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他們之間也並不是齊心協力的。」白雪目睹一切。暗道:「這個歐陽雖然是老大。卻並不能完全鎮得住其他人。而那個主子才應該是最關鍵的所在。」
這樣的一群人。自然不會無故去做一件沒意義的事情。何況還賠上了一隻耳朵的代價。可想而知。他們已經認出了白雪。
「這樣的一群人。不惜自毀身體。化身各行各業。究竟他們的主子會是什麼人。又要做什麼呢。」
「好了。」那歐陽實在聽不得飛龍殺豬般的叫喚。終於揮揮手道:「先把剪子收起來吧。」
「是。」小茵娘的剪子在飛龍面前揮舞了兩下才肯收起來。
歐陽看來三人一眼。道:「都坐下吧。」
等眾人坐下後。他才又說道:「相信大家今天冒著危險來相見。並不是為了來爭吵的。」
「王八蛋才想爭吵呢。」飛龍嘟囔了一聲。
王老三立即反口道:「你在說誰呢。」
飛龍道:「我什麼都沒說。」
王老三道:「這裡就我姓王。你這麼說什麼意思。」
「好啦。」歐陽原本都是細聲細氣的說話。他自從閹割後。這男人的性徵慢慢就變了。說話時漸漸忍不住都會翹起蘭花指。可如今這一聲怒吼。卻是結結實實的男人氣概。他強壓著怒氣。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放。整個屋子被鎮住立即鴉雀無聲。
有些孩子天性頑皮。怎麼打都不怕。可只要吃飯時大人的筷子一放。立即就被收拾的服服帖帖。這就是筷子的威力。這種工具似乎天生就帶著一股威懾。
歐陽這麼一放筷子。那股懾人的氣勢立即鎮住了眾人。他緩緩歎息一聲。起身背負雙手。久久不語。
「老大」小茵娘忍不住這壓攝力。終於小聲喚道:「老大」
「哎」歐陽重重歎息一聲。道:「小茵娘你從小就長得好看。少女時家門檻都被上門提親的人踏破。可這入宮。一住就是十幾年。如今還是雲英未嫁的姑娘。這些年的苦。我這個做老大的都是記著的。」
「老大」小茵娘臉容抽動。歐陽的這話深深的打在她心裡。多少個深夜裡那種寂寞和孤冷。又豈是說得出來的。
「飛龍。」歐陽繼續道:「你原本是風流倜儻的貴公子。可為了籌集餉銀。卻變成了個鐵公雞。胖公雞。你這幅樣子。難道我不心疼。」
飛龍挪動著肥厚的雙唇。道:「我」
「還有老三。」歐陽擺擺手。不讓飛龍說話。他說道:「老三你一向清高。本是個弄筆作畫的文人。現在變成了一個地痞流氓。專門去做那些缺德的事。背地裡人家叫你什麼。我也一清二楚。」
「至於我自己。弄成這個模樣。更是心裡面比誰都不好受。」歐陽背對著他們。所以他們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可偏偏正巧白雪與他面對面。看了個正好。
白雪只見他臉上已經流下淚水。將那一層厚粉刷出一道淚痕。又是怪異。又是悲哀。
所謂男兒有淚不輕彈。這歐陽若不是痛心極了。也不會有這樣的淚水。
「老大。你不要說了。我們知錯了。」這些人哪個不是人精。這歐陽雖然背對著他們。可聽聲音也知道他怕是流淚了。只是那飛龍在肚子中暗暗想道:「這歐陽老大被割了那話兒。果然心思也跟女人一樣了。居然會哭得出來。」
歐陽深吸了口氣。才道:「各位兄弟。我們做這麼多。犧牲這麼大。為的是什麼。」
眾人齊聲道:「為了主子。」
歐陽道:「不錯。主子要成大事。要抵抗外敵。我們這麼做。是為了主子。是心甘情願的。也是為了主子。我們更要精誠合作。否則豈不是對不起她老人家。」
「是。」這時候。其他人哪裡敢說一個「不」字。
「很好。」歐陽轉過身。衝著王老三道:「老三。你現在說說。這耳朵是被誰割掉的。是不是那個人。」
聽到這裡。白雪的身子微微一震。沒想到這些人果然是衝著自己來的。那王老三白日裡的所作所為根本不是為了銀子。像他這樣的人。怎麼可能為了一點銀子去做這種事。
「不是。」王老三不敢去看歐陽臉上的淚痕。低頭道:「是他身邊的一個丫頭。」
「身邊的一個丫頭。」歐陽問道:「是誰。」
「劍奴。」
白雪沒想到他們連劍奴也認得。看來自己的行蹤根本早已被人家摸得一清二楚了。
「劍奴。」歐陽顯然也是知道這號人物的。他點頭說道:「她的武功還行。你為了不被看出破綻。竟也能狠得下心來讓她割了只耳朵。實在辛苦了」他這麼說著。忽然眉頭一皺。尖叫道:「不好。你是怎麼來的。」
「放心吧。」王老三自信道:「我花了整整大半天的時間在各處用了各種辦法。都沒發現有人跟蹤。即使他白雪是隻鬼。也被我甩掉了。」
只可惜。白雪不是鬼。而是活生生的人。有些事情。鬼做不到。並不代表人做不到。
歐陽自然信得過這王老三的功夫。可心裡面總覺得有些不對勁。放佛有隻眼睛在望著自己。他竟然打量了下門外四周。在這幾棵大樹上流連了幾眼。
白雪趕忙閉上眼睛。他知道有些高手功力深處。若是被人家盯住後背。他無需轉身也能感覺的到。這種玄之又玄的感覺如同殺氣一般。都是真實存在。卻又說不出道不明瞭的。
「老大。你這點還不相信我。」那王老三顯然深信自己沒有問題。已經完全將白雪甩掉。何況這一路他根本沒覺得自己被人跟蹤了。
「小心不為過。」歐陽雖然這麼說。還是收回了目光。低聲道:「你看清楚了嗎。那人當真是白雪。」
「我肯定。他就是白雪。」王老三肯定道:「我以前見過他。雖然十幾年過去了。可他身上那種風采是別人八輩子也模仿不來的。」
「好。」歐陽點頭道:「只要真的是他。那就好辦。江湖傳說。苗域淪陷。苗王被擒。這白雪也下落不明。如今居然在我們燕京出現了。看來南國又要一次北伐了。」
王老三道:「白雪這次來。難道是為了北伐。」
「我聽主子說了。應該是的。」小茵娘緩緩道。
王老三道:「主子還說了什麼。」
小茵娘搖搖頭道:「主子聽到白雪這個名字的時候。神情很奇怪。我跟了她這麼多年。從來沒見過她臉上會露出那種表情」
「什麼表情。」
「無法形容」小茵娘放佛又回到了那一天。看到了那張平日裡冷漠冰清的臉容上露出的表情。「那好像是將世上所有的情感全部在一瞬間都表達出來了。全部匯聚到一張臉上。你說這臉上會是什麼表情。」
這種表情的確說不出來。也形容不來。
飛龍道:「奇怪。」
「的確奇怪。」王老三難得附和他一次。道:「主子決定隱世。不見世人的時候。那白雪才剛出生呢。他們之間怎麼會有這麼濃烈的情感。」
這也是白雪心中的疑問。他自己從未踏足過燕京。更不認識這些人。無論他們的主子了。怎麼會好端端的和這樣一個人有著解不開的情感糾纏呢。
「就此打住。」歐陽雖然心中也是不解。但他明白什麼該知道。什麼不該知道。沉聲告誡道:「這話在這裡說說就行了。莫要落到主子耳裡。妄自揣測上意。該知道是什麼後果。尤其是你」他盯著小茵娘道:「你時時跟在主子身邊。有些事情更是要守口如瓶。」
「是。」想到揣測上意的後果。這些平日裡桀驁不馴的眾人全都噤若寒蟬。不敢多言了。
「白雪來了就來了吧。」歐陽見眾人總算還知道輕重。也放心不少。又道:「看他還能翻得出什麼大浪來不成。」
「老大。」那飛龍不解道:「這白雪不是已經和余歌翻臉了嗎。他怎麼還肯為余歌打頭陣。」
歐陽道:「據說是余歌扣壓了他的情人。所以不得不來。」
飛龍嘿嘿笑道:「要說這江湖上誰的傳說最多。那自然有這白雪的一份。這傢伙天生就是個多情種子。也難怪肯為了女人來拚命了。」
歐陽道:「不論是真是假。這個人都是主子親**代。要不惜一切代價密切關注的。所以。從現在開始。老三。」
「在。」王老三答道。
歐陽肅然道:「現在是你這些年混這三教九流所付出的汗水的一個回報了。我要你排出所有小混混。撒下天羅地網的密切關注白雪的一舉一動。但也要注意別被他發現了。」
「這」王老三面露為難道。
「怎麼。」飛龍譏諷道:「老三你混了這麼多年。難道要下面的小弟做點事也不成嗎。」
「去。」王老三朝飛龍面前地上狠狠的吐了口唾沫。才對歐陽道:「老大。要這些小的做事成。可要不被那白雪發現難啊。」
「這倒也是。」歐陽道:「這些混混平日裡嚇嚇平民百姓還行。這要做什麼。可靠不住。」
「不如這樣吧。」王老三道:「我吩咐所有手下。每個人還是該幹什麼就幹什麼。不過做事情的同時也要注意一品藥鋪的情況。雖然不能直接拿到那白雪的行蹤。可也能大體控制住那一片區域的活動。總是有好處的。」
「對。」歐陽贊同道:「那白雪來燕京。只帶著一個劍奴。他想要做什麼事情。除了自己動手之外。只能依靠郭一品。盯緊了一品藥鋪。總會有所發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