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楚搖搖頭,淡淡道:「這些事情,算是天命了,我們這些兵痞子,在戰場上殺人無數,現在自己還沒死,卻落得個之身孤影的下場,這就是報應了吧?」
楚雲飛搖搖頭道:「將軍說笑了,報應一說,畢竟屬於飄渺的東西,說不得准的。」
李楚笑了笑,卻沒有再說話。
楚雲飛問道:「高阿古的這個師爺,不知道叫什麼名字?現在在哪裡?」
李楚道:「這廝叫牛童雄,平日裡做了不少惡事,聽說晉王大軍前來,這廝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晉王,連我這個大老粗都能猜到你要回來對付高阿古,您想想,牛童雄這廝能猜不到嗎?」
楚雲飛點了點頭,李楚這話說的不錯,牛童雄這樣的人,整天就在想怎麼算計別人,當然也害怕自己被別人算計,聽到柳氏姐妹被自己收留,知道自己來,當然要躲起來了。
楚雲飛暗中皺了皺眉頭,要是找不到牛童雄,自己就沒法子拿柳氏姐妹這件事情來做文章,把整個事態擴大化。
他聽李楚說了高阿古任命自己的兒子當軍隊的一把手,強行驅趕乞丐出城,加上柳氏姐妹所說的事情,心中已經隱約明白,這個高阿古,做的惡事肯定不算少了。
李楚見他皺著眉頭,笑笑道:「晉王,我們這飯吃的也差不多了,這就準備散了吧?」
楚雲飛抬頭看了一眼李楚,見他臉上帶著笑,望著自己,不由的有些不解。
李楚見他看著自己,接著道:「晉王爺,我是個大老粗,有些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楚雲飛深深地看了一眼李楚,這廝口口聲聲的說自己是個大老粗,可是他分析起柳氏姐妹和自己的意圖時,心思慎密,沒有一點卡殼的地方,這人跟了秦彝多年,早就是個兵痞子了,這樣的人,即便開始的時候是個大老粗,經過多少年的軍營鍛煉之後,也成了人精了,麻叔謀就是一個例子。
想到這裡,楚雲飛點點頭道:「講!」
李楚點頭道:「晉王您今天剛到濟南城,先來的有第一件事就是斬殺古都,這事固然解恨,不過古都這小子縱然有千般不是,卻有一樣好處,這廝是現今太子的大舅子,這種裙帶關係,其實最是煩人,晉王雖然不懼,不過終究要惹來一些麻煩。」
楚雲飛點點頭,這件事情,他其實心裡多少有些底,畢竟只是一個表兄妹,縱然楊勇的妻子憤怒,卻也不至於就能掀起什麼大浪,況且楊勇和自己其實勢同水火,殺不殺古都,結果都是一樣,不過這件事情,自己卻需要先發制人,楚雲飛在殺古都的時候,就已經決定今晚立刻休書一封,找人送到楊堅那裡,告訴楊堅古都目無尊上,意圖聚眾作亂!
現在江南處處騷亂,只要自己把造反的罪名扣在古都頭上,即便是楊堅也無可奈何,畢竟自己是揚州總管,平叛的事情由自己負責,這是不是想造反,還不是自己說了算嗎?
李楚見他不說話,知道他對這件事情心裡有分寸,接著笑笑道:「晉王您是揚州總管,殺個區區古都,當然不會掀起什麼滔天波浪,只是您要想在這濟南城中立足,在整個江南立足,單憑殺戮,恐怕不足以服眾吧?」
楚雲飛心中更是佩服李楚的見地,這個老兵痞子,果然有一套。
想到這裡,楚雲飛起身離座,向李楚躬身施了一禮,道:「李將軍,說的果然不錯,楚雲飛受教了,還請將軍不吝,繼續賜教。」
李楚笑笑,眼神中的讚賞一閃即逝,他接著道:「晉王,高阿古這廝雖然只是個降將,可是這人的來頭還真不小,崔長仁大都督來的時候,這廝給大都督可沒少送禮,古都都是崔長仁大都督給介紹到這裡來當二把手的。」
看著李楚臉上的笑容,楚雲飛點了點頭,李楚把整個局勢看的很清楚,高阿古和崔長仁搭上了關係,依照崔長仁的性格,估計高阿古沒少給他送錢,羊毛出在羊身上,高阿古想給崔長仁送錢,就必須從老百姓這裡橫徵暴斂,否則,這錢從哪裡來?
楚雲飛接著問道:「李將軍,這事我明白了,高阿古這廝,還有其他的背景不成?」
李楚想了想,似乎有些猶豫,可是見楚雲飛眼睛都不眨一下地望著自己,終於道:「這個,聽說江南高智慧,和高知府有些親戚關係,不過這些事情,都是道聽途說,做不得準。」
楚雲飛雙眸一寒:「高智慧?」
李楚點了點頭,卻不再說話。
高智慧,就是現在江南最大的造反頭子,聽說兵力已經接近十萬人,正在厲兵秣馬,準備進攻南京城。楚雲飛忽然聽到高阿古竟然和高智慧有關係,心頭的震駭,當真是難以言喻了。
他忽然想起自己在路上遇到的那伙馬賊,還有那四名刀客,不由的心中疑惑,難道這兩撥人都是高阿古勾結高智慧干的不成?
現在想殺死自己的人,不止楊勇,崔長仁,高阿古,像高智慧這樣的叛賊當然想要自己的腦袋,可是在濟南城這個地方,最容易得手的,肯定算是高阿古了。
楚雲飛忽然有一種寒意,現在看起來自己是八面威風,堂堂的揚州總管,率領隋朝鐵軍五六萬人,可是在江南,自己卻四面樹敵,想要平叛,談何容易?
朝廷裡面,楊勇正虎視眈眈地瞪著自己,就等著自己犯錯誤,好揪自己的小辮子,江南官方以崔長仁為首的貪官污吏,當然害怕自己過來清查他們所犯下的罪行,想要除掉自己而後快,至於江南群寇,更是視自己為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立刻派人刺殺了自己。
江南的百姓心裡,自己就是那個帶兵南下,一舉平陳的大仇人,估計一時半會兒之間,所有人都心懷故國,以自己為敵。
四面楚歌。
這就是現在自己處境的寫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