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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三百七十五章 各顯神通(一) 文 / 我是蓬蒿人

    自打來了長安,伊雪兒成天唯一可以做的事便是無所事事。時令入秋,天氣轉涼,陽光也一復一日慵懶,枝頭上各種不知名的鳥兒叫聲也越來越稀少。如此景象,讓在草原縱馬馳騁已成習慣的伊雪兒倍覺百無聊賴,悶得心慌。

    太多時候,沒有目的看不到盡頭的悠閒總是讓人覺得無所適從,好似自己已經與世隔絕,整個世界都已經將自己拋棄了似的,找不到自己的位置。

    好在伊雪兒的人生並不是頭一回遭遇這種悠閒,早些年幾乎是獨自到中原來瞭解、學習大漢的時候,伊雪兒就習慣了這種只見空氣不見對手的日子。

    到長安的這些日子以來,伊雪兒平日除卻看些書籍、耍耍刀劍之外,也願意四處走走。長安城內和城郊的風景她都看了不少,閒來無事的時候也就更能關注一些八卦的事情,比如說,李老將軍征討河西大敗而回、靠兩大將軍交了罰金才得以保住性命,左大將軍入獄,丞相之子擅闖左大將軍府耀武揚威卻被揍得險些殘廢

    這些消息對於曾今的伊雪兒來說,可能會讓她感到振奮,畢竟大漢內部不穩是最便宜匈奴的事情。但是現今,伊雪兒在聽到這些議論之後,卻沒有丁點兒興奮的感覺。或許對於如今的伊雪兒而言,大漢和匈奴的戰爭,已經與她關係不大。

    如今她已經置身事外,安靜的扮演著一個俘虜的角色。

    只是如今,自己是匈奴人,還是漢人?

    這個問題怕是伊雪兒自己一時也無法回答

    「不知丞相大駕光臨,有何見教?」這日,丞相薛澤只身前來拜訪伊雪兒,伊雪兒招待薛澤到正廳入座,吩咐了茶水之後便陪坐問道。

    薛澤呵呵一笑,「公主入長安久矣,老夫久未曾前來拜會,還請公主莫怪。」

    伊雪兒淡淡笑笑,「丞相說哪裡話,我早已不是匈奴的公主,更不敢驚動丞相大駕。」

    「公主這話便是見外了!」薛澤道,「雖然老夫是大漢的臣子,但是對於公主昔日領軍征戰的風采還是極為敬佩的。在老夫看來,匈奴有公主這等巾幗英才,乃是莫大的福氣!」

    「丞相休要取笑我了,我若是英才,便不會是現在這番處境了。」伊雪兒隨意道,陪著薛澤打哈哈。

    「一時榮辱,老夫竊以為公主大可不必在意。」薛澤饒有深意道,「今日公主屈身長安,來日又是另一番景象也說不定。」

    「丞相此話何意?」伊雪兒蹙起眉頭,草原人耿直的性子讓她不習慣薛澤的彎彎繞。

    薛澤呵呵笑笑,「老夫一時胡言亂語,公主不必在意。」說著見伊雪兒臉色更加不好看,便話鋒一轉,又道:「公主本是草原的天之驕子,或者牧羊於天際,或者縱馬於荒野,或者往來於沙場,而如今公主卻只能委身長安這一隅之地,難道公主便習慣了麼?」

    「習慣如何,不習慣又如何?」覺察到薛澤話語中的深意,伊雪兒漸漸化去臉上的不耐之色,反問道。

    「我們大漢民間有句俗話,叫做吃水不忘挖井人。意思是說要記得自己現在的處境是因何而來的。」薛澤緩緩說道,深深看了伊雪兒一眼,接著道:「公主之所以有如今這番境遇,想必不會忘了那始作俑者吧?」

    「自然不會!」伊雪兒眼神凌厲起來,似乎帶上了幾分狠意,「本公主怎麼會忘了毀了我這一生的人?我恨不能寢其皮、飲其血、啖其肉!」「可惜,那人現在在大漢位高權重,縱然公主有千番恨、萬番恨,平日裡也不能拿他怎麼樣!」薛澤對伊雪兒的反應很滿意,他趁熱打鐵道:「但是眼下,卻有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那人如今深陷油鍋,自身難保,只要公主給他添上一把火,就能讓他化為殘碎,永世不得翻身!如此,公主大仇可報矣。」

    「呵呵!」伊雪兒忽然笑了笑,饒有趣味的看著薛澤,「丞相這話倒是說道我心坎裡去了,只是不知你我說的可是同一個人?」

    薛澤也呵呵笑了笑,卻是拿手指在茶碗裡沾了些水,然後在面前的案桌上寫了一個大大的「左」字,「除了這人,還能有誰?」

    伊雪兒雙眸一亮,直接問道:「丞相要本公主如何去添這一把火?」

    至此,薛澤終於放下心來,他一把抹掉案桌上的字跡,這才老神在在從懷裡掏出一張錦帛,遞給伊雪兒:「這是令兄伊稚斜單于給公主的書信,公主只要按照這上面說的做,便能給那人最後的致命一擊!」

    伊雪兒接過薛澤遞過來的錦帛時,霎時眼神的閃爍還是難掩詫異,待她平心靜氣好不容易將錦帛中上的內容看完,心跳仍是不免加速,好一會兒,伊雪兒才對薛澤道:「想不到丞相與兄長倒是熟識得很,若是早知如此,本公主當初何至於會敗得那般簡單?」

    「只要公主依照伊稚斜單于所說的去做,與我等一起證明秦城曾今與伊稚斜單于有過密謀,乃是與敵謀國之徒,秦城必定能死無葬生之地!」薛澤篤定道,倒是對伊雪兒方纔的話不置可否,薛澤當然不會說這錦帛是經由劉陵的手轉到他手中的。

    「丞相放心,本公主自然知曉該如何做。」伊雪兒收好錦帛,端起茶碗抿了口茶,「只是本公主如今依舊疑惑的是,若是本公主這般做了,對我自己有什麼好處——當然不只是出一口惡氣那般簡單!」

    「這個公主大可以放心。」薛澤斷然道,「這回只要能將秦城拿下,大漢與匈奴必定能重歸於好,恢復和親。屆時,公主俘虜的身份自然也就不復存在,老夫敢保證公主能順利回到草原!」

    「如此甚好!」伊雪兒眼中異彩連連。

    正事說完,薛澤也不便久留,便向伊雪兒告辭,只是在臨走前,薛澤仍是叮囑道:「伊稚斜單于給公主的書信,最好還是燒掉的好,免得給人落下把柄。畢竟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丞相放心,本公主不是三歲小孩兒!」伊雪兒道。

    「如此,老夫便告辭了!」兩人作禮告別,薛澤道了聲不送,便大步昂然出了府門。

    伊雪兒目送薛澤走出府邸,直到馬車消失在視野,伊雪兒才收回目光。眼神落到手中的錦帛上,伊雪兒笑了笑。

    「人已經走了。」伊雪兒回到正廳,坐下後對空蕩蕩的屋子開口道。

    片刻,從裡屋走出一人,那人一身紅裝。

    白馨歆!

    白馨歆在方才薛澤坐的地方坐了下來,看著伊雪兒,卻並不說話。

    伊雪兒也看著白馨歆,半響說道:「夫人想說什麼便說吧,無需顧忌。」

    白馨歆卻是搖搖頭,淡然道:「我想說的,你心裡都明白,我又何必多此一舉,落個小人的嘴臉?」

    「你不說,現在是一副小人嘴臉的,便是那位自以為是的薛丞相了。」伊雪兒平淡道,隨意揚了揚手中的錦帛,「保證我回到草原?如此連三歲小孩都不會信的話,這位一大把年紀的丞相竟然說得出口,也不怕丟人!」

    白馨歆笑道:「我很高興你先前沒有把我丟出來。」

    「那你說說,我為何不在薛澤面前將你丟出來?」伊雪兒看向白馨歆,眼中有挑釁的神色在湧動,「你若是說的我滿意,我便答應你的請求,你若是說的我不滿意,也不說將你如何,但你今日肯定是白來一趟了。」

    白馨歆笑了,笑得很輕鬆很適意,她道:「薛澤不瞭解你,他不瞭解之前的你,更不瞭解現在的你,他以為他來可以拉到一個盟友,其實他不知道,你已經不再是匈奴的公主,而是大漢的列侯。你的心,你的人,變或者沒變,卻都不是自以為是的薛澤有一時能夠猜透的。」

    「我的心,我的人,變或者沒變?」伊雪兒喃喃自語了一句,像是在自歎,又像是在問自己。

    「變或者沒變,你不清,我不清,又或許,沒人清楚。」白馨歆道,直視著伊雪兒的眼睛,「但變了就是變了,變了便不一樣了。」

    「呵呵!」伊雪兒忽然也笑了,笑得很肆意,她迎上白馨歆的目光,「現在我終於知道,秦城第一個選擇你,並且現如今身邊仍舊只有你一個人,不是沒有理由的了。」

    「那又如何呢?」白馨歆卻有些無奈道,伸出手頗有些自憐的在自己臉上滑下,「男人總是風流的,偏偏將軍最不缺的,就是風流的資本。」

    「」伊雪兒,「你還真想得開。」

    白馨歆淡淡笑了笑,卻道:「其實你先前根本不用說我說的能讓你滿意你會怎樣,不能讓你滿意你會怎樣,這些話,你覺得說出來不自欺欺人嗎?」

    「」伊雪兒一時無語,默然半響,終只能以感歎掩飾自己心中那份不足為外人道的尷尬,「秦城這廝背後的女人,果然都不是正常人。」

    「」白馨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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