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嬛微微一笑,似乎並不在意,淡淡地道:「沒事的。」千葉卻從這份淡定中留意到一絲深藏不露的冰冷,頓時將杯盞停下道:「敢問雨嬛姑娘在雲天宗多久了。」
「妾身自入雲天,算來也快三年了。」雨嬛道。
千葉訝然道:「豈不是就要成為中等弟子了,可喜可賀啊。」此話一出,千葉暗自嘲笑一下,這話未免太做作了些。
雨嬛面色冰冷,連口氣也是冷漠之極,頓時道:「不過中等弟子而已,並不是什麼天大的喜事。」
千葉正色道:「看來雨嬛姑娘志向遠大,這中等弟子自是不放在眼裡的。」
「倒不是妾身不稀罕這中等弟子的名銜,不過若要學到真正的丹道之術,也要成為上等弟子才行。」雨嬛面不改色道。
千葉也知道其中的道理,不過對雨嬛的冷漠還是有些難以理解。喝完了酒,三人不禁談論修行中遇到的一些心得。讓千葉意外的是,雨嬛對修煉的修為上的理解,比起一般人要透徹的多。那種淡然的出世姿態和入世的沉默,讓千葉也感覺到一點孤寂。
一時間,千葉也對面前這個女子頗有興趣。然而雨嬛卻止口不言丹道的事情,只是從一些修行的功法中來揣測丹道的道理,同時讓朱妍兒也耳目一新。
朱妍兒按照千葉的吩咐,正在修行三洞真要的緊要之處。此時竟然發現自己的功法中,也有一些自己不理解的地方。趁此機會,也讓雨嬛同時參詳起來。
雨嬛娓娓道來,雖然只是寥寥幾句,足以讓人感到驚艷。此時朱妍兒才相信雨嬛並非一個下等弟子那麼簡單,在冷眼的外表下,更覺得神秘了。
「姑娘的見識果然非凡,在下也想知道些丹道的東西,不知可否見教。」千葉道。
雨嬛眉頭一皺,低聲歎道:「對於丹道,我只是略知皮毛而已。然而雖然明白一些道理,卻不是煉丹的材料。所以只能修煉內丹之法,所謂內丹,也叫服氣。氣者,天地所生,存於自然。人或服之,以導行之法煉製內丹,能成真仙。這些只是對內丹之法的描述,相對別派的修行之法,簡單有效。不過卻限制於人體之中,不得自然之法。現如今,幾乎所有的丹道宗師,都傾向於外丹之法。外丹著,取材於自然,納天地元氣於一體,有造化之功。我雖然對丹道頗有興趣,不過卻不能學那煉丹之術。」
千葉奇道:「這卻是為何?」
「煉丹之術,玄奧難懂,卻是任何修真之人離不開的。若是得其法,一粒丹藥抵得上數年的苦修。若是不得法,不過煉製些害人的東西罷了。我之所以不能練習煉丹術,乃是由於體質偏寒,對於丹藥的特性有些不好。況且丹道一脈,本身對女子就有不少禁忌。」雨嬛道。
千葉這才明白過來,心頭卻猜出了一些。雨嬛是帶藝投師,能夠以女子的身份在雲天宗安居,定是同以前的師門有很大的關聯。不過這些事情是不好問出口的,千葉也就不多說了。
突然,千葉看著石桌上的圖案和卦象怔怔出神。過了一會兒,道:「姑娘也對這卦爻驗算有興趣麼?」
「不過是平常消遣之物,難得你心思如此細緻,竟然發現其中的玄妙。」雨嬛道。
千葉暗自在殘破的八卦圖像中思索著,雖然不知道為何雨嬛會研究這些東西,卻也看出這是一個陣法的一部分。不過其中的推算太過耗盡心力,而且同一些天文之法有著莫大的關聯,若非用數月的時間來觀測天象的變動,很難知道其中的真意的。
想到天象只說,千葉頓時有些明白過來。抬頭一看,只見那座高大的山峰通體冒著煙霧,在山頭的另一邊,乃是東北之處。再看過石桌的方位,千葉立即猜出了其中的用意。
卻見雨嬛朝著千葉使了個顏色,似乎在懇求著什麼。千葉心頭苦笑一聲道:「我又不是要探尋她的**,何以這般緊追不放。」
想通此處,千葉頓時大笑道:「我等來到雲天宗,雖然只有幾天的時間,不過能夠見到姑娘這樣的人物,也算不虛此行了。」
雨嬛卻是有意無意地提點道:「你們昨日得罪了丹辰,此人心胸狹窄,只怕不會善罷甘休了。雖然以你們的修為不用怕他,不過這裡是雲天宗,若是要對付你們的話,還需小心為是。」
朱妍兒眼睛一亮,叫道:「你說那丹辰還敢惹我,那可真好了,我可以出氣了。」千葉不禁感慨朱妍兒的好鬥之心,卻也不加阻攔。若是朱妍兒真的出手,倒也讓自己也出了口惡氣。
雨嬛低聲歎息一聲,也不說話。過了一會兒,千葉同朱妍兒方才離開。雨嬛並沒有挽留,送走二人之後,迅即將桌子收拾了一下。、
石桌上,那殘缺的掛線和圖形依舊,只是那些卦象中的鏈接之處,似乎多了一些細細的紋路。看樣子,像是被人用指甲劃過留下的痕跡。
忽地,雨嬛雙眼停在桌上,久久不去。只見那些卦象似乎被人改過,被一種符文連接起來。心下大驚,這怪異的改動,不但讓陣法完整了許多,也讓雨嬛解開心中的許多謎團。
「是他,他為什麼要幫我。」雨嬛心中一動,默默地向著方才千葉的模樣,呆呆地站立良久,隨即用手一拂,將所有的圖案抹去。
別過雨嬛之後,千葉同朱妍兒倒也不急著回去。而是在雲天宗四處走動起來,不知不覺地來到入門弟子選拔之處。
這入門弟子的選拔嚴格細緻,接連舉行了好幾天。得到資格的人自然是欣喜無比,那些沒有被看上的人,也只好被送走。
朱妍兒頗有興致地看了許久,其中的一些選拔測試讓人驚異不已。其中有一個測試乃是對土的分類,讓人耳目一新。
在測試弟子的面前擺放著不少土壤的標本,測試的弟子必須將最為純淨的樣本選出來。每個人只有三次機會,若是選不出來或是沒有辦法繼續,則被看做是失敗。
「這也是測試的方法啊,真是奇怪啊。師傅你看,分出土了又要辨別水質。這雲天宗的規矩還真是好玩,不知道你入師門的時候,是不是接受了這樣的考驗呢。」朱妍兒道。
千葉道:「那可沒有,我也沒有聽說青玄門的弟子入門都有測試的。不過這也不是什麼大問題,蟄龍歸元訣的修行同資質的高低並沒有很大的聯繫,大多是自己體悟和勤奮。丹宗乃是對煉丹術的傳承,自然要對水土有極高的鑒別天賦。」
二人談論的時候,只聽得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你們是何人?為何在此。」
來人正是白元大師,不過千葉二人並不知道白元的身份。朱妍兒朗聲道:「老丈,我們乃是有事拜訪貴派,一時有些好奇,多看了幾眼。」
「噢,有事?你們找誰有事,拜訪的是哪一位丹道宗師啊。」
看著二人修為並不高,白元猜想二人的來歷並不如何,便隨口一問。
朱妍兒道:「是廣成大師。」
白元差點沒嚇出一身冷汗,臉色大變:「原來是來拜訪廣成大師,兩位貴客,還請隨意。呵呵。」說罷,便走了開去。
朱妍兒不禁低聲道:「師傅,這廣成的名字還真好用啊。」
千葉莞爾笑道:「當然了,廣成的修為可比這人要高的太多,在門中的地位也要高出不少。」
「這就叫一物降一物,這裡也沒什麼好看的,要是能夠到丹房去看看,那也算不虛此行了。」朱妍兒道。
千葉搖頭道:「丹房是丹宗的禁地,一般人是無法進去的。方才雨嬛說的不錯,我們初來此地,還是不要惹下麻煩,我看我們還是回去吧。」
朱妍兒極為贊同,搶在千葉前面奔走而去。此時,只見一道紫光自天際落下,在那高高的山腰上盤旋一陣,便漸漸地消失不見。
「紫龍入壇,丹胎大成之象,這下子你們可有眼福了。」方才走開的白元恭敬不已地看著那道紫芒,大聲喊道。在場之人,無一不是聽得清清楚楚。
紫光出現的時候,千葉猛地覺得心頭躁動,沒想到這種異象便是煉製丹藥所引起的。「紫龍入壇,真是不同凡響。這丹道一脈,果真有些不俗啊。」千葉暗暗念叨。
那道紫氣的形態在千葉心中久久不去,讓千葉不禁懷疑起來。在靈虛經面前,無論任何靈氣的狀態,都能夠利用玄靈之氣依樣幻生出來。等到辯機之術將那道紫光的狀態看了明白之後,千葉這才想到雨嬛住處的那張石桌。環環相扣的卦象,讓千葉頓時明白了那陣法的作用。
若是雨嬛知道千葉不過是一時好奇,才會以辯機之術同劍書符訣的一些道理,補全那殘缺的陣法,定然會震撼。
「陣法能夠按照天象變異,來汲取雲天宗的真正靈力之源。這雨嬛真是不簡單,若是有特殊的修煉之法,自然看不上這區區大丹道之術了。」千葉暗道。
雖然不知道雨嬛的用意,不過千葉對於雲天宗的印象也好不到哪兒去,略想了下,便追尋朱妍兒的影子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