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懷宇神秘一笑,隻身走在前面。山中濕氣頗重,迷障一片。陳懷宇解下腰間佩劍,自劍上輕輕一扣,將一顆珠子拿出放在手中。珠子上呈現出黑白兩道流動的氣息,彷彿活物。再看陳懷宇的佩劍,劍長五尺,鏤刻金文。金絲編織而成的劍柄,貴氣大方。雖然還在劍鞘中,旁人儼然能夠感受到一絲冰冷的寒氣。
朱妍兒看那珠子有些意思,不禁詢問了下。原來此物叫做陰陽珠,本身便是異寶,平常之時藏在器物、法寶之中,能夠養潤靈元。而此珠也是意劍門的寶物,關係重大。
豐城地域廣闊,周邊山勢平坦,連接無數下屬州郡。歷來風調雨順,物產豐盛。而這山中乃是豐城中較為秀麗之地,山處腹中。常年煙霧籠罩,難辨道路。
當陳懷宇將陰陽珠拿出來的時候,千葉二人驚奇地發現。濃濃的霧氣,竟然開始消散。而山中分明有一聲金玉相碰的鏗鏗之聲傳來,讓人全身一震,頓覺精神不少。
嘯聲忽地變得高昂起來,似乎雀躍無比。陳懷宇神色微變,忽而笑了笑。那陰陽珠高舉在手,發出微微的螢光,一閃一閃。走了一會兒,只見陰陽珠黑白相間,變作混沌一片。陳懷宇手中長劍脫殼而出,一時寒光大作。劍指引動之下,一道道符文隔空畫成,在陰陽珠周圍密密麻麻地生成一個極為複雜的圖案。
千葉早已看出其中的字符有著不少劍書符訣的影子,細細一看之下卻又不是。直到最後,恍然一悟。陳懷宇的御劍所寫的字符,就如同鏡子裡的劍書。
這六書之法所成的結界,在陰陽珠的面前變得清晰無比。金光透出,照在三人臉上。陳懷宇的臉上露出敬仰之意,頓時朝著空中一拜。千葉二人也隨著一拜,同陳懷宇一起,消失在光芒之中。
光芒退去,只見不少墳塚出現在三人眼前。數十個隆起的土丘之上,一把把古樸樣式的長劍插在上面。每一把劍的面前都擺放著一塊小石碑,記載了每一把劍的來歷可使用之人的姓名。
雖然面前乃是無數法寶,卻只剩下蕭索無味。千葉緩緩走過一把把長劍,略略看著面前的石碑。
「辟水劍,長三尺三寸,寬三寸。取千年玄冰中寒鐵所鑄,以修士本身精血所封。寒焰百煉,得此絕世之劍,曾為意劍門第三代弟子瑤光仙子佩劍。」
「凌風劍,長四尺八寸,寬三寸六分。隕鐵所鑄,融有五金。劍非絕品,因人而名。曾為意劍門第二代弟子高凌風佩劍,以凌風劍訣聞名天下。」
······
粗粗看去,足有二十幾把長劍之多。俱都是意劍門弟子曾經的法寶,只是到了第三代弟子,再也沒有了。
千葉的疑問早已寫在臉上,陳懷宇細心解釋一番。朱妍兒同千葉才明白過來,不由得肅然起敬。原來這些長劍乃是當初意劍門弟子的法寶,在當時無一不是名震天下的修真之人。然而三代之後,意劍門再也沒有高手存在時間。傳承的弟子憑著自身辛苦經營,才將意劍門延續下來。
任何一個修真門派,無論如何也不會三代而亡。如此可見意劍門當真遭遇了大難,這二十幾個意劍門的弟子乃是門中的精英,卻沒想到他們的隨身法寶竟然同時埋葬在此處。
在青玄門的時候,千葉就見識過天心的威力。這天災劫難並非人力可以抗衡,若不是無歌祭煉王器,恐怕青玄門也要像意劍門一樣了。想到無歌,千葉不禁問道:「陳大師,您修為見識都比我高出太多,不知千葉可否請教一個問題。」
陳懷宇點點頭,笑道:「小兄弟請講。」
「陳大師不知可否聽說過『王者之劍』。」千葉低聲問道。
當千葉說出王者之劍的時候,分明感到週身寒氣大盛,彷彿周圍升起無數悲鳴之聲。陳懷宇臉色大變,惶恐不已道:「王者之劍乃是禁忌,小兄弟不知為何提起。」
「噢,只是好奇罷了。」千葉失笑道。
陳懷宇歎息道:「方纔我也感覺到了這些劍的悲歎之聲,小兄弟雖然無心,可是這王者之劍不是修真法寶,而是被稱為「國器」的存在。所謂國之重器,不可示與人,乃是生殺之器。王者之劍若是被王者力所用,整個修真界也會受到威脅。在遠古時候,神魔大戰,這王者之劍在邪魔手中屠戮千里,伏屍百萬,在修真界留下恐怖傳說。且不論神魔之事是否屬實,若只是王器,就算是給人使用也沒有什麼。若是將王器祭煉成功,便會生出絕大禍端。小兄弟無端提起,老夫只是實言。就算是修真之人,也會有凡塵俗心,也不會完全隔絕在名利之外。所以擁有王器的人一定不會得到別人的認可,而一旦選擇王器,修真之路就會鋪滿血腥。」
千葉暗暗想過無歌面貌,實在不像是奸惡之輩。不過王者之氣的確是霸道之極,無歌所有的戰鬥,都沒有落敗的記錄。
「呵呵,這個話題就此為止。陳大師,我見這些劍,無一不是世間絕品。為何不像你的佩劍一樣,有著六書之法的銘文呢?」千葉笑道。
陳懷宇淡淡地道:「當然有了,只是我在劍身,而這些,早已刻在劍魂之中。」
走過劍塚之後,陳懷宇在石壁上的一處輕輕一彈,一道劍氣透出,將牆上機括打開。便見一道石門打開,裡面卻是一點陳舊的影子也沒有。空氣也不像**的氣味,可見裡面卻是是通風。而且深諳保藏之法,屋內乃是乾燥一片。
一個祭台高高築起,從低到高有三層,呈圓形。一把劍凌空托在祭台中央,劍身寬大,乃是一把方形之劍。
「劍身六尺長寬,莫非這就是當年意劍門的那位飛昇的祖師所用的劍?」朱妍兒道。
「不錯,這就是六書祖師所用的六書劍。劍到底為何是方形,我可就知道了。在本門的記載裡,也沒有說過祖師的法寶是這個模樣。」陳懷宇道。
千葉眉頭一皺,暗暗道:「所謂法寶,乃是修真之人和法器相互認可的結果。法寶再厲害,若是沒有人用,也只是蒙塵隕落。這六書劍氣概不俗,若是一般長劍,長六尺,已然有自然氣象。可是這寬也是六尺,必定不是這把劍的真正模樣。」
此時,千葉體內靈虛經早已將六書劍的靈氣狀態看了個透徹。只是此時六書劍並非本來面目,以千葉的辯機之術,只能看出此劍不俗,卻無法看到其中的玄機。
「讓我來試試。」朱妍兒大笑著飛身出去,一晃身來到六書劍的旁邊,伸出纖細的手臂,握住六書劍的劍柄。猛然間,一道巨大的力量從劍身傳來。朱妍兒只覺得身體一震,一道熱流湧來,慌忙放開手。
朱妍兒猛吸一口氣,體內血氣翻湧,臉上暗暗出現五道血符。只見五指一張,一道妖異的紅色火焰噴出,在六書劍周圍焚燒起來。
「萬萬不可!」陳懷宇急忙喝止,手中長劍飛出,卻被一道引力吸引出去,鑽入火海之中。
這神符火的威力,千葉非常清楚,若非朱妍兒的修為限制,其威力會更大。千葉如何能夠坐視不理,連忙叫道:「妍兒,你不住手,這把劍就被你毀了啊。」
朱妍兒臉上汗珠之下,嚷道:「師傅,我也停不下來啊。這把劍在吞噬我的神符火,我無法停下啊。」
千葉大驚,腦中急速轉動,猛地消失不見。出了密室之後,千葉直奔方纔那些長劍,將那辟水劍和凌風劍抽出。立即回到祭台邊上,左右不停,各自施展了一道劍書符訣。
按照千葉所知的劍書符訣,其中有無形五方之法。東方蒼精飛雲,南方赤精凝火,西方流精神英,北方紫川玄冥,中央飛英入雲。此時劈水劍乃施蒼精飛雲訣,凌風劍施赤精凝火訣。兩大劍訣一出,頓時深處變化,一股旋風蕩起巨大的天地元力,朝著六書劍湧去。
朱妍兒看著驚天劍勢,自己也被嚇了一跳。千葉如此施為,全力而出,彷彿要將自己置於死地。不過千葉臉上,卻佈滿了焦急的神情。朱妍兒忽地感到手上一鬆,立即退開數丈,飄落祭台之下。六書劍彷彿意識到危險一般,轉過矛頭,衝向辟水劍和凌風劍。
千葉急忙將長劍脫手而出,自己則快速躲開。便見方才自己拿進來的劈水和凌風兩把劍,咻地飛了出去,復又插在那小土丘上。
「若非這些長劍有意劍門的魂識,恐怕早已毀在六書劍下。」陳懷宇大駭道。
千葉走過朱妍兒身邊,確定朱妍兒沒有事,才緩緩道:「看來這六書劍不簡單啊。陳大師,這是怎麼回事,為何妍兒只是輕輕一握,會有這麼大的反應。」
此處並不熱,陳懷宇卻揮汗如雨道:「估計是六書劍不認可她吧,本來我想小兄弟能夠看出三洞真要的秘密,有可能也會知道這六書劍的玄機。沒想到會是這樣,看來是緣分不夠啊。」這哪裡是輕輕一握,這女子發出那道火焰,定力不夠的人都會陷入其中。分明是威力極大的法術,激起了六書劍的自行保護罷了。
千葉哼聲道:「要是想到會這樣,我也不會來了。既然來了,我也要看看到底是個什麼寶貝。」
說罷,千葉飄身而上,落在祭台上。千葉也學著朱妍兒那般,將手輕輕地搭在六書劍上,卻感到有種冰涼之氣在手中盤旋。體內的玄靈之氣卻毫不排斥,懶懶地在千葉體內遊走。
此時同六書劍相互接觸,心頭的感覺頗為徜徉。同時也察覺到一絲無法說出的異樣,頓時將手鬆開,一道劍書符訣自手中飛出嗎,打落在六書劍上。
那方正的劍身之上,一道道隱秘的血痕開始一閃而過。祭台之下的朱妍兒和陳懷宇卻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是看著六書劍沒有排斥千葉,俱都大喜望外。
劍身除了震動幾下之後,再也沒有變化。千葉若有所思,御風之術施展開來,只見無數個影子飄來飄去。一個個字符組成的巨大劍書符文,開始落在空中,在長劍之上印出一道霞光。
無數劍書符文組成一個巨大的圖案,圖案轉動之極,盡數被吸入六書長劍之中。只見一道光芒升起,將千葉籠罩其中。而此時,千葉體內的玄靈之氣卻依循著太上玄靈咒流轉,在體表生出一道薄薄的藍色氣息。
等到金光散去,千葉笑著看著二人。陳懷宇急忙問道:「小兄弟,怎麼樣。」
千葉搖頭道:「六書劍果然真是神器,雖然是六書道人的佩劍,可卻是六書道人親自鑄造。你們知道為何沒有人能夠使用麼?」
二人俱都搖頭不已,怔怔地看著千葉。
「那是因為,此劍乃是六書道人化神境界的時候鑄造。六書飛昇的時候,將六書劍的靈氣耗用太過。從六書劍的形態來看,必定是靈力不足,只是憑著器物的靈性有著一些能力。若是六書真的飛昇成功的話,必定是煉神境界。若是六書此時還活著,也不過輪迴在化虛之中。此劍乃是煉神之人鑄造,而且被煉神境界的六書過度使用。若不是煉神境界的人,很難將它恢復如初。而且這把劍心氣太高,我們的修為還入不得它的法眼。」千葉搖頭歎道。
陳懷宇疑惑不解道:「什麼煉神境界,難道是化神修為?那可就不是小事了,我意劍門可沒有那麼厲害的人啊。」
朱妍兒冷笑道:「意劍門當然沒有,整個修真界也不一定有煉神修為的人呢!」
千葉淡淡地道:「我詫異的不是這個,而是以六書道人的修行境界,怎麼會不被聖梵皇陵的人瞧上呢?」
二人所言陳懷宇似懂非懂,不過看著二人的神情卻不像說謊,低聲道:「根據記載,昔日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六書祖師臨時決定突破飛昇之境。不少記事的典籍也說六書祖師能夠成功的機會並不大,甚至微小。可是祖師仍然力排眾議,決定飛昇。」
「那他還真是難得的好運,這裡肯定有些隱晦,不過卻不是我關心的事情。六書劍雖然是寶貝,可惜我們無緣啊。」千葉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