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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四百六十一章 長安令,北方軍(第二更) 文 / 我是蓬蒿人

    大名城的城池攻守戰已經持續了七天,在這七天時間裡,兩王聯軍幾乎是沒有間歇的對大名城進行攻城戰。

    十幾萬的兩王聯軍主力大軍,數萬戰俘,以及數不清的民夫,都參加了這些天對大名城的攻堅。

    七日過去,大名城早已不復當日威嚴雄壯的模樣,斷壁殘垣,狼煙滾滾,血跡斑斑,破甲斷刃和屍首在城外堆積如山,無法辨別的惡臭在空氣中飄蕩,刺激著將士們的緊繃的神經。

    這不是人間地獄,真正的地獄也莫過於此,這就是地獄。

    任何一個慘烈的戰場,都是一片地獄。

    連日來的大戰讓攻守雙方都損失慘重,這段時間的傷亡,遠遠大於前些時日那場城外的陣戰。兩王聯軍在攻城時,強行徵調的大量民夫充當了炮灰,大名城外的壕溝裡,民夫的屍首幾乎已經將其填滿了一半,那是兩王聯軍搭建壕橋所付出的代價。

    同樣,在大名城上,缺乏實際作戰經驗的民夫也是傷亡最大的群體,雖然他們只是輔助南軍守城。

    這日,一場大戰剛剛過去。

    「一場大戰,無論誰勝誰負,犧牲最大的,還是天下百姓。」大名城城頭,臉色蒼白如紙的李延年依靠在城樓的大柱子上,雙目愣愣看著眼前的慘象,沙啞的聲音透露著一股悲天憫人的氣息,連日來的大戰讓本就帶傷的李延年身體難以支撐,傷口的崩裂和失血無一刻不在考驗他的毅力,現如今他還能強撐著仍舊站在城牆上,著實殊為不易,「這場大戰,真不知何日才能結束。」

    夕陽透窗紗,李延年消瘦的身影映在門窗上,有些疲憊無力。

    「軍師如此悲天憫人,為何這幾人卻一直不肯離開城頭半步?說眼不見為淨或許太無禮了些,也不太恰當,但殘酷不在眼前,給自己的壓力總會小些。」柳木將敵人噴灑在自己臉上的鮮血抹乾淨,坐在城樓前的台階上,在陽光下露出一個若有若無的好奇笑意。

    李延年搖搖頭,「我不下城牆,就是為了能一眼看盡戰場事,如此才能及時有度的調度全軍。唯有如此,方能使大軍得勝的幾率大上一些,也才能使這場戰鬥的結束的時間能早一些。戰事早結束,無辜的死亡才能少一些。」

    柳木沉默了一會兒,從城牆牆跺裡看了城外的戰場一眼,復看向李延年,不解道:「我也見過一些讀書人,我觀他們在戰場上時,似乎沒有軍師這般慈悲心腸。為了建功立業,為了一展胸中抱負,他們並不太介意別人的生死。同是讀書人,為何你們會截然不同?」

    李延年搖搖頭,認真道:「這並非是讀書人與否的問題。」

    「哦,那是什麼?」

    李延年長歎一口氣,眼神飄向遠方,飄向西方,輕聲道:「是每個人成長的歷史環境。」說完,見柳木不太瞭解,李延年補充道:「若是他們家中也有個年邁的老母身體孱弱,將心比心,念及每個人身後的家人,他們便會不忍眼前殺戮。」

    「將心比心」柳木呢喃了一遍,想起居住在長安的汲黯,也是高齡,不由得眼神一黯,但隨即搖頭,堅定道:「慈不掌兵!」

    「你錯了,柳將軍!」李延年聲音洪亮了幾分,否定了柳木的說法,「慈不掌兵,不是這個說法。」

    見李延年神色認真,柳木覺得有些好笑,打趣道:「難不成我一個在軍旅生活多年的人,對此還沒你這個三日軍師理解的透徹?」

    「至少在這點上是。」出乎柳木意料,李延年回答的異常認真而且肯定,「慈不掌兵,說的是對敵人不能仁慈,非是說對自己的人也不仁慈。恰恰相反,真正的名將正是要對自己的部下足夠仁慈。只有足夠愛惜自己每個部下的生命,將領才會竭盡全力指揮戰鬥,以求讓自己的部下少犧牲一些,早些贏得勝利,早日結束戰爭。」

    柳木看著一臉虔誠的李延年,怔怔良久,張口無言。

    「相似的話,我從將軍口中也聽說過。」半響,柳木輕聲道,「他說他枉費心機,卻不敢妄談勝利,他只是想讓他的部下在戰場上能少死幾個,他說這是軍人的人道。當時聽到這話,不理解其中意思,今日聽軍師一言,才知其中深意啊!」

    「秦大將軍說過這樣的話?」這回李延年倒是愣了半響,半響之後終於露出一個笑容,道:「秦大將軍此言,李某著實敬佩。讀書人總愛說一將功成萬骨枯,可有幾個讀書人知道,一個將軍拼其一生,所做的不過是讓這堆白骨能小一些?」

    「所謂仁義之師,首先便是如此吧。」

    「仁義之師」柳木仔細咀嚼這幾個字。

    李延年忽然感到一陣輕鬆,他站直身體看向城外,注視著城外的兩王聯軍軍營,自信道:「仁者無懼,仁者無敵,秦大將軍既率仁義之師,對面那些叛軍,焉有不敗的道理?」

    兩王聯軍軍營,此時吳懷素還站在中軍塔樓的平台之上。這裡的視野足夠廣闊,能讓他清楚的看到大名城外的屍積如山,血流成河,也能讓他清楚的看到大名城的斷壁殘垣,鮮血淋漓。

    戰場的風總是夾雜著血腥味。

    吳懷素伸出舌頭舔了舔有些發乾的嘴唇,面色淡漠,神色炙熱。

    也不知吳懷素在此站立了多久,劉安走上塔樓,走到吳懷素身邊。

    吳懷素見禮之後,劉安沉聲道:「大軍在大名城外已經耗了接近半月,大小戰鬥幾乎沒有停止過,但大名城依舊聳立在前方,怎麼看都有些不可撼動的意味。在陽翌城時,我等雖然耗時半月,但彼時公孫敖一直是高掛免戰牌,且十萬南軍兵強馬壯。雖說現在的大名城有秦城那廝在,本王就沒有打算能畢全功於一役,但一個秦城尚且如此,若是衛青那廝也到了大名城,我等豈不是可以乖乖打道回府了?」

    言語之中,頗多不滿之意。

    「大王何須如此擔心?城破只是早晚之事。現如今大王著急,在下可以理解,但是大王須知,大王急,秦城比大王更急。大漢如今四面烽火,尤其是北方匈奴,隨時有可能破關南下,秦城不能在短時間內戰勝我等,去應對其他幾方,便是已經輸了。」吳懷素看向劉安,「當下是秦城處於失敗的一方,而不是我等。」

    「話雖如此,但大名城一日不破,我等便一日不能進入京畿大地。把希望寄托在匈奴人身上,終究是不妥。再者,最為關鍵的,本王是要替劉徹而代之,屆時還要保證大漢都是本王的,而不關匈奴人什麼事。待本王做了長安那個位子,本王也是要滅匈奴的!所以當下,匈奴最好是不要破關,只要在北方牽制住北軍主力即可。若要如此,我等就必須保證能有足夠的時間搶在匈奴那些矮馬子前面,進入長安!」劉安說這話的時候,那神態舉止就像是入主長安已經是一件確定無疑的事情,語氣堅定而強硬,不容置疑。

    「大王,咱們擔心匈奴,難不成長安那位和秦城就不擔心?」吳懷素呵呵一笑,神態自若,「即便是秦城有心情和我們在這裡耗下去,步步為營,逼迫我等,但是劉徹能等得及?四面烽火,劉徹野心夠大,但這何嘗不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誰說劉徹現在不是夜夜提心吊膽?說不定劉徹的命令現在已經下達到了大名城中,催促秦城速戰速決,好去支援北方!」

    劉安撫了撫鬍鬚,沉默半響,抬頭問道:「軍師有幾分把握?」

    「**不離十。」吳懷素道。

    「那當下我等應當如何?」

    「靜觀其變,以靜制動。」吳懷素道,「既然劉徹會催促秦城,那麼我等只需要防範秦城耍陰謀即可。」

    「如何防範?」

    「全軍戒備,內外兼顧,外遠放游騎,內嚴加盤查各營各部!」

    吳懷素所料不差,當日夜秦城確實收到了劉徹的一份命令,這份命令,也的確是催促秦城速戰速決。

    然而吳懷素猜中了結尾,卻沒有猜中過程。

    大名城,南軍中軍大帳。

    早早收到哨騎稟報的秦城,屏退了左右,在大帳中安靜等待。

    他在等一個人。

    亥時,秦城等的人到了中軍大帳。

    「拜見大將軍!」來人一進賬,便半跪行禮。

    「慶之!」秦城從將案後走出,笑著大步走過來,「你終於到了!」

    「末將奉陛下之命,星夜兼程,從高闕趕到大名城,以助大將軍一臂之力!」來人正是秦慶之。

    「陛下給本將的旨意我已經收到了,你們倒是趕得夠快,八天三千里,打破了本將當年的記錄啊,不錯!」秦城欣慰的笑道,言罷,臉色一正,問道:「本將且問你,驃騎軍星夜兼程至此,可還能立即一戰?」

    「但憑大將軍吩咐,驃騎軍一往無前!」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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