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有事,只能勉強做個一更,無論是字數還是內容可能都大大的差強人意,還望大家原諒,謝謝。)
「各位請先稍微,待賤妾先去淨手取琴。」高美娜起身向眾人福了一福。
張起波招呼了眾人繼續飲酒,那邊,林中笑一飲而盡,仗著酒勁問道:「在下曾經聽過一位朋友說鎮國元帥府藏有一卷《廣陵散》,不知今日有無福分可得一聞。」
張起波也飲盡杯中酒,笑道:「不錯,那嵇康當日自號《廣陵散》自此絕矣,可他怎能想到天下之大,他命絕時撫曲一番早已被人記載下來,流於暗處,老夫有幸,多年前偶然尋到一本,今日盡興,容內子為大家彈上一曲……」
「如此真是大幸!」林中笑起身道謝道。
這林中笑本是江南皇胄之後,從小骨子裡便受了江浙一帶風流熏陶,雖是習武,可平日裡也是進則論學,退則風月,他聰明過人,於度曲染墨更是擅長,只是幼年家門變故,為了復仇不得已將那些吟風弄月的心思用到了武學一道上,即便如此,他也是不可抑制的對長依依情根獨種。今日他與滅門仇人相對而坐卻不能出手,在烈酒刺激下,竟將多年來的滿腹心思轉到了這琴譜上。
琴,一把古琴。
琴長三尺六寸六分,上有五弦,曰宮商角征羽,五絃琴,正是古意黯然。
高美娜也給自己面前點了一香爐,斂裙向眾人再次福了一福,才肅然開琴。
琴聲悠悠,白雪招招手讓那白髮侍者隨侍在自己身邊倒酒,酒一入杯,他便仰頭一口吞下,絕不遲疑,那老人倒的多快,他便喝得多快。
客堂內香味肆擾,白雪抽動鼻子認真的嗅了很久,心中的疑惑越來越重,他覺得身邊的這個白髮老人熟悉之極,似乎便是他自己一般,可他怎麼也想不起這個老人是誰。
「錚!」一曲彈罷,繞樑不休。
「可惜…可惜…」林中笑面露遺憾,唏噓不已。
「哦?」高美娜細聲問道:「不知林公子認為可惜在何處?」
林中笑默然不語,忽然沖白雪道:「雪少精通音律,一定也聽出來了。」
白雪被人一喊自己的名字才從自己的沉思中回醒過來,他方纔的心思全在想著身邊的白髮老人阿迦,全然沒有放在琴聲上,現在自然什麼也說不出來。
他又去偷看阿迦的手勢,可這一次阿迦只是站著一動不動,再無一分提示,白雪只能無可奈何道:「嵇康是安徽人士,是個放浪不羈的才子,可他卻去做官魏國,實是因為華夏臍蒂邙山在這裡,他的魂生前早就交給邙山了,邙山在五音中屬於角音,他臨死所彈《廣陵散》自然也是角音,在下不才,方才聽見夫人所彈乃是迎賓之宮音,雖然應景,卻少了一份滋味……」
林中笑歎道:「不錯,只是在下可惜的不是這個……」
「哦?」
林中笑道:「夫人淨手典雅奏琴,我等理當靜聽,可若是心思雜亂,便大大侮辱了這清音,閣下是雅人,怎會做出這等煮鶴焚琴的俗事。」
白雪面皮一紅,沒想到自己走神的事情竟被人當眾喝破,他哈哈一笑舉杯道:「是在下有錯,這便自罰一杯。」
「哦?」夜叉也大笑著跟著喝了一杯,道:「在下方才也一直沉醉酒鄉,只覺得仙樂撩耳,卻也是沒有靜心潛聽,若是如此,也定是要喝一杯的。」他倒是為了討酒喝想盡理由,這種人在白雪眼裡實在是可愛至極。
高美娜欠身道:「兩位大才,賤妾能容一曲已是幸勝之極。」
「雪少高論,不如給我等也撫上一曲,豈不大快!」張起波打圓場道。
「這個」白雪遲疑著,道。
「有何不妥嗎?」張起波眉頭小皺道。
「不妥倒是沒有,只是在下怕有心無力。」白雪撩起右手的衣袖,露出他右腕上的白布護腕,道:「這隻手」
這隻手,一隻右手,廢掉了十年的手。
「哦。」眾人想起那一戰,皆面露可惜之色,張起波更是有些尷尬。
「我來給你壓弦,你便左手操琴如何?」張梔言坐起來捧了那五絃琴又跪坐到白雪的矮桌前,衝他眨眨眼。
「這,」這左手如何可以撫琴,若是別人早已推辭不就了,可白雪卻偏偏越是新奇越是好玩,他往邊上左了點兒,左手舉指起勢,肘張約三十度,臂平伸,腕微曲,掌略俯,卻有那低昂綽約翩翩欲舉之勢,恍若春鶯之出於幽谷,正振羽而將鳴,所謂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他這出手,在座的都是懂琴之人,盡皆讚歎:「春鶯出谷勢,雖是左手,可依然端正無比。」
高美娜美目中一亮,口中低聲吟道:「相彼春鶯,出谷遷林,爰振其羽,將嚶其鳴,譬右指之初舉,待揮弦而發聲。」
白雪左手五指伸屈高低,勢宜互相照顧,做了幾番姿勢,發現還算是可以,躬身含揖道:「獻醜了。」又向張梔言微笑道:「有勞。」
乾達婆換了一爐香,這次香味親暱甜膩,聞來讓人沉醉,倒頗有溫柔鄉的滋味。
「錚」白雪左手下指,連番揮動,琴聲雨密讓人窒息。
忽然,「崩!」一聲裂響,琴弦斷裂,「突突突」三聲,琴身暗處飛出三枚牛毛細針直撲白雪面門而去,這一下變故極為突然,誰也不會想到大元帥府裡夫人捧出來的琴內會裝有暗器,白雪操琴時本來已經投入琴聲之中,整個人靠的琴身極近,細針又快又急,實在極難躲開。
白雪只能盡力往後一仰,他心中實也無太多把握能夠躲開,「呼」一聲厲響,早有一道人影竟擋在了他的面前,銀光一閃那三針悄無聲息扎入了那人的小腹上。
白雪一驚,只覺得一個柔軟的身軀跌入自己懷裡,他仔細一瞧,萬萬沒有想到為自己擋下這致命三針的人竟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