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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六月江南 鬼府紅火索命還 第二百一十五章 五行者死(下) 文 / 十萬大水

    這一球自身的重量攜帶滾動所引帶的勢能之力,怕有不下萬斤之力,這金球已堪堪將要滾到陽春的背脊,眼看著就要將他碾成肉泥。

    這樣的巨力哪怕是克孜勒的巨靈之掌也絕不可能承受的住,這已不是人類血肉之軀所能承受。

    就在此時,陽春已拔劍。

    他反手一劍,那只滾動的萬斤巨球忽然如脆皮西瓜一般裂作兩半,兩片半球往陽春身邊滾開。

    「噗!!!」一聲暴喝!

    金球內閃現出一點亮至極點的白光,白光一閃「轟」然爆炸,氣勁橫掃一切,花木土石化作粉塵。

    這爆炸之威也不下於萬斤炸藥。

    爆炸後,陽春還在。

    衣角不動,裙擺不舞。

    白光閃過,白光內一柄寒刀自天劈下。

    刀是冰刀,水寒到極致化作為冰,冰可塑百態。

    冰刀自鋒利刺骨更甚於鋼刀,冰刀之無情寒冷更甚於人心。

    也就是這樣詭異絕倫的一刀鋪天蓋地劈下,刀勢籠蓋了整個蒼穹。

    陽春就處在這個穹蒼的中心。

    他迎面朝天,天已變色。

    這一刀之威是借助了裂地、金球、雄火之後化出的無上冰刀,是死神的鐮刀,寒到極點,冷到極點。

    它彷彿已和天下間所有神奇的力量融為一體,已是五行。

    五行便是萬物。

    萬物最無情。

    陸血情知道如果此時的他就在那一刀的中央,他想不出來自己改如何應對,他甚至連抬動一下眼皮也是萬萬不能。

    他不是陽春。

    他怎麼會是陽春?

    他怎麼能是陽春?

    陽春白雪合余歌!

    陽春反手撩劍,劍尖朝地,如滿月引弓,龍吟聲將起。

    「水龍吟!」陸血情受這龍吟聲驚動,身子一晃只欲跌倒在地。

    水龍吟!

    楚天千里清秋,水隨天去秋無際。倚天萬里須長劍!劍之鋒利,人之鋒利,當世無雙!

    天下無雙的第一殺招,龍吟九天!

    蒼穹之上橫刀劈開天地,大地之上滿月驚弦劍氣。

    劍如望月九仙,一道勢大、洵麗、鋒利的驚虹離地迎頭直上。

    蒼天摧枯拉朽,化作碎木。

    無邊落木蕭蕭下。

    刀在人手,人手化木。

    掌刀的是木手。

    五行者全薨。

    三劍!

    三劍便將入魔多年,號稱五行合一、陰陽逆轉的五行者擊斃。

    這就是陽春之威,神劍之威。

    「你們是這十年來第二個逼我出水龍吟的人,值得我敬佩!」

    陽春麵露敬意。

    第一個能讓他出水龍吟的是誰?

    這個問題曲直也很想知道。

    木行者曲直法身已化作點點碎片,肉身死不瞑目,瞪大雙眼嘶聲道:「第一個人是誰?」

    陽春的臉上露出了無限的落寂之色,那是一種高處不勝寒之色。

    「是一個無名劍客!」

    「無名劍客?!!」曲直只覺得腹中如萬刀絞割,口中苦澀萬分:「難道我兄弟五人以身入魔,非人修行竟只如一個無名劍客。」

    「你錯了。」陽春肅然道:「劍客無名!真正的劍客是寂寞的。」

    他的表情充滿了尊重和敬意。

    真正的劍客如同絕巔之上的孤鷹,他驕傲、冷漠、無情,他的一切都來自於劍,為了劍也必須要忍受絕巔之上的寒冷和寂寞。

    那是一種滲入骨髓、冰如血液的寂寞,哪怕是冬夜裡最刺骨的寒風也不足以形容它的萬分之一。

    一個劍客一生只為一劍。

    他耗盡一生的寂寞,燃燒出流星般燦爛的一劍。

    這一劍足以劃過天際,永存人心。

    所以陽春尊重這無名劍客,只因他尊重自己,他們都是同樣的人。

    忍受著同樣的寂寞,或者在出劍的那一刻,他們的心是能夠達到共鳴的,哪怕他們之前從未見過一面。

    現在,曲直已經懂了,他歎息道:「現在我也該死了……」

    他身軀一閃,化作一團微弱的火苗,火苗一晃,鑽入地中再也不見蹤影。

    「五行變化,土生金,金化水,水涵木,木化火,火生土,天道循環,生生不息……」

    這句話後,江湖中從此再也沒有五行者這一號人物。

    陽春的臉上露出難以形容的落寂,他並沒有為自己的勝利而感到欣喜,他只覺得有說不出的寂寞。

    一個人舉世難覓一個可以逼他出劍的對手,這是何等的風采!

    又是何等的寂寞!

    這樣的寂寞如附骨之俎深深的咬在他的心裡,甩不掉、放不下,將他慢慢的吞沒。

    他需要對手,一個好的對手。

    他數次克制不住想要前往苗域深處與拜月祭司一戰,哪怕是死,也要轟轟烈烈,可他不能去,他也不能死,他還有自己該做的事情要做。

    「交出白雪。」

    陸血情面色蒼白無比,跟隨他的五行者就這般被人斬殺,他卻毫無反抗之力,他的手已握過太多的柔荑,也握過太多的酒杯,現在竟有些發抖,不能自主的發抖。

    「我不知道」

    陽春劍眉一挑,殺氣肆虐天地:「如今我殺心已起,你若再執迷不悟,必死!」

    在江湖上,死是江湖客聽到最多的一個字,也是最無力的威脅。

    可這個字從陽春口中說出,任何人都不敢有半分輕視,只因他要殺一個人,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一人能夠逃脫。

    死。

    有人說死亡是另一種開始,這個人一定還沒有死過,或者說沒有經歷過頻臨死亡。

    只有真正面對死亡的人,才知道死亡的顏色是蒼白的,那種白已經超越了世間染色的能力範疇,那是一種筆墨無法形容的蒼白。

    蒼白帶來的無力、絕望,窒息般的冰涼和憂傷。

    陸血情已經在這樣蒼白的殺氣近乎崩潰,他跌落在地,高冠拆散,烏髮披散滿肩,形容枯槁,優美的嘴角有些抽搐,垂涎慢慢延出,滴在地上,此時,任誰也不相信這樣的人會是自命風流不凡的拈花公子。

    往日拈花公子此刻已被這驚天的殺氣奪去了魂魄,他已是一具行屍走肉。

    然而,他眼眸深處還有一絲清明,那是他的倔強和不屈。

    「他是我的朋友,我可以死,絕不能出賣朋友!」

    (人間不見楚留香,突然想到的》……就這麼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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