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超出計劃的多出了六個人,所以中午吃飯的時候紅光冷撤去了圓桌,擺上一張大大長長的長桌,除了那些掌舵看帆行船的水手們,所有客人都已經很客氣的坐了下來,便連劍奴也坐了下來。
她雖然自稱是奴婢,可除了對白雪恭恭敬敬之外她總是懶洋洋的,偶爾抿一口烈酒,這樣的人是一個劍奴實在讓人覺得不可思議,可白雪似乎覺得對她很滿意。
他不止是滿意,更非常感興趣,所以他看著那只青色的酒葫蘆道:「若是下次有機會,我一定要也摘只葫蘆,洗洗乾淨曬了,這樣喝酒倒不失另番樂趣。」
許歡淡淡道:「不只如此,用葫蘆裝出來的酒有明目敗火、助消化的藥用功效之功效。」他是南陵醫者行會會主的大弟子,這點眼光還是有的。
鳳女趁著林執意低頭去剝蟹殼的時候,媚眼滴溜溜的掃過旁邊座位上許歡的臉,笑道:「許公子知道的真多。」
許歡謙遜道:「不敢。」
鳳女眼珠一轉,又道:「我今年來總覺得小上腹疼痛,尤其是這一月來痛的越發厲害了,一陣陣的,偶爾還吐酸苦水,」她唉了一聲,愁眉苦臉道:「飯也吃不下,沒心思吃了,可不吃又痛得更厲害,哎這病真是煩人」
許歡問道:「不知具體疼痛是在哪個位子?」
鳳女咯咯笑道:「我拉著你手來摸呀。」她竟真的拉了許歡的手往自己的上腹摸去。
許歡閃電般的收回自己的手,訕笑道:「小生已經知道了,此處是胃脘。」
鳳女含笑看著他道:「不知許公子可有法子治不?」
許歡避過她的目光,道:「還煩請伸手讓小生切脈。」
「嗯。」她這一聲又嬌又媚。
林執意彷彿看不見他們這般親熱,依然還是仔細的剝著自己的大黃蟹,在他的眼中,這隻大黃蟹實在比任何事情都重要無數倍,正所謂蟹過肉無味也。
「請伸右手。」
許歡伸出食中環三指分別搭在鳳女的右手寸口處,沉默不語。
鳳女好奇問道:「這左右手也有講究嗎?」
許歡笑笑道:「所謂三部九侯,其中右手寸部候肺,關部候脾,尺部候胃。姑娘病位在胃脘,自然取右手。」
鳳女換了一種誇張的讚揚的眼神看著許歡,這種眼神正是男人最希望從女人眼中看到的,所以許歡的臉也開始漲紅了,他又道:「姑娘的二便如何?」
鳳女臉一紅,這種事情即便是多麼大方的女人都不願意在一個英俊的男人面前多說的,所以她低下了頭,細聲細氣道:「有點幹。」
「小解呢?」
「有點黃。」鳳女的頭已經要低到了胸口去了,可許歡卻說:「姑娘抬頭我看看舌頭。」
於是她又抬起來頭,紅著臉如小姑娘吧伸出了一點舌頭,真的是一點舌頭。
「再伸出來。」
這時候連白雪都替鳳女感到難過了,他摸摸鼻子實在很想對鳳女說說,世上的好男人尤其是懂醫的好男人並不只有許歡這根木頭,可鳳女並沒有聽到白雪的心聲,她又伸出了舌頭。
許歡又道:「請換左手。」
「哦,這又是為何?」鳳女換了一隻手道。
許歡微笑道:「姑娘左手寸部候心,關部候肝,尺部候腎,姑娘的舌邊紫,苔黃膩,脈弦,二便不好,正是內有火熱之象,脾胃之變常與肝氣疏洩有關,我想看看姑娘的肝氣。」
鳳女笑道:「你這麼一說,我便明白了。」
許歡診斷良久,收手笑道:「姑娘這是肝胃不和,氣血瘀阻,倒可以吃些左金丸清肝解郁而制酸,要知這金鈴子散以疏肝理氣而止痛,烏賊骨甘溫酸澀以痛血脈」
他喋喋不休個不止,終於將鳳女的面色說的慘白無比,她大聲道:「誰記得住這許多呀?況且藥物份量又不清不楚的讓人怎麼吃嘛」
許歡沉吟片刻道:「這個容易,小生可以給姑娘寫個方子」
鳳女大喜道:「那好,來我房裡吧,我給你好生伺候著。」
許歡抱拳團團向眾人致歉道:「失陪失陪。」兩人便離了餐去。
趙夢兒冷笑道:「我知道該給她配什麼藥」
白雪含笑道:「哦?」
「獨活。」
獨活專理下焦風濕,兩足痛痺,濕癢拘攣,實在和胃痛沒有半分關係,可趙夢兒的意思誰都明白,只要鳳女獨自生活,這個藥倒是配的極妙。
於是紅光冷大大的敬了趙二小姐一杯。
趙夢兒也很豪氣的喝了一杯,這喝酒的人一旦喝開了,那麼氣氛也自然就開了。
於是不久,紅大俠已變成了紅兄,趙小姐也變成了小丫頭片子。
所以等飯吃完的時候,豪氣沖天的小姑娘已經躺著被她姐姐抱回房去了,而劍奴陪白雪回他房間去了,他們說是要好好的討論下怎麼做酒葫蘆。
酒葫蘆很常見,尋常獵戶、鐵匠之類干勞力活的百姓家裡都會有一隻油光發亮的黃色酒葫蘆,可青色的酒葫蘆並不多見,只因用來做酒壺的葫蘆一定要最老的,最好是其種子可以作為種子的,這樣才堅實不容易破損,而老的葫蘆往往是淺黃色的,至於青色的酒葫蘆製作工藝完全是一個秘密,他們為了保護秘密進門後便將房門緊緊的關上了,就連趙家姐妹想看一下想聽一下也不得允許。
「什麼破葫蘆~!一個葫蘆還要那麼神神秘秘的關起門來嘛,我看他們一定有見不得人的事情。」趙夢兒氣呼呼的將自己丟在床上,衝著自己姐姐嘰嘰咕咕的說著。
趙瑤兒給自己倒了杯茶,邊喝邊看著自己可愛的小妹妹,笑嘻嘻道:「呦,你說他們會有什麼事情呢?」
趙夢兒細細的咬著自己的手指甲,努力思考了良久道:「定是那色鬼在想辦法想要占劍奴姐姐的便宜!不行,我要去……」她說著就馬上起身往門外衝去,可跑到門口又慢慢的一步步走了回來,又躺回了床上。
「怎麼了?」趙瑤兒抿著嘴道。
「啊!啊!啊!」趙夢兒將自己的臉藏在乾淨溫軟的被褥裡死命的搖晃著,「姐姐!為什麼你一點都不擔心呢?為什麼我總像是個小丑呢?」
「你呀?!」趙瑤兒輕聲道:「第一:我相信他;第二:我知道他們在做什麼。」
趙夢兒跳了起來,趴到桌上緊緊盯著她姐姐道:「他們在做什麼?好姐姐你告訴我嘛。」
趙瑤兒看著自己妹妹緊張兮兮的樣子,在印象中這個小丫頭雖然調皮搗蛋,可從來不將任何人任何事放在心上,難道她和自己一般……
趙夢兒見姐姐一語不發嚴肅的看著自己,心裡有點毛毛的,巴著小嘴討好道:「好姐姐,最最漂亮的姐姐,怎麼了嘛?」
趙瑤兒慢慢的壓下自己的情緒,微笑道:「你呀,凡事總不肯多動些腦子。」
趙夢兒見姐姐笑了,剛才心裡的小擔心立即拋到九霄之外了,她低頭從姐姐的手裡喝了口茶,嘻嘻笑道:「嘻嘻,有姐姐在,我才不要動腦子,那多累?」
趙瑤兒無奈道:「你倒是個聰明人。」她想起來很久之前有個人也是這般聰明人,他只管著吃喝玩樂,所有的事情都有他身邊那個冰冷的少年幫他辦的妥妥當當,可是現在這個人已經長大了,更成熟了,他依然那麼可愛,悄悄的霸佔著自己的心房。
趙夢兒道:「那是自然……」
趙瑤兒道:「既然我們的二小姐這麼聰明?為何不想想我們此行的目的是什麼呢?」
「此行的目的?」趙夢兒想了想道:「去沉劍池玩唄,再看看大海的風光,吹吹海風……」
「啪。」趙瑤兒伸手在她小腦袋上敲了一下,道:「我們是去做正經事的,阿雪要去接劍。」
趙夢兒鼓著小嘴,皺眉眉頭,抱著腦袋雪雪呼疼,忽然想起了,大聲道:「他們在傳劍。」
「你總算猜到了,我的又聰明又漂亮的小妹妹。」趙瑤兒笑笑道:「你沒聽見說神劍十三式分三部分,劍奴身上藏有劍意,他們要傳劍,自然不能受到任何的打擾。」
「哼,都被你打笨了。」趙夢兒又道:「誰知道他們怎麼傳劍呢?那個色鬼看劍奴姐姐的眼神就很不對勁……「
趙瑤兒輕輕歎道:「我都沒有吃醋,你倒是飛醋橫空,不知情的人還當是我們二小姐的情人在和別的女人約會呢?」
「哎呀…….姐姐……」趙夢兒不依的跳到姐姐的懷裡,將有些發燙的小臉藏到了她的懷裡,「姐姐,你們好不容易才走到一起,我……我自然要幫你看緊點了……」
「哦?真的嗎?」
「那不然呢?討厭的姐姐……」
「敢說自己的姐姐討厭,看我的撓癢神功……」
「饒命呀!阿瑤大女俠……咯咯咯…….不要碰人家那裡了……好癢呀…….嘻嘻。」
就在隔壁房間兩姐妹鬧得不可開交,些許春光流溢的時候,白雪的房間裡靜悄悄的。
趙瑤兒猜得不錯,他們的確是在傳劍,可這傳劍的方式只怕是她萬萬想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