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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六月江南 鬼府紅火索命還 第二百零一章 柴飛飛飛 文 / 十萬大水

    那鬼魂已經看了很久,也看的很仔細,終於又恭恭敬敬的將這根雜草送回到箱子裡,然後「噗通」一聲跪倒在中年人面前,哽咽道:「草劍令,時隔十年,我終於又見到了……蒼天總算是待我不薄。」

    鬼居然會哭,他的哭聲居然也很好聽,這隻鬼的聲音早已恢復成他原來的樣子,低沉沙啞,帶著一股誘人的磁力,最似情人的低喃,這樣的聲音哪怕是在哭,聽著也是種享受。

    鬼還在哭泣,他低著頭,臉上的紙面具掉落在地,又很快被那如玉珠般的淚珠打濕。

    面具背後露出一張傾國傾城的臉,那一刻,整個小廟似乎也受不住這張臉的光彩猛地一亮,而那雙木頭雕刻的眼珠子也變得有說不出的多情和動人,就似點綴在夜空下的兩顆星星。

    「你拿錯了。」中年人望著他猶如在望著自己久歸的遊子,目光中已不見了那種血腥和殺氣,他歎道:「草劍令殺人,你要拿的是名劍令。」

    名劍迎客。

    他是客人嗎?他不是客人,他是自己人。

    「師傅!」

    「阿雪,起來。」

    中年人低聲道。

    「男人跪天跪地,絕不能跪人!」

    他的聲音中也明顯帶著強烈的壓抑後的激動。

    原來這隻鬼就是白雪,一遇白雪誤終身的白雪。

    白雪抬起頭,面上已經沒有淚花,他也盤膝坐了起來,那竹竿般的身子忽然飽滿起來,變成了一個真正的人。

    「師傅,原來你真的在這裡。」

    白雪喊這個普普通通的男人喚作師傅,他的師傅是誰?全江湖的人都知道,白雪的師傅是誰,他就是血嗜天下殺名在外的柴飛飛,名草堂的一手創辦者。

    這樣一代梟雄有著無數的傳奇故事,或者血腥、或者可怖,可絕不會讓人想到普通和平凡,可他看上去偏偏就是這麼的簡單,簡簡單單。

    這其實才是一個真正好的殺手,一個好的殺手必定是無名的,只有忍受的了寂寞、孤獨和血腥的人才配做一個合格的殺手,這一點白雪從來都不是很好的典範。

    柴飛飛道:「不錯,我真的在這裡。」

    「師傅……」白雪心裡面有很多的話要問、想說,可他偏偏一句也問不出來,一句也說不出來。

    柴飛飛道:「我知道你想問什麼,也知道你想說什麼,不過你既然回來了,那麼以後有的是時間,我們可以慢慢聊,慢慢說。」

    白雪點頭道:「是。可是……」他忽然想到什麼,瞳孔針尖般縮小,眉頭凝成了一團。

    柴飛飛歎了口氣道:「你想問小春和小歌的事情?」

    白雪點點頭,他在拚命的抑制自己的情緒,因為無論是誰對誰錯,他都無法接受,只因他們是他最好的朋友,也是最老的朋友。

    女人是新的好,而朋友還是老的好。

    「小歌是我的女兒,即便是毫無血緣,即便是名義上的……這你應該早就知道了。」柴飛飛望了一眼白雪的表情便猜到他早就知道了,「我這一生有過很多女人,可女兒只有一個。」

    白雪道:「我知道。」

    「我沒有兒子,所以她也是我唯一的子嗣,對於一個年歲漸長的老人來說,已經很少有什麼事情是比延續子嗣更重要的了。」柴飛飛繼續道:「這種感情是你們年輕人不會懂的。」

    年輕人正是初升的太陽,他們的胸口滿是熱血,他們無懼無畏,心裡面想的都是怎麼樣揚名立萬,可老年人不同,老年人已經是日莫西山,他們已經沒有什麼時間了,所以原本火熱的胸膛也漸漸的變涼了,無所畏懼的心也變得畏首畏尾,在他們眼裡,生命的延續是第一等的大事,而子嗣無疑是一種很好的生命延續。

    可惜現在,柴飛飛已經失去了他的生命延續,永遠的失去了,當時是在白雪的懷裡失去的,所以白雪一輩子也不會忘記他第一眼看到余歌冰涼的屍體浮在水裡,他都盡量的避免自己去想,避免那每一次的撕心裂肺般疼痛。

    「我把小歌和你們兩人放在一起,在我心裡,其實你們和小歌一樣,都是我的孩子……」任誰也想不到,冷酷無情的柴飛飛會說出這樣軟弱的話,是否真的是永遠不老的歲月已經催老了他?

    「我知道。」白雪只能垂頭聽著。

    「尤其是你們離開的這幾年裡,小春一直是我的左膀右臂,沒有他,名草堂也絕不可能走得下去。」柴飛飛依然在不緩不急的說著。

    白雪道:「是。」

    柴飛飛道:「在我說出他們兩人究竟誰對誰錯之前,我總算是講了一些他們的好話,這話也是我的真心話。」

    白雪點頭。

    柴飛飛先是露出欣慰的一笑,然後面色一變,厲聲道:「名草堂不是我一個人的名草堂,它是我們三千子弟的名草堂,所以我絕不允許任何人對它做出任何一點傷害,如果誰這麼做了,那麼不論他是我女人還是我兒子,都是殺無赦。」

    白雪的面已刷的雪白,他已經明白了。

    可他卻更不明白了。

    柴飛飛只看了白雪一眼就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他繼續道:「我知道你已經想明白了誰是叛徒,但是你不明白她為什麼要背叛我?」

    白雪點頭道:「這十年春少一直陪在你的身邊,那麼背叛你的人絕不會是他,不是他,也只有歌兒了,但是徒兒真的不懂,歌兒是你的女人,她為什麼要背叛於你」

    柴飛飛的目光中已經滿是沉痛的光芒,他的神色放佛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一個朋友,一個很好的朋友。

    「她要報仇!」

    白雪訝然道:「報仇?」

    「不錯,」柴飛飛道:「她要為她的父親報仇她真正的血緣父親」

    養父再好也是比不上親父親的,血緣是這世上極其神秘的東西,你看不見摸不著,但它卻是真實的存在的,的的確確的存在著,無時無刻不在影響著每一個人。

    「她的父親名字就叫做柴飛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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