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大地詭異無聲,血腥氣息充斥著天地,陣法隨著時間在緩緩形成,只是這速度很緩慢。
殿宇上,紫莫的髮絲無風自動,汗水夾雜著風聲滴落在地面,那微小的聲音此刻清晰入耳。
十息時間,這短短十息時間讓紫莫做出一個無法原諒自己的決定,他做不到!
風拂過臉頰甚至有種刺骨的寒冷,這股寒意卻抵不過心灰意冷。
鬼煜手指微微用力扣住兩女的脖頸,眼睛微縮直視著紫莫,只是他的嘴角角露出邪異的弧度,好似很享受這種令人絕望的感覺。
僅僅剩下四息時間,天地在這一刻好似靜止了,紫莫的額角汗珠滾落,滴落的不是地面,是心頭。
雨瑤朝著紫莫大聲喊道:「莫!不要管我!你快逃,他不會放過任何人的!」
「兩息!」鬼煜冷哼一聲,手指微微用力,掐得雨瑤難受的無法言語,那痛苦的表情讓紫莫心如刀絞。
「鬼煜!停手!」
鬼煜果然微微鬆開手指,然後按在兩女的肩膀上,他盯著紫莫說道:「你想好了?」
紫莫眼神遊離,心裡無法做出決定,他手心全是汗珠,臉色更是鐵青,這短暫的數息時間是他這一生最痛苦的。
紫莫低下了頭,拳頭緊握,骨節卡卡作響。
天地之間,一絲絲紅色電弧流動,雖然很細微,卻帶著一絲麻痺感,在紫莫與鬼煜之間,正好有一團紅色電弧劃過。
就在這時,嫣兒眼睛突破一亮,她猛的轉身,袖子內延伸出三尺青鋒,她身體一轉微微下蹲,以閃電般的速度一把握住鬼煜腰間的香囊,鋒利的袖裡刀已經切斷了扣在腰間的絲帶,香囊被嫣兒牢牢握入手中。
鬼煜眉頭一皺,一把抓住劍嫣兒的手臂,臉色一冷,罵道:「賤人,原來你一直在裝模作樣!」
一股元力從鬼煜手中竄出,劍嫣兒喉嚨一甜,心口如遭重擊,嘴角瞬間溢出血絲。
紫莫心中大震,腦海中竟然出現劍嫣兒的傳音。
「莫哥哥,所有人都被收在這香囊裡!」
劍嫣兒死死的握住香囊,臉色蒼白,此時鬼煜正抓住她的右臂。
劍嫣兒一咬牙,直接斬斷自己的手臂,血液濺射遮攔鬼煜視線,她忍著斷臂之痛,對著紫莫猛衝過去。
紫莫迎面而上,一把握住劍嫣兒的小手,然而此時一陣紅光從背後湧了過來,將劍嫣兒的身子籠罩,緊接著是整個身體。
她痛苦的咬著嘴唇,身體被紅光一點點撕裂,消失在天地之間,但是她最後是笑著離開的,那張笑臉是多麼的純淨,沒有一絲雜質。
清澈的目光慢慢的暗淡下去,在這紅光的世界裡,顯得越加明亮,在她最後一絲氣息尚存的時候,她傳音給了紫莫。
「莫哥哥,對不起。」
然而,這一句話說完,她逐漸被腐蝕,被那無情的光芒徹底籠罩,紫莫緊緊握著劍嫣兒的小手,蒼白無血的手掌攤開,香囊落入紫莫手心。
然而那一小截手掌也被捲入紅色亂流消失不見了。
紫莫絕望了,此時猶如五雷轟頂,萬箭穿心,這種痛深入骨髓,難以拔除,他感覺對不起劍虛的臨終囑托,對不起嫣兒,他心中悔恨不已。
嫣兒,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是我紫莫對不起你!若是我攔住你,你就不會死了,是我的錯,全是我的錯!
嫣兒知道一切才趕來相救,如今卻遭遇敵手,紫莫怎麼不心痛。
他的眼睛逐漸赤紅,心中對自己的恨意甚至強過了鬼煜,那一股子的戾氣再也壓制不住,全部衝出體外,在戾氣的渲染下,紫莫就好像是一頭野獸,那雙眼睛鮮紅無比,頭髮都變成了詭異的血紅。
「我要殺了你!」香囊被紫莫收入了魂佑,他抬起頭,目光猶如出鞘的利劍,鋒芒畢露。
鬼煜在他的面前將劍嫣兒這樣無情的殺了,已經徹底激怒了他,此時已然狂化!
鬼煜冷笑一聲,對於香囊的丟失絲毫不在意,她猛然間掐住雨瑤的脖子,說道:「先將她殺掉,然後馬上送你去地獄和她團聚!」
鬼煜的眼裡,他們都得死,這一切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我叫你放開她!」在這千鈞一髮之際,紫莫憑空消失,下一刻出現的地方正是鬼煜的正前方,這速度幾乎是瞬移,連一絲氣息都沒有攜帶。
「轟!」
龐大的元力如同炮彈直接砸在鬼煜的胸口,不僅僅是這樣,紫莫的手掌緊握著鬼煜的手臂,一陣玄冰之氣激盪而出,將手臂瞬間覆蓋。
紫莫一把摟住雨瑤,凌空轉身,一個後旋踢朝著鬼煜的腦袋送去。
鬼煜心中大震,手臂相交接住那凌烈的一腳,身子只是微微一晃,然而紫莫這一腳卻在他心中掀起軒然大波。
他沒有想到,這個在眼中隨意掐死的人物,爆發起來實力這般強橫,剛才紫莫的速度,就連他也沒怎麼看清。
然而鬼煜卻是大笑了起來,他指著紫莫說道:「小子!你的妻子命不久矣!」
紫莫手指按在雨瑤的頸部,一絲金色的元力匯入她體內,然而雨瑤的身體還是無法動彈。
雨瑤傳音給了紫莫說道:「我感覺身體被一股能量佔據了,她已經不屬於我。」
紫莫臉色驟變,惡狠狠的盯著鬼煜說道:「解開古怪的禁制!」
鬼煜冷冷的笑聲,聽得讓人心涼,他嘴角微翹說道:「不出三日你的妻子必將魂飛魄散,但是,我會提前讓她解脫。」
紫莫臉色陰沉,先將雨瑤收入仙府之地,只有那裡才是最安全的,如此一來沒了羈絆,紫莫便可大展拳腳。
「我不知道你的本尊到底為了什麼!但是我會像殺死那具分身一樣殺掉你!」
紫莫本來就打算再次動用那股力量,這一次他更加的明悟。
鬼煜看著天地大陣,那某血光直衝雲霄,溝壑中的血液被淺淺的光幕遮蓋著,鬼煜抬頭望著天空繁雜的符文說道:「就算你真的將我殺了,也挽救不了蒼生。」
紫莫負手而立,此時的頭髮變成血一般紅,隨著風輕輕浮動,那眼珠也是赤紅一片。
他看著鬼煜,反而不急著出手,其實他已經暗地裡調動著天地元力,為了繼續拖延時間,他故意說道:「何出此言?」
鬼煜冷笑道:「此陣就是構建魔界到的橋樑,只要大陣徹底打開,本尊就能從魔界到來,這大陣若是真正成形至少三年,然而有你在就大不一樣了。」
紫莫臉色微變,他萬萬沒有想到,竟然有這檔子事,如果魔界並非存在這個世界,那麼一定是在莫羅大陸上空很遠很遠的地方,雲層之上的結界阻止了絕影巔峰前進,若是他的本尊來自遙遠的那頭,修為豈不是超越了絕影巔峰?
如果真是這樣,那一切都糟了,這個世界會如鬼煜所言徹底消亡,此時此刻,紫莫才感受到自己肩上的擔子是有多重,如今拯救的不是個人,是整個大陸!
紫莫晃神之間,鬼煜笑的更加猖狂,他猙獰的說道:「本尊的計劃,差點被你這個螻蟻破壞了,既然你繼承了仙帝的精血,這樣也好,只要用你精血啟動大陣,不出一月,大陣就能提前形成,待得本尊君臨天下,這裡的蒼生萬物盡皆毀去!」
「這麼做,你到底為了什麼?這個世界的子民與你沒有絲毫交集,殺了他們難道只是圖一時之快?」
鬼煜雙手環抱,好似很樂意說下去,他看著紫莫,說道:「蒼生只是圈養在籠罩的野獸,死了便死了,然而當初五行仙帝偷來的仙尊令才是至寶。」
「仙尊令?」
紫莫迷惘了,難道仙尊令就在自己的仙府內?
鬼煜說道:「仙尊令充滿靈性,他在這世間飄忽不定,已經不知道去往何處,但是這些都不重要了。」
鬼煜手指直接出現一團橙紅的火焰,火焰十分扭曲,隨著手臂一揮形成了一條火焰骨蛇,如同一具被火焰包裹的骨架,它扭曲著身子大口咬來。
紫莫騰空一躍,手中出現妖火折子,折子內隱藏著禁制之力,完全的壓制火系鬥技。
紫莫手持妖火折子對著蛇頭狠狠的敲了下去,眉頭一皺說道:「今天我便送你歸西!這個世界不屬於你!」
「等你殺了我,再說大話吧!」鬼煜手指交叉,火蛇在紫莫一擊之下四散而開,然而鬼煜一操控,劃出焚天大火將紫莫包裹其中。
紫莫手指朝著畫出一個圓,形成漆黑洞,裡面燃燒的是噬靈鬼火。
在紫莫外圍的火焰全部被噬靈鬼火吞入洞中,然後泯滅天地間。
紫莫冷哼一聲說道:「就這點招數嗎?現在該輪到我了!」
「役靈印!」隨著紫莫修為增長,此天階鬥技不可同日而語,在紫莫施展的時候,天地動盪不安,好似有一個大棒子在攪動著天。
以紫莫手掌為中心,形成強烈的旋風,紫莫紅髮飄逸,身後更是浮現出一道牛頭蛇身的巨影。
他化作閃電對著鬼煜一掌轟去,這一切可以說是瞬間,他已經對役靈印很熟悉,完全達到了瞬發的境界,但唯一的不足之處就是元力消耗相當巨大。
鬼煜臉色驟變,他沒有絲毫徵兆,就感受到身前有股強大的能量波動,急忙之下,立刻施展盾術。
手指連連結印,身前浮現複雜交錯的魔紋,役靈印就這樣結結實實的撞擊在結界上。
鬼煜感覺不支,身子竟被役靈印生生的朝著大地壓去。
天空中勁風呼哧作響,元力被那巨大的銀白手掌攪動壓縮,能量越發的強烈。
鬼煜手掌按住結界,大喝一聲,滔滔紅芒從身體上湧出,直接進入掌心,猛衝結界。
可是,他已經擋不住這股能量,竟直接被轟入了大地,跌落在血紅陣法內。
萬丈沙浪迭起,地面上露出龐大的坑洞,焦土冒著煙衝入上空,紫莫大袖一揮,順著煙霧猛衝過去,他不相信鬼煜就這麼脆弱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