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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三百零四章 血火番禹城(二) 文 / 我是蓬蒿人

    余善集結重兵當然不會是為了自娛自樂,攻城的命令已經下達,時間定在午時——那是個正暖和的時候,午時之前,全軍將士飽餐一頓,養精蓄銳,分配攻城任務。

    四月的南方已經不怎麼寒冷,蟲鳴鳥叫自天亮了便不曾斷絕過,若不是在野外,這會兒還要熱乎不少,即便如此余善也將攻城時間放在了午時,他是一個追求完美的人,自然要將任何事情都做到人力能及的最好的那個層面。

    每一個卓越的人都追求完美,余善自認為自己能是一個卓越的王,因為他不僅僅滿足於做閩越的王,他心裡一直想著的是做百越的王。

    「勾踐後人,儘是本王的子民,百越本就是一族,斷然沒有散亂了幾百年還不統一的道理。」今日餘善親自坐鎮指揮大軍攻城,此時距離午時還有一個時辰,余善已經躍馬出了軍營,在軍陣最前方眺望近在咫尺的那座城池,「有些事情總要有人做,有些人生下來就是要做某些事情的,而現在,本王要一統百越,正是宿命使然,也是天命所歸。」

    他回頭看著這些時日幾乎跟自己形影不離的余瑞之,從對方對自己尊崇的神情上余善能找到讓自己舒心的東西,他很享受這種感覺,一個偉大的人總要有人為他的偉大折服,這種偉大才顯得有意義,他微笑道:「瑞之,知道本王為何這幾日一直盯著番禹城看,彷彿百看不厭嗎?」

    「臣下如何能得知我王的心思?」余瑞之的馬屁拍的看不到半點兒痕跡。

    「那本王便告訴你。」不管余善臉上的表情再怎麼掩飾,他今日的開心都掩藏不住,他幾乎是習慣性的拿手指指著面前的番禹城,大聲道:「因為只有在沒有得到這座城的時候,看著它本王才覺得有趣。不過可惜,今日之後這座城便是本王的囊中之物了,到那時本王也就沒有了打量琢磨它的興致,所以得趁現在還有這個時間,本王要好好看看。」

    「我王胸懷廣闊,百越之地日後都會是我王的。」面對余善的廢話,余瑞之心裡忽然生出一個感覺:特麼你再裝-逼老子都成了馬屁精了。

    「報!番禹城有使者出城,稱奉了南越王的命令,求見我王!」有軍士來報。

    「何事?」余善蹙眉。

    「來人稱茲體事大,要面前我王才肯說!」軍士報道。

    「都死到臨頭了,還這麼多廢話,這是要給本王交代遺言麼?」余善冷哼了一聲,「去看看。」

    自稱南越王使者的來人有兩個,都在轅門處等候。站在前面的男子一身絳色官袍,約莫四十來歲,體形碩長,在周圍無數閩越將士的怒目而視下泰然之若,頗有幾分瀟灑,正是正使。他身後站著一個拿著象徵使者身份的節杖的軍士,低眉順眼,都不敢看周圍的閩越軍士,或許是給嚇得不輕,握著節杖的手總禁不住顫抖,是個跟班。因為等待余善的時間很漫長,這個跟班期間竟然極為荒唐的要求去上了一趟茅廁。

    這一文一武,該慌張的沒慌張,本該悍不畏死的卻如驚弓之鳥,平白讓那些用眼神給他們施壓的閩越將士覺得好生可笑。

    伴隨著一陣馬蹄聲,煙塵四起,余善和余瑞之踏馬直衝絳袍文官而來,在「噠噠噠」的馬蹄聲中,余善竟然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眼看著那戰馬離絳袍文官的距離越來越近,再往前快要撞飛那人。

    而那絳袍文官,自始至終都氣定神閒,神態自若,靜靜的看著即將撞到自己一張大好白臉的馬鼻子,絲毫沒有退卻的意思。

    眾人心中一動,眼中剎那間充滿炙熱,似乎下一刻就能看到那人吐血倒飛出去的場景。

    「嘶~~」一聲響亮馬嘶宣告了對峙的終結,余善硬生生將戰馬停了下來,馬身立起再落下時,絳袍文官終於往後退了一步。因為他不退,馬蹄便會落在他頭上。

    看到這裡,所有人心中都莫名一鬆,但顯然都不是為了那個文官擔心什麼。

    只是這個時候沒有人注意到,文官身後那個軍士手中的節杖,在方纔那一刻一直沒有絲毫顫抖。

    「鮑管那老兒派你來有何話要說?」余善沒有下馬的意思,他俯視著恭恭敬敬對他行禮的絳袍文官,如同雄鷹俯瞰螻蟻,連聲音聽著都像是施捨,雄鷹自然不會為自己的行為向螻蟻表示什麼,在他眼裡,文官雖然先前表現的無比鎮定,但終究還是被自己逼迫的退後了一步。

    余善很享受這種高高在上的滋味,那要好過世間任何山珍海味。

    「回東越王的話,我王有親筆書信一封,遞交東越王。」絳袍文官答道,聲音不大也不小,他掏出一卷書簡,遙遙遞向余善。

    余瑞之接過那卷書簡,眼神卻在文官身後的小卒身上停頓了一瞬,回過身,將書簡交給余善。

    「鮑管那老小兒想投降?」余善看罷書簡,哈哈大笑不止,姿態極盡張狂。

    「我王自知無力再抵擋東越王兵鋒,為避免數萬將士生靈塗炭,願意獻城投降。」絳袍文官躬身說道,「若是東越王能同意我王的條件,我王即刻打開城門,恭迎東越王入城。」

    「條件?」余善止住了笑,將書簡丟給余瑞之,對絳袍文官道:「鮑管那老小兒倒是有自知之明,知道憑他那殘破小城抵擋不了本王所向披靡的兵鋒,投降當然是明智之舉!至於條件,鮑管那老小兒請求本王封他一城之地,讓他養老等死,雖然是口氣大了些,但念在他獻地有功的份上,本王也能應許,一城之地而已,本王還不至於那般小氣!」

    「這麼說東越王是答應了?」絳袍文官問道,臉上沒有喜色也沒有憂色,彷彿一個看透生死的人,對凡世的一切已經不再上心。

    「混賬,不知死活,竟然想詐降?!」余瑞之突然暴喝,將手中書簡扔給絳袍文官,那書簡就砸在他胸前,余瑞之是用了力的,所以絳袍文官被砸的後退了一步,「無恥小兒,竟然敢欺瞞我王!左右,拖下去砍了!」

    余瑞之在軍中的地位僅次於余善,因而聽到他的話左右軍士沒有質疑,上前就要架住絳袍文官。

    絳袍文官臨危不亂,冷笑一聲,喝道:「大丈夫何懼一死!可笑某聞東越王英明一世,臨頭竟然不敢接受我王的投降,如此膽小實在是妄稱英雄,貽笑大方,貽笑大方!哈哈哈哈」

    「慢著!」余善冷喝一聲,揮手讓左右退下,冰冷的眼睛盯著口吐狂言的絳袍文官,「你當真以為本王會相信鮑管那老小兒會投降?可笑至極!鮑管那老小兒做了一輩子的南越王,如今城還沒破,番禹西邊更有南越千里之地,他如何可能現在就投降,向本王稱臣?你們當真以為本王是三歲小孩不成?

    你等打得什麼注意本王心裡一清二楚,詐降誘我進城,然後再圍而攻之罷了,如此伎倆也想瞞騙本王?鮑管那老小兒真該被自己的愚蠢活活羞死!」

    果不其然,余善這番話一說出口,那絳袍文官的臉色立即白到了極點,終於不復先前的淡定,睜大的眼睛裡寫滿惶恐。

    看到絳袍文官這幅神情,余善臉上露出譏誚的神色,他略微俯身,對絳袍文官冷笑道:「回去告訴鮑管那老小兒,他若是識相,便乖乖出城十里相迎,說不定本王心情好了還會給他一個小城讓他等死,否則,大軍攻城,番禹雞犬不留!」

    說完這番話,余善擺擺手,露出百無聊奈的神色,吩咐道:「讓他們回去。」

    「東越王」絳袍文官好似還有什麼話要說,被身強體壯的軍士大力一推,身體一個趔趄差點兒摔倒在地,最終他也只能悲憤的看了余善一眼,狼狽往回走。

    一直沒有說話期間還被嚇得去借了人家茅廁的持節杖小卒,亦步亦趨的跟在文官身後,只是走出沒幾步,他就回頭看了余善一眼,彼時,他的眼睛裡再沒有恐慌,甚至是平靜的沒有絲毫波瀾。恰好此時余善也看著這名小卒,如果不是錯覺,余善還向這名小卒點了點頭。

    絳袍文官和小卒離去之後,余善掏出一塊錦帛,扔給身邊的親兵,淡淡道:「燒了。」

    親兵應了聲諾,拿著寫滿字的錦帛走到火盆邊,扔了進去,在錦帛燃燒的時候,親兵隨意一瞥,正好看到錦帛上的幾個字跡:詐降開門迎王

    等這名親兵回到余善大帳的時候,聽到迎面走過來進帳的余善正在對余瑞之說道:「既然他肯做內應,我等試一試總是無妨的,若成,則鮑管休矣,南越盡入本王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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