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一人便可活無數人,這人是否該死還重要嗎?即便這個人是一隻黃金手擅打十六張麻將,南洋華商總會二十六年會首,垂三十六年盛名,參股椰城一百零六家商號的世界賭王葉離-_()所以現在的問題已不是該不該殺,而是該如何殺?殺過之後如何善後?如何向葉離這些年披肝瀝膽護下的那些華人交代?如何才能避免出現親痛仇快的華人幫會大火並?陳展堂不是遇事難決舉棋不定之人,所以會考慮這麼多,正是因為他已經下定決心付諸行動。一件事成功與否並不取決於行動前的計劃,成敗的關鍵在於計劃前的行動。陳展堂問了好幾個問題。李虎丘想了想,道:「你善後,具體的我來辦!」陳展堂知道對李虎丘不能以等閒標準衡量,問道:「說說你的想法?」
二人一番密議後。
陳展堂愁眉不展:「能否不讓李李知道?」
李虎丘稍顯猶豫:「只能見機行事。」
李尚二人回到臨時居所。陳李李早恭候多時。李虎丘知她敬佩葉離情操,一見她那雙神韻絕於天下美瞳的丹鳳眼便不自覺的心虛。招呼都未打便向睡房走。
「站住!」古典佳人的氣場不只是來自美貌,更與智慧息息相關。「陳展堂找你們倆是不是在研究什麼不可告人的勾當?」
李虎丘頓住腳步,看了一眼尚楠,道:「你問他!」
陳李李看向尚楠:「好,他不說你說。」
尚楠道:「殺葉!」
李虎丘險些一頭栽倒,這老實孩子還真老實的直接。
「殺葉?」陳李李眼睛一亮,「你們有葉德朝的消息了?」
尚楠搖頭道:「不是葉德朝。」
陳李李冰雪聰明,立即想到此葉為誰,面色一寒,柳葉眉倒豎,丹鳳眼圓睜!問:「誰的主意?」
李虎丘一指自己鼻尖,尚楠道:「小虎哥。」說罷告辭回了臥室,臨行前對李虎丘說道:「兄弟就是用來出賣的。」聲落人前躥,剛好避過賊王踢出的一記無影腳。逃進臥室,匡噹一聲將門戶緊閉。
「嘿嘿,這小子平常就喜歡裝傻充愣扮老實。」李虎丘一腿踢空,收腿回頭,看見古典佳人chunri筍尖一般白嫩的手指幾乎點到自己眉心,「別聽他胡說八道。」一想到要跟陳李李解釋殺葉一事,李虎丘就覺得一個頭八個大。
「李虎丘,我在你眼中是不是就一有胸無腦的花瓶?」古典佳人的指尖溫柔的在賊王鼻樑上掠過,李虎丘眼觀鼻假作老僧入定不受誘惑狀,其實早已偷偷用餘光仔細甄別了古典佳人的胸器,心道:恰恰相反才對。問:「你想知道什麼?」
「我知道你做這個決定一定有原因,我希望找出一個其他選擇。」
「這是很艱難才做出的決定。」
陳李李道:「記得我白天跟你講過師父的故事,其實那個故事還沒講完,陪我說會兒話,我把所知的全告訴你好嗎?」古典佳人神韻非凡的丹鳳眼放出灼灼目光盯著他的臉,秉燭夜談的內容也許不止葉離的生平過往。
李虎丘摸摸鼻頭,聞聞指尖餘香,心念電轉,終於痛下決心拒絕了古典佳人的美人計,斷然道:「不想聽。」又道:「你老爸的意思是男爺們的事情能不用女孩子參與就盡量不用,所以你還是不要再問了。」說罷決然轉身。
深夜。
李虎丘睜開雙眼,只見月光如洗灑滿房間,陳李李身著一襲輕似羽白似雪盡得薄露透真諦的睡衣立於床頭,宛如月光女神出現在眼前。輕啟朱唇:「借床一睡好嗎?」
李虎丘神魂顛倒目瞪口呆。陳李李又道:「快點決定,我有點冷。」
「好啊!」李虎丘向左挪了挪,美人計?這招可有點吃不消。
「你倒想得美,我的意思是我在床上睡,你在地上****??」
李虎丘撓撓頭,「不早了,我覺得你應該在自己房間睡。」
「我睡不著,一想到我師父那樣的好人要被你害死,我無論如何也睡不著。」陳李李抬足上床,精巧如玉雕,雪白纖細的秀足輕輕踏在李虎丘兩腿正中間,嬌喝一聲:「滾下去!」
男人在美女面前犯賤是一種本能,卻有粗俗和高雅之分。粗俗者表現在外的是男人醜陋的佔有慾,俗稱臭流氓。而有時候男人犯賤卻是一種風度的體現,表現出來的是有點小自虐傾向的包容。只有擁有強大的心理意志的男人才能擁有這種體會。越是男人中的男人越喜歡這種形式的犯賤。不代表窩囊和畏懼,只是因為自信、尊重、喜歡。
明月照在床上,雙手捧著下巴趴在床頭的古典佳人感受著男人留下的溫度,玩謔的看著滿臉委屈惆悵坐在窗口的賊王。道:「問你個問題好嗎?」
「不好!」李虎丘別過頭向外,仰視月光。
「壞事做多了以後什麼感覺?」李虎丘的反對無效,陳李李該問照問,「你是怎麼想到要通過殺我師父解決這件事的?」
「人都會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李虎丘沒有再迴避。
「憑什麼由你們來替他選擇生或者死?」
李虎丘轉過臉來滿面月光,「人觀月不過一生一世,月照人間卻是萬世滄桑,一個人的生命長不過百餘年,只有萬家燈火和這月光才是永恆,大道博愛但又無情,所以才是公平之道。」
「可是他也曾經幫過很多人,還救過很多人的命,跟他比,你又做過什麼?」陳李李質問道。
「我殺了他之後會救下更多人的命,如果我死也可以救下這麼多人的命,我不介意任何人替我選擇。」
陳李李啞口無言。李虎丘神色黯淡,長身而起走向門口,「我想去院子裡想些事情,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聰明的女子最懂得什麼時候該說什麼時候該靜默。陳李李看得出李虎丘心事重重,他是在殫精竭慮策劃如何殺葉的事?還是因為良心責難而黯然?真的只有這一個辦法嗎?陳李李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月影重合中喃喃自語問道。
這個從出生起就開始冒險,習慣把一切晦暗苦惱埋在心裡,外表談笑不羈的男人就像火塘邊上一本玄奧卦,胸中玄秘深藏,算計著別人的命運卻掌控不了自己的宿命。看似無拘無束又無忌的賊王其實也會因內疚而彷徨煩惱,殺葉雖是他的主意卻並非他所願,其實他也希望有更好的方法解決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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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椿街椰城內品嚐華夏餐飲最好的選擇,她位於椰城南部,最初有幾名潮汕人看中附近的漁港熱鬧繁華,便在此經營起魚丸蝦餃,之後更多人見到有利可圖也紛紛加入,規模逐漸擴大,久而久之便形成了今日格局。置身於此,彷彿已經回到燕京古城大柵欄兒小吃街上。頗具華夏特色的小吃俯仰皆見。
明月坊是一家經營蘇州風味糕點的茶館。無論是規模還是經營的項目都很不起眼。然而山不在高有仙則名,坊內就有一尊跺一腳椰城也要晃三晃搖三搖的大仙,足以為這家不起眼的茶館每日招來無數椰城名流到此聽曲品茶打發時光。原來這家不起眼的店舖的主人正是威名赫赫的賭王葉離。此刻,他正坐在台下品著家鄉的青茶,聽著家鄉的小調。
舞台上的藝術叫蘇州評彈,雙檔,一男一女,男攬三弦女抱琵琶,正在唱的段子是倭袍傳中一段腔。唱曲的女子長的圓圓胖胖一張臉,模樣中姿,音色卻著實動人,俚俚細語音潤腔圓。時不時那男的在一旁加兩句旁白接腔,更添幾分生動活潑。曲終人不散,掌聲過後葉離喊了聲采,示意身邊保鏢打賞。就在此時,陳李李從外走進徑直走到葉離身前。
「師父好閒情。」陳李李面若寒冰。
葉離看見陳李李面現驚喜之色,招呼道:「李李,你終於回來啦,太好了,快坐下。」陳李李落座,葉離道:「德朝言而有信,李李你能平安回來我就放心了,這次的賭王大賽很多人失蹤,德朝告訴我說你不會有事,他果然沒有騙我。」
「這麼說您事先真的知道葉德朝的計劃?」
「是的,我知道,德朝請我幫忙對付阿斌哥,他還聯絡了很多人一起參與這件事,他們的目的是控制澳城博彩業,也就是澳城的經濟命脈,我知道他最真實的目的還是搞錢,那些失蹤的人很可能就是他在搞鬼,果然,他跟我說你不會有事就真沒事。」
「師父,你知道葉德朝除了是您侄子外,其他的身份嗎?」
「我知道,他是美國中央情報局的特工,所以我更不能拒絕出面幫忙,於公於私我都沒得選擇,希望孩子你能理解。」
陳李李默然,心想一切都讓那個臭傢伙說中了,師父真的很傻很天真。我真的要按他說的那麼做嗎?
終於下定決心:「師父,借一步說話。」
葉離毫沒多想:「好,那邊有包間。」
包間內。
「師父,我來是想跟你借一樣東西。」
「會是什麼東西是你爸爸弄不到的,反而要你跑來跟我借?」
「這件東西天上地下獨一無二,只有您才有。」
「說,只要是師父有的。」
「師父,請借頭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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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離死了!消息不脛而走,一天之內傳的滿城風雨。據說當晚與愛徒南洋洪門大龍頭陳展堂之女陳李李暢談一番後,在回家的路上被一從天而降的華裔青年徒手破開防彈車頂然後一刀斷頭,死狀慘不忍睹。青年武藝高強宛如天神,上百人圍追堵截亂槍齊射中仍從容逃遁。
葉府大喪,宣示葉公生前親友:因系橫死,故只停屍三日便發喪。
葉德朝聞聽消息後大發雷霆。讓葉離背黑鍋的目的很複雜,其中cia南亞分局的人認為葉離多年致力於華人參政事務,經過這些年金錢攻勢的滲透,已經拉攏了許多要員,這樣的舉動將要或者已經傷害了美國的利益。在原來的計劃裡,葉離只能背黑鍋卻不能死,要把他當做魚餌,澳城二何是葉德朝想要的魚,跟葉離過從甚密的個別印尼政要則是cia某些人眼中的深水大物。利用葉離的身份和蘇圖魯等人的死挑起土著人對華人的憤恨把事情搞大,給一百五十億家族的那位伯克利黑幫大總統一個走下來的台階,平息印尼人近十年因為貪.腐產生的不滿,繼續讓南洋諸國與華夏疏離,保持印尼政權對美國的高度依賴xing。這盤棋下的巨大,與之相比,葉離這個算不得起眼的小人物卻是盤活一切的關鍵一子!這件事決不能就此罷休!
葉德朝帶人匆匆忙忙趕到葉宅。未亡人何七姑哭的眼若爛桃,葉德朝見面第一句話便是:「想不到二叔走的這麼匆忙,不過還好,二審您還在!」
ps:今日一章,革命本錢,細水長流。多謝厚愛,不必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