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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二百七十二章 江湖奈何為人臣 文 / 我是蓬蒿人

    公孫策的父親公孫弘如今官居左內史,官聲很好,深得劉徹器重。這位青史留名的大人物以一句名言「非學無以廣才,非志無以成學」被後世無數讀書人記住,現在已經七十多歲了。孔夫子說七十古來稀,可見彼時大多數人都無法活到這個年歲,但是對於如今在大漢朝堂上如日中天的公孫弘而言,七十歲左內史並不是生命輝煌的巔峰。

    也正是因為如此,薛澤雖然貴為丞相,在自家兒子被公孫策拳腳相加之後才沒有對公孫策興師問罪,現在公孫策平淡的說出薛平的身份就是證明,若非如此以公孫策的性子,怕是早已恨的咬牙切齒了。

    秦城仔細想了想,自己打了薛澤的好兒子,他便在劉徹面前給自己小鞋穿,邏輯上雖然說得通,卻怎麼都有些小題大作的意思。要知道比之公孫弘,秦城本身如今也正是平步青雲的時候,一時風頭無兩,僅僅是因為自己打了薛平,薛澤便要跟自己結樑子,似乎有些不明智。不是說薛澤就不應該對秦城心懷芥蒂,而是說不應該表現的這麼明顯。

    想到這,再想想昨日東方朔借醉酒的幌子看似順理成章、實則有違常理給自己傳遞這個消息,秦城忽然有種如臨深淵的感覺——擺在自己面前的局勢撲朔迷離,自己卻渾渾噩噩完全沒有察覺。朝堂上的鬥爭跟戰場上的鬥爭不同,殺人不見血,少了陽謀,多了陰謀,也更具有隱蔽性,很多人哪一日自己栽了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這讓秦城有種局面失去控制的不安感。

    「也許並非薛丞相,你我就不要妄加猜測了,如果冤枉了人家,想多了不過是白白給自己增加麻煩。」秦城不想將這件事給公孫策說明白,一來是不想將他扯進這場鬥爭中來,二來也是怕他的火爆的脾氣壞了事。

    「秦兄說的也是這個理。」公孫策點頭表示同意,穿好衣袍和秦城相對而坐,還是難以一下將這個話題放下,「不過秦兄是如何得知有人對你不利的?」

    秦城笑笑,心道若是別人都給自己使絆子了自己還不知道是誰,那真是蠢到家了。不過轉念一想若不是東方朔給自己通信,自己還真不知道薛澤對自己動了齷齪心思,在這場沒有硝煙的戰鬥中,自己還真是有些蠢了,便道:「有個朋友告訴我的。」

    「哦。」公孫策長長哦了一聲,旋即一臉嚴肅問道:「秦兄這位朋友,不會是陛下身邊的人吧?」

    「公孫兄如何得知?」秦城大感意外,言語卻沒有否認。既然公孫策猜到了,再隱瞞下去也就沒有了必要,那樣會顯得沒有把對方當自己人。

    「果真是如此。」公孫策恍然歎了一聲,一張輪廓分明有些粗糙的臉上這時候竟然露出幾分智慧的神色,「秦兄,陛下身邊的人那可是陛下的耳朵、眼睛和嘴巴,秦兄要多上心一些。」

    「」秦城看著公孫策,沒來由覺得對方的面孔突然模糊起來。之前公孫策給秦城的印象就是一個脾氣火爆做事有些不靠譜、更談不上什麼心機的武癡,但是現在公孫策將這番話鄭重說出來,秦城就有些心驚了。其實更讓秦城心驚的還是公孫策這話的含義,東方朔是劉徹的嘴巴,那也就是說東方朔要說什麼話都是劉徹讓他說的如此一來,秦城心中那個對東方朔和自己交淺言深的疑惑也徹底解開了。

    「某也就是隨口這麼一說,官場上的東西某其實也不懂,比起習武那些東西都太沉悶了,沒什麼意思!秦兄切莫讓某擾亂了你的想法。」不等秦城從沉吟中回過神來,公孫策哈哈笑道。

    「公孫兄過謙了。」秦城拱了拱手,也不多說,既然公孫策只想點到為止,秦城自然不會糾纏下去,兩個打個哈哈便將這個話題略了過去。

    只不過今日之後若是秦城還將公孫策看成是一個單純的武癡,那自己才是真的白癡了。身在權力中心的人,即便是一個對政治不怎麼熱心的人,也不可能是個政治白癡。

    「公孫兄方才說要去飲酒作樂,不如現在就去?」秦城問公孫策道,心裡已經打定注意日後要跟這傢伙多來往。這不是秦城太勢利,後世有位大家說過「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比起平庸的人,任何人都想跟內涵深一些的人來往。

    公孫策哈哈一笑,當即起身,「走!」

    與公孫策吃過酒席,已經到了申時,兩人都喝的有些高,搖搖晃晃抱拳告別,秦城謝絕了公孫策派馬車相送的好意,自己牽著來時騎的馬向秦府走回去。

    秦城在長安的府邸中規中矩,連名字都是「秦府」這兩個毫無特點的字。秦城雖然不捨乾桑那天狼居的牌匾,他本身還是沒有高調到複製一塊掛到自己現在的院子門上。人活著有太多的規則與潛規則、世俗習慣要遵守,出不了凡塵就只能從了凡塵,至少表面上要如此,至於心裡是自由還是束縛,鬼閒著沒事了來管你。

    午後的陽光暖洋洋的,讓人舒服的溫度覆蓋在人身上,說不出的愜意,隨意將韁繩搭在手上,讓馬兒在自己背後不緊不慢的跟著,秦城微微低著頭,走得不快不慢。他並不著急回去,腦子裡的信息和酒氣混在一起,混沌不堪,秦城還要慢慢將它們理順。

    劉徹讓東方朔告知自己薛澤在背後參揍自己的信息,應該是在自己昨日跟劉徹談話前就已經安排好的,劉徹昨日對待自己態度並沒有什麼不善,當然,除卻合理的將商會從自己手裡轉出去有幾分雷厲風行的味道外。現在秦城甚至覺得,東方朔與自己的偶遇並不是一次真正的偶遇,而是東方朔分明就在等著自己,以至於其後的事情都是東方朔在按照「程序」走。

    想起昨日裡自己還心笑東方朔行為怪誕,秦城現在覺得自己才是有些好笑。不過話說回來,劉徹讓東方朔將這個消息告訴自己,而又沒有明確說明薛澤到底是給自己穿的什麼小鞋,這種敲打的力度可以說非常輕了。

    秦城抬起頭,瞇著眼睛看了一眼西邊天的日頭,無奈的笑了笑。上位者永遠都是上位者,他們永運都有自己的一套御下手段,防患於未然說到底還是源自於帝王天生的疑心,便是自己並沒有什麼不妥的舉動。但是自從自己手裡握著一支可以左右一場大戰戰局的情報隊開始,自己就已經犯忌了。懷璧其罪,這便是錯。

    散漫走在長安城的秦城,此時頗有幾分「信馬由韁」的味道,手裡握著已經被自己提問捂熱的韁繩,秦城又一次對自己如何在這個時代生活產生了動搖。

    其實不管是在後世還是在這個時代,江湖還是那個江湖,江湖裡的人也還是那些人,該有的東西還是一件不差的存在著。為人臣,終究是無奈多於如意

    不經意抬起頭,秦城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遠離了鬧市區,街道小了,行人也少了,眼下的青石街道更多了幾分幽靜。

    正是幽靜時候,一陣琴聲響起。也許這琴音已經響了很久了,只是秦城方才思索的入神,忽略了外物,這時候才發現也說不定。

    對琴,秦城不甚瞭解,不過此時此刻秦城也願意駐足聽上片刻,也好讓自己煩雜的心沉靜下來。人只有在冷靜的時候,才能做出理智、正確的決定,越是在紛繁複雜的環境中越是如此。

    琴音表達的意境很寧靜,一人一馬也聽的很安靜。

    末了,一曲終了的時候,身後的馬兒發出一聲「嘶~~」的長鳴,似乎是愜意的呻-吟了出來。只不過這聲響亮的馬嘶,頗有些破壞氣氛。

    「你也聽懂了?」秦城笑著摸了摸馬頭,準備騎上馬回去。

    「請留步。」秦城正跨上馬,便聽見身後傳來一聲清脆的聲音,語調很平淡,卻有種讓人心神往之的魅力。

    一個素衣女子,抱著一尾琴,不知何時出現在幽靜的街道中央,看著面前十步開外的秦城。

    「蕭兒?」秦城凝視了眼前這個女子半響,終於想起這女子便是兩年前要刺殺薛平的那名「歌伎」。

    「恩公還記得小女子?」蕭兒露出一個頗為意外的笑容,很恬靜,如同冰山上的迎雪開放的雪蓮,向秦城款款行了一禮,「蕭兒見過恩公。」

    「恩公?」秦城啞然,想起自己上回帶著人家從虎口逃脫,確實有幾分恩情,但要說「恩公」這兩個字還是不夠的,不過既然美人願意這麼叫,秦城自然沒有不受的道理,嘴上卻道:「蕭兒姑娘嚴重了,秦某如何敢當恩公兩字?」

    「當日若不是恩公出手相救,只怕蕭兒已經丟了性命,再生大恩蕭兒如何敢不銘記?」蕭兒認真道,「當日情勢危機,未及道謝,今日得以再次見到恩公,也是天意」

    天意?秦城心道,要是天意就意味著老天要給老子一個美人,那真特麼是多好的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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