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也的確沒有躲避,他只是簡單的一揮袖,將那染紅天空的血雨輕易的一揮,血雨灌注了他的真氣如急箭般甩在血衣人的身上,頓時,那血衣人身在半空一聲慘叫,倒翻一個跟斗落回地上。
血衣人慘敗,他往自己臉上狠狠的抹了一把血水,惡狠狠的瞪著白雪,方纔他這一暗殺的確是匪夷所思,無論是算準巫月外出的時間、地點、還有將殺手藏在牛肚內的想法,全是經過精密計算的,只是沒想到這樣的佈局被白雪抬手間就破去,實在心有不甘。
巫月但見白雪滿面淡然,抬手間便已破去這樣一場精心暗殺,不由歎道:「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看來如今的你已經進步更多了!」
方才白雪這一揮袖看似簡單,實則是匯聚了他一生武學的精華所在,要在那麼短的時間內找到最佳的應對方法,還能舉重若輕,這已經武學的最高境界了。
白雪自己也知道,自從他謀字訣大成之後,宛如踏入了一個新的境界,臨陣對敵早已不在注重於一招一式,而是真正的將武學融入到了他的生活、他的生命裡。
「苗王大人不也是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嗎?」
巫月道:「本王相信你。」
白雪微笑不語。
那血衣人將刀一橫,想要做最後的拚死一戰,卻被白髮老人攔下,他怒道:「炅哀,你?!」
炅哀道:「流水!老夫早已說過了,你絕對無法傷害到雪少爺一根汗毛的,如今已經失敗,怎能還不死心!」
血衣人流水憤然不語,炅哀也不再看他,只是慢慢走到白雪身前,躬身道:「炅哀,拜見百藥門主!」
白雪皺眉道:「你是哪一堂的,我怎的好像從未見過你?」
炅哀道:「在下是刀門的。」
白雪「哦」了一聲,刀門屬於外三門,白雪極少與他們又接觸,況且過了十年,不認得也是正常的。
「將人藏在肚子裡襲殺的方法是誰想出來的?」他問道。
炅哀回答道:「這是小人的主意。」
白雪讚道:「好主意。」
「多謝。」炅哀道:「不過小人早就知道,這些伎倆是對付不了雪少爺的。」
白雪道:「既然如此,你又何必要來?」
炅哀道:「小人任務在身,不得不來!」
白雪又道:「這一次,可是歌兒派你們來的?」
炅哀道:「是。」他自始至終都彎腰垂首回話,猶如少年郎站在最嚴厲苛刻的私塾先生跟前。
白雪點點頭道:「哦?」
「對了,有人去刺殺春少嗎?」
炅哀道:「雪少爺明鑒,這種事情不是小人該知道的。」
「也對!」白雪看了他一眼,道:「很好,今後你有什麼打算?」
炅哀猛地抬頭,看了白雪一眼,只見白雪臉上似笑非笑,又馬上低下自己的腦袋,回答道:「一直往南走……」
「你說什麼!!」那血衣人流水大聲道:「炅哀你敢叛堂!堂內有三百六十種酷刑,你可要想清楚了??」
白雪又斜斜的看了流水一眼,道:「他又是哪一年來的?」
炅哀道:「三年前,如今是刀門的第一快刀。」
白雪道:「第一快刀?剛才那一刀的確很快!」
流水挺起胸膛,惡狠狠道:「若不是你使詐,方纔那一刀我早已經取下你的首級!」他入堂年份尚淺,只聽說過白雪的名字,所謂初生牛犢不怕虎便是這樣的道理。
白雪看他雙眼放射著殘忍的光芒,一襲緊身的血衣勾勒出一身健壯隆起的肌肉,結實的大手上拿著一把雪亮鋒利的短刀,他整個人就如同一隻豹子,充滿了力與美。
「渾身都是生命力!」白雪歎道:「你今後有什麼打算?」
流水一愣,繼而放聲狂笑,厲聲道:「我殺了你!自然可以揚名天下,不過那些事情便再也和你無關了!只因一個死人對於世上的任何事情都不會又什麼關係了!」
白雪深深的歎息一聲,下一刻,流水的腦袋已經掉落在地上,他刺耳的狂笑戛然而止,可舌頭依然在晃動,似乎根本沒想到死亡來的這麼突然。
白雪的身子沒動,殺流水的人是炅哀。
刀光出他右手底下一滑,流水的腦袋已經搬家了,然後炅哀又恢復到一個垂垂老矣的老人,垂首恭敬的站在白雪身前,這才是真正的殺人者,動如雷霆,一擊必殺。
「你殺了他?」
炅哀道:「是。」
白雪道:「為什麼?」
炅哀道:「他該死。」
白雪笑笑,道:「他該死?你呢?」
炅哀道:「小人不想死。」
白雪道:「你回答的很老實,不過也可以看出你不是一個老實人。」
炅哀道:「小人在雪少爺面前不敢不老實,這次任務下來,小人已經知道必敗,也將所有後事全部安置好了。」
白雪道:「哦,你有什麼後事?」
炅哀忽然抬頭笑笑,道:「小人將多年珍藏的九罈美酒全部喝了,大醉了三天三夜。」
一個人處理自己的身後事,居然只是將自己多年來的藏酒全部喝光,這也算是個奇人。
白雪忽然來了興趣,也笑笑道:「你愛喝酒?」
炅哀直到這一刻,心底最深處繃緊的一根弦才似乎有些放鬆,他也終於知道自己已經開始慢慢地走向了成功。
「愛喝,不常喝,更不醉。」
白雪撫掌大笑道:「不喝醉怎能說是愛喝酒!」
炅哀道:「雪少爺說的是。」
白雪已經斂住笑容,道:「你說你今後打算去南方?」
炅哀道:「是,一直往南,遇海買船……」
白雪點點頭道:「好,海面風情極佳,最適合飲酒,不過拿酒杯只需要一隻手就行了,你說是嗎?」
炅哀面上一震,他知道自己已經被白雪看破了,「是。」炅哀一咬牙,竟右手掌一翻,早已一刀砍下自己的左手前臂,登時血流如注,饒是他心硬如鐵,也不禁痛得額頭冷汗直冒。
白雪竟似完全看不見他的痛苦,只是冷冷道:「你動手太快了,我要的並不是你的左手。」
炅哀這次是真的面色大變,他萬萬沒想到自己一隻手掌居然還不能換回一條命,這白雪之無情完全不在陽春之下,早知如此,不如一開始就和流水聯手一搏,沒準還有一線生機。
他正在心底暗悔恨之時,白雪已緩緩道:「看來閣下是捨不得自己的手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