛,可想而知,她心中對楚雲飛另眼相看之意了。
楚雲飛急忙跪下拜謝了,這才伸雙手結果玉菩薩,只見這枚玉菩薩晶瑩剔透,上面還散發出淡淡的溫熱,一望而知,是個不可多得的寶貝。
這廝想起這塊玉菩薩是剛剛從獨孤皇后身上接下來的,心裡不由得有些丫丫,獨孤皇后四十來歲,相貌絕美,風韻猶存,比之蘭陵都不遑多讓,楊堅這老頭兒,也是艷福不淺啊!
旁邊的蘭陵嬌嗔地叫道:「母后,你偏心,怎麼光給哥哥給?不給我也給一個?」
獨孤皇后微微一笑,她和楊堅生性簡樸,自己也沒什麼寶貝,這個玉菩薩送給了楚雲飛,自己身上還真沒什麼東西再給蘭陵了,她笑笑道:「陵兒不要胡鬧,你哥哥平賊有功,母后這才賞賜他一個玉菩薩,你小孩兒家家的,要什麼東西?」
蘭陵不依地道:「不行,哥哥平賊有功,我也殺賊了啊?哥哥,你說是不是?當時我可是一直跟在你身邊保護你來著,對不對?」
說著,蘭陵一雙俏目瞪著楚雲飛,一副你要是不出來證明,我就跟你沒完沒了的架勢,看的這廝心中一蕩,腦袋中變成了一片漿糊。
這廝迷迷糊糊地笑道:「妹子,我把這個玉菩薩讓給你好了。」
蘭陵這才滿意地笑道:「這還差不多。」
旁邊的楊堅笑道:「陵兒不許胡鬧,這樣好了,我這裡有個翡翠戒子,就當是賞給你了。」
說著,楊堅把翡翠戒子摘了下來,遞給蘭陵。
蘭陵撇撇嘴巴道:「這個戒子這麼大,看上去珠光寶氣的,我可不喜歡。」
楊堅尷尬地笑笑道:「這倒也是,乾脆你們兩人換換,廣兒,這個戒子就算是你母后給你的,那個玉菩薩就當我賞給蘭陵的。「
楚雲飛急忙躬身應是,蘭陵這才轉怒為喜,笑著把戒子接過來,拉住楚雲飛的手,替他戴在手上。
然後蘭陵挺了挺胸膛,伸長脖子道:「哥哥,我幫你代戒子,你要幫我帶玉菩薩!」
楚雲飛一笑道:「你不是帶著個玉器嗎?怎麼又要帶一個啊?」
說是這麼說他還是細心地幫蘭陵把玉菩薩戴在脖子上,雖然這廝被蘭陵細膩溫軟的脖頸誘惑的心跳加速,不過畢竟楊堅夫妻就站在旁邊,這廝也不敢趁機上下其手地揩油,規規矩矩地幫蘭陵帶上玉菩薩吊墜。
楊堅早就知道他們兄妹情深,也不以為意,當下向楚雲飛道:「廣兒,你這次平賊,功勞著實不小,想當個什麼官兒?給父皇說說。」
楊堅平時嚴肅認真,從來不這麼好說話,這也是因為今天覺得讓楚雲飛受委屈了,心中憐惜,所以才這麼說。
楚雲飛心中暗自撇撇嘴,心說現在當什麼官都沒用,將來要是當不了皇帝,楊勇肯定一巴掌把自己拍回原形。
當下楚雲飛微微躬身道:「多謝父皇,孩兒已經是揚州總管了,沒有什麼別的奢求,只是孩兒有個請求,還請父皇恩准。」
楊堅點點頭道:「有什麼事情,你說就是了。」
楚雲飛道:「聽說這次吐谷渾獻了把寶劍,說要比武打擂什麼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孩兒向報名參加。」
這一來大出楊堅的意料之外,他愣了一下道:「你想參加這個打擂比武?」
楚雲飛點點頭道:「不錯,還望父皇能成全孩兒的心意。」
楊堅沉吟著道:「這次打擂比武,是吐谷渾的國師也迦南提出來的,說什麼寶劍有力者居之,提議我們四國各出三名武學高手,進行擂台比武,最後勝利的一方,得到這柄寶劍,這廝顯然是居心不良,想挑起我們和突厥,高麗的紛爭,以便能夠趁亂渾水摸魚,不懷好意。」
楚雲飛點了點頭道:「我聽朝臣說即便是吐谷渾居心叵測,我們還是要應戰?」
楊堅點點頭道:「是啊,我們要是不應戰,豈不是讓這些蠻子小覷了?」
楚雲飛點了點頭道:「父皇,既然如此,孩兒也想參加一下。」
楊堅皺皺眉頭道:「你身為晉王,何必跟這些人刀來槍往地殺來殺去?況且刀槍無眼,能讓三國派出來的,肯定是英雄豪傑,恐怕不好對付。」
楚雲飛笑笑道:「我不用我自己的名字報名參加就是了,到時候即便是輸了,也不會有損皇室顏面,況且不是還有個預選賽嗎?孩兒要是拿不了三甲,自然就進不了決賽,想來也不會有什麼危險。」
楊堅還沒有說話,獨孤皇后道:「廣兒,這件事情可不是鬧著玩兒的,你父皇也說了,刀槍無眼,萬一被別人傷了,豈不是糟糕了?」
她和楊堅都是一樣的心思,覺得楚雲飛剛才受了委屈,有些不忍心讓他再去經歷危險。
楚雲飛笑道:「母后,我要是能進前三甲,就證明我的武功還說的過去,自保就沒什麼問題,我要是進不了前三甲,也就不用參加決賽,豈不是更沒有危險了嗎?況且母后剛才還說要以天下黎民百姓為念,難道天下百姓去的,孩兒就去不得嗎?」
一番話說的獨孤皇后和楊堅面面相覷,啞口無言,當下楊堅道:「你真是要去?」
楚雲飛點點頭道:「還請父皇恩准。」
楊堅無奈地歎了口氣道:「好,我就准你前去參賽,不過不准搞什麼歪門邪道,必須正常參賽,勝出之後,才能參加決賽!」
他也是為楚雲飛著想,怕楚雲飛通過楊素走後門進入決賽,到時候反倒會誤了性命。
楚雲飛一笑道:「那是當然了,父皇,你放心就是了。」
楊勇這時候才算是緩過氣來,急忙道:「父皇,我門下也有個食客,武功不錯,到時候我讓他也參加預選賽。」
楊堅點點頭,顯然餘怒未消,哼了一聲道:「你讓他報名就是了,有什麼好說的?」
楊勇討了個沒趣,訕訕退下。
蘭陵在旁邊叫道:「父皇,我也要參加!」
楊堅還沒有來得及說話,旁邊的孤獨皇后已經喝道:「陵兒,休要胡鬧,你一個女兒家,怎麼能隨便拋頭露面,有失體統?」
蘭陵嘟起嘴吧,獨孤皇后生性威嚴,教導子女非誠厲,她一發怒,蘭陵還真不敢多說什麼。
當下楚雲飛向蘭陵微微一笑道:「妹子,到時候你給我加油就行了,母后說的對,這些突厥人和吐谷渾的蠻子,你和他們動手,有**份。」
蘭陵撇撇嘴巴,向楚雲飛翻了一個白眼。
楚雲飛一笑,蘭陵很少有這樣的動作,顯然是今天因為證實了自己是楊廣本人,她才這麼開心。
當下楚雲飛向楊堅夫妻告辭,蘭陵陪著他一起離開皇宮。
出了宮門之後,蘭陵跟在楚雲飛身邊,輕聲道:「哥哥,你不會怪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