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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陽春白雪 伊人如帆今何在 第三十七章 悠悠我心 文 / 十萬大水

    趙夢兒一下子跳起來,大聲道:「姐姐,你怎的這麼快就出現了,我們說好了要好好的治治這種人的嘛,不能太便宜他了!」

    姐姐?自然是大小姐,趙大小姐。

    白雪只見窗外隱隱約約一條纖細的淡黃衫女子,只怕稍不留神便欲乘風而去。

    「真的是你?」白雪掙扎的起身,卻手下一軟無力滾落床下,英雄病困斗室。

    桃李春風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燈。

    夜雨絲絲,一燈如豆,絕世的英雄,竟病困在這淒涼的斗室中,竟連起身也不能,心腸軟些的怎能忍住不要流下淚來。

    趙夢兒忽然已留下了眼淚,悄悄的隱去了,她雖然頑皮,喜歡學她姐姐和情人的對話,可這個時候她也不敢再胡鬧,她知道要把這難得單獨相處時光留給這一對已經受盡苦難的鴛鴦。

    下一刻,白雪已被人抱回床上,那淡黃衫女子趙瑤兒低低的抽泣,猶勝芙蓉泣露。

    只見那繡簾開,一點明月窺人,趙瑤兒在淡淡的月華下冰肌玉骨,散發著縷縷清涼幽光,卻有水殿風來暗香滿。

    此情此景,良人依舊,文人應歎:但屈指,西風幾時來?又不道,流年暗中偷換。

    忽然,趙瑤兒滿面淒苦看著白雪的臉,問道:「你怎麼這般傷害自己,還有你的臉,你的臉?阿雪,為什麼會這樣?第一眼看見的時候我幾乎認不出來?」

    白雪苦笑,掩袖遮住自己的醜臉低聲道:「沒沒什麼」

    「不是,你的臉?是誰這麼忍心?為什麼這麼做?」

    「臉毀容了,自然是別人做的,

    趙瑤兒淒然的望著他,她只覺得自己的心已被撕成一片片,這些年來的等待,怨恨,痛苦都灰飛煙滅,心中只剩下這個男人的一切,他那鮮花怒馬、神采飛揚的樣子,他醉酒高歌、王侯世人,還有他對自己的溫柔和微笑,趙瑤兒輕聲問道:「還痛嗎?」

    「我說了沒什麼!」

    趙瑤兒輕輕的拉開他遮羞的手,輕輕的撫摸著他的凹凸不平的鬼臉,絲毫不敢用力,像是在觸碰世間最珍貴最易碎的珍品,她的眼淚如玉珠般滾滾而下,掉的極快,不帶一絲的聲音。

    「莫要哭了,」白雪伸手擦去她面上的淚花,又親了親她臉頰,這一下再次牽動傷口,他強忍許久的咳嗽終於潮水般湧來。

    趙瑤兒慌了手腳,顧不上哭泣,伸手焦急的輕拍白雪後背,又痛心又生氣道:「你總也不顧自己的身子,咳的這麼厲害?你若是……我……我便立即隨你去了。」她便如水做的,永遠都是淚水相伴。

    「不許胡說。」白雪忽然左臂挽過她的香肩,略略收緊,把她摟在胸前,百感交集,自己的眼淚緩緩流下,滴在她臉上,「阿瑤,沒想到今生我還能再見到你。」

    趙瑤兒被他緊緊的摟在懷裡,只覺得滿心懷的幸福,將小臉小心的貼著他的胸膛,夢呢道:「我也沒想到你真的回來了?我好怕是一場夢,我一直不敢來看你,我更怕自己到江湖找你,你卻已經到了我家裡,直到聽說你重傷墜江我我」

    白雪哈哈一笑道:「我該死!我應該和那次般的翻牆去你家後院躲著,然後趁你蕩鞦韆的時候從後面一把抱住將你拋到天上去!哈哈」

    趙瑤兒掙扎著起身,略帶生氣道:「你總是這般嚇人,還好上次我苦苦哀求父親,不然你準沒命了」

    「我這條性命算得了什麼?若能見你一面,便是死上十次也無所謂」

    趙瑤兒急忙伸出掌心蓋住白雪的嘴,道:「不許隨便說死字」

    「嗯,」白雪低低嗯了一聲,只覺得她軟綿綿的掌心掩在自己口唇上實在是莫大的享受,心中一蕩,一口吻在她手心裡。

    「你」趙瑤兒急忙收回小手,羞紅著臉低頭再也不敢看一眼白雪。

    她將頭埋在懷裡良久,又卻見白雪眼瞬也不瞬的盯著自己瞧,一時更是滿面飛紅,大羞不安,那粉紅色一直蔓延到她曼妙雪白的頸脖上,又說不出的白看。

    「哪有這樣盯著人看的。」她的聲音也低如蚊鳴。

    白雪握著她冰涼的小手,笑著道:「你不知道江湖上都說我白雪是風流浪子,這般美貌的姑娘在面前,我若不仔仔細細的瞧個夠?豈不大大的辜負了江湖朋友的愛戴。」

    「你!」趙瑤兒大羞,想從他掌中抽出手來,可怎麼也拿不出來,只能可憐兮兮的讓他握著,輕聲道:「你只會欺侮我……反正世間這麼多女子?我又算的什麼?」

    「好姐姐。」白雪又將趙瑤兒攬入懷裡,只覺得滿耳滿鼻都是伊人幽香,心神兒也搖了,他喃喃道:「你是我最親最親的人,誰敢欺侮你半分,我立馬去斬殺了他!」

    趙瑤兒任由他攬著,聲音中帶著些惆悵道:「世人多說你白雪是無形浪子,對我更是不規矩的很,可我我偏偏當真是冤孽嗎?」

    白雪認真道:「阿瑤?若不是你半點不願意,我白雪即便是死也絕不會對你做出半分輕薄之舉?再說你手臂上那守宮砂可在是不在?」

    「你!」趙瑤兒心中淒苦,江湖人人都說白雪是玲瓏心肝,可自己滿腹心思,他竟半分也體會不到,更說出這種話。

    她已要掙扎起身,她的眼淚又落了下來。

    白雪強硬的摟著她,厲聲道:「我可以尊重你的任何選擇,但有一點:今生後世、之後千百世,你都是我白某人的人!只要我一口氣在,絕不會讓你離開我!」

    「我我就是不要。」趙瑤兒口上說著不要,可身子卻不動了,她反而將臉貼的更近了。

    「哪有這樣的。」

    「就是這樣的。」

    「哎那日見過你後,我的魂兒也跟著你走了,看見余歌和你在一起嬉戲,我便也好想和她一般,讓你乖乖的倚在我膝上,給你撥撥頭髮那真是好呢?」

    白雪懷抱著溫軟滑膩,耳聽著少女款款情意,心也跟著亂了。

    「現在我就在你面前,整個兒的屬於你的」

    趙瑤兒的右手慢慢將白雪的左手握住,她軟綿綿的手指緊緊的嵌合進白雪的指間,兩人十指緊扣,只覺一生之中,實以這一刻光陰最是難得,全身都暖烘烘地,一顆心卻又如在雲端飄浮,但願此刻天長地久,如此過了良久,她緩緩說道:「哼!你一走就是十年,十年音訊全無?我……我都不知道自己怎麼熬過來的!」

    十年,一個女人有多少個十年,又有多少女子能為了一個不知生死的男人苦苦等了十年,她從一個十六歲的少女一直等到了二十六歲,生命力最美好最燦爛的光陰便在苦苦的等候中從指間流去。

    白雪想也不敢想她這些年受得苦,他甚至不敢保證自己能給出她想要的幸福和快樂,他竭力控制自己顫抖的聲音,道:「阿瑤,陪我躺一會兒,我們說說話」

    「嗯,」趙瑤兒除去自己足上繡花鞋,露出潔白玉足,白雪掀開被褥一角,她便鑽了進來,躺在白雪身邊。

    白雪深深的嗅著她發間的茉莉花香,說道:「這些年,每當我最堅持不住,最痛苦寂寞的時候,我只要想一想你,想著你的好,我便又能活了……」

    趙瑤兒被他口中的熱氣吹的暈暈呼呼,心早飛了起來,已聽不清他在說些什麼,只是低低的「嗯」了一聲回應。

    「你怎麼找到我的?」

    趙大小姐要找一個人自然有無數的辦法,也有無數的人會自動去幫她尋找,所以只要在南國一個還活著的人她都不難找到。

    趙瑤兒道:「你回來後可知已鬧得滿城風雨,最近更有消息稱天地第一劍傳人龍影在南嶺天一閣重傷垂死,臨死前要將那神劍十三式傳給你?」

    白雪心中雖已有些準備,他知道龍影可能亦遭遇到天大的陷阱,可他沒想到竟嚴重至此,急道:「什麼?!龍影重傷垂死?什麼人做的?」

    趙瑤兒不知該如何寬慰他,伸手食指用力的搓開白雪緊皺的眉頭,心疼道:「不知道,沒有人知道是誰做的,王者劍龍影自己更是不肯透露半分,他只說要見你。」

    白雪遲疑問道:「他?真的?傷的很重嗎?」

    趙瑤兒不敢隱瞞道:「是,他已至頻死之境,每日昏迷,米水不進,只靠著一股強大的信念活著不過,根據我的我的消息得知其實是龍鷹侯想要傳劍給你。」

    江湖中雖有許許多多的傳言,但白雪那些話七成假三分真,實在信不得,但是趙大小姐說的話便是事實真相,如果說這個世上還有她查不出來的事情,那麼這件事情也就幾乎沒有任何人能夠查得出來,白雪相信她更勝過相信自己,所以他知道,龍影真的要死了。

    「龍鷹侯?」白雪重複道。

    「不錯。」趙瑤兒肯定道:「似乎一切與曾經那桿魔槍陽逆槍有關。」

    「陽逆槍?」白雪失聲道:「一代魔君蓋九幽的魔槍?不是說傳劍嗎,怎麼和這桿槍有關係?」

    「據講武堂內部分析,龍鷹侯的劍法中藏有極深魔槍的影子,他們之間的關係應該匪淺。」趙瑤兒道:「可惜具體情節到底如何我也不清楚,只能到時候去了南陵再問個明白了。」忽然,她又不無擔心道:「我真是不明白,他既然要傳劍給你,為何要公諸於世,這樣豈不是為你平白樹下無數強敵?」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龍影不會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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