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這個時候,倒是對水無形的事情,生出興趣來,問道:「水前輩,那後來怎麼樣了?」
「後來。」水無形喃喃道:「後來我爹爹教了我許多本領。他教我打獵,教我武功。我們兩個每天都爬到很高很高的地方練武。」
「爹爹說,孩子,要想練成至高無上的武功,必要吸收天地靈氣。清晨的天地靈氣是最純潔,最凝聚的時候。你稟賦異於常人,悟性之高當世無人可及,只要你勤加苦練,日後必成大器。」
「我聽了爹爹的話不知有多開心,為了讓爹爹早日看到我成大器,我拚命修練,拚命練武。漸漸的,我武功突飛猛進,過得兩三年,爹爹便不是我對手了。」
「有一天,我和爹爹比武,我勝了他一招。他高興的撲過來,抱起我,哈哈大笑,說我終於有出息了,勝過了他,不枉他的一番心血。我以為生活就這樣的過,幸福會一直呆在我身邊。」
「可是,我錯了,在我來到爹爹身邊的第三個年頭,爹爹生了場重病,人一天比一天衰老,四十多歲的漢子,一夜之間彷彿變成了七八十歲的老頭子。我不知道爹爹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子,我想救爹爹,我不想他離開我。我好不容易有了個家,有了爹爹,我不想這麼快就失去一切。」
「但是爹爹跟我說,孩子,你不要難過,人有生必有死,天意如此,誰也扭轉不過來。爹爹在臨死的時候能收你為義子,爹爹很高興。孩子,你要記住,上善若水,水至無形,方是大道。你要好好記住我的話,千萬不要走錯路,誤入魔道,那樣你就永遠也不會有光明的。」
「我看見爹爹那麼的憔悴,那麼的虛弱,我不想他臨死的時候還在擔心我。我跟他說,爹爹,孩兒在你身邊立志,此生要得大道,成一代神俠,除魔衛道,為天下蒼生安危盡自己的綿力。爹爹很開心的笑,三天之後,爹爹永遠的離開了我。爹爹死了以後,我把他埋葬在我們住的後山上。」
上官鳳聽到這裡已是淚流滿面,輕聲抽泣道:「好感人的故事啊。水大哥,後來你怎麼辦了?」
「後來?」水無形呆呆發神,輕聲歎道,「後來我了無牽掛,一把火燒了我們住的茅屋,收拾了行李,下山闖蕩江湖去了。我走遍大江南北,做了無數的好事,也贏得了無上的榮譽。」
「世上都說了出了個神俠,武功出神入化,仗義行俠,降妖除魔,殺的天下惡人聞風喪膽,妖魔不敢出來禍害百姓。哈哈,那時我是多麼的神氣,多麼的風光。」
「只有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我才會感到深深的孤獨、寂寞,我好想我的爹爹,好懷念我們在一起的快樂時光,但一切都已成過去,所有的所有,都不可能回來了。寂寞、傷心、孤獨我只有一個人默默忍受。我原以為我會這樣孤獨過完一生,直到我遇見了你,心兒。」柔情的看著上官鳳。
上官鳳驚道:「我?不會吧,我有那麼老嗎?我還沒有二十歲呢,哪活的了那麼久哦。」
水無形點頭道:「是的,遇見了你讓我感覺生活原來也有另外一番美麗。我記得我們是在西湖邊相遇。那時天空下著毛毛細雨,柔柔的文風吹拂著,挑起岸邊的柳兒輕輕飄動。」
「你當時就做在一夜扁舟,坐船游西湖。我剛好就坐在西湖一涼亭上,喝著淡淡的酒,愣愣的瞧著你。你太美了,站在船頭上,彷彿碧波仙子重生,翩翩起舞,一舉一動都深深震撼了我。」
「我想認識你,可是我又找不到機會,於是我就使了個『水縱術』,把湖面的水撥的老高老高,你無奈之下只得靠岸,到涼亭來避雨,我們就這樣相遇,相識,以至相愛。心兒,這些你都還記得嗎?」
上官鳳苦笑無聲,她實在不想欺騙這個至情至性的人,只得苦笑無言以對。
水無形聽不到上官鳳的答覆,略感失望,但神情還是沉溺於往事中,有著淡淡的喜悅,淡淡的哀怨,繼道:「我們就這樣相遇,我知道心兒叫駱冰心,是名滿天下修真大家族的駱家莊莊主,駱霸天的掌上明珠。」
「我為了能與心兒在一起,隻身闖入駱家莊,向駱霸天提親。沒有想到,駱霸天嫌我出身寒微,不同意我與心兒的婚事。我氣不過,就打傷了駱霸天,帶著心兒私奔。」
「為了心兒我可以放棄一切,甚至不要自己的名聲,不要自己的大道,不要爹爹遺願,只想和心兒永遠永遠在一起。我以為只要我們找一個沒有人知道的地方,就可以開始新生活。」「可是,我錯了,我低估了駱家莊在修真界的勢力。」
「駱霸天請來了一個絕頂高手,便是無法老和尚。他們找到了我們的住處,我敵不過無法的『南離霹靂』,被他打傷,他本可以殺了我的,料想不到他最後放了我。」
「他對我說,你走吧。你行俠仗義,是個難得的練武奇才,很像我失散多年的弟弟。就這樣,駱霸天和無法硬生生把我和心兒拆開。我氣不過,養好傷找無法報仇。」
「我們鬥了一天一夜,還是輸給了他的『南離霹靂』。那一次,我真以為無法肯定會殺了我,但他只是愣愣看著我,眼淚嘩嘩流了下來。他抓住我手臂,激動對我說,你手臂有個胎記,你是我弟弟,你是我失散多年的弟弟。」
「我不相信他說的話,以為他是在騙我,是在羞辱我。世人都知道我是個孤兒,我哪來的哥哥?哪來的家人?然而,我忌諱他的武功,想學他的『南離霹靂』,竟違心叫他哥哥。」
「這一叫就是一年啊。那一年裡,我纏著他教我『南離霹靂』,他為了討好我,悉心把『南離霹靂』心法教會我。我只用一年時間,就把『南離霹靂』練的出神入化,連無法也難以匹敵。」
「我知道,我復仇的時機到了,我用無法教我的『南離霹靂』打敗了他。我很想殺了他,是他把我和心兒拆開的,他是罪過禍首。」
「但在我動手的那一刻,我想起了爹爹,想起了爹爹的遺願,我的心軟了,決定放他一馬。無法死裡逃生,站起身,跟我說,從教你『南離霹靂』的第一天起,他就知道會有這樣的結局。」
「他還告訴我,如今火鳳凰逆行天意,各路修真勢力,正努力地鎮壓火鳳凰逆行。你是練武天才,望你一切以大局為重,不可貪念兒女私情。」
「我對他的話不屑一顧,只要和心兒在一起,我管什麼天下蒼生。於是,我再一次闖入駱家莊,我想再也沒有人能攔阻我和心兒了。」
「我趕到駱家莊的時候,火鳳凰正率領眾魔鬼侵犯駱家莊,出於對心兒的愛護,上前和火鳳凰決一死戰。那一戰是我平生最凶險的一戰,也是生平最快意一戰。」
「我和火鳳凰鬥了三天三夜,最終以『南離霹靂』打退了火鳳凰,但同時我也受了很重的傷勢。心兒,你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都是為了讓你永遠在我身邊,不離開我。」
上官鳳怯怯道:「我,我知道。」
柳若楓讚道:「火鳳凰法力廣大,武功無人可敵,前輩能以一人之力逼退火鳳凰,其武功修為果然是驚世駭俗,晚輩等佩服不已。」
水無形淡淡道:「沒什麼好佩服的。火鳳凰在侵犯駱家莊的時候,已經與修煉界大佬大戰了三十場,元氣大受耗損,神力也大減,這才有機可乘。」
「若是平時,我未必會打退他。其實後來仔細想想,火鳳凰侵犯駱家莊,並非是駱家莊一直與火鳳凰為敵,而是為了駱家莊的鎮莊之寶『定海神針』。拿到『定海神針』,便可瞬間恢復元氣,與修煉界各路大佬決一死戰。」
柳若楓喟然歎道:「這真是天意。」
水無形冷笑道:「什麼狗屁天意,我行俠仗義,除魔衛道,卻遭世人白眼,那時天意在哪?我與心兒真心相愛,卻被愚昧的世人硬生生拆開,試問天意何在?天意天意,都是世人騙人的把戲,我從不相信什麼天意,我只知道人定可勝天。」
柳若楓微笑坐在一邊,並不出聲反駁。但燕地寒氣不過,赫地立身,怒喝道:「你敢對若楓無禮,信不信我一拳打死你?」
水無形冷笑道:「我勸你少費點力氣,你的『開天闢地神拳』別怕,我未必會放在眼裡。」
燕地寒一怔,不由問道:「你怎麼知道『開天闢地神拳』。」
水無形哼道:「很簡單,因為我也會『開天闢地神拳』。」
燕地寒驚道:「不可能,『開天闢地神拳』一半是我從那塊修真大陸的武學秘籍裡學來的,一半是我自行領悟而來的,你怎麼會偷學到的。」
「開天闢地神拳」是燕地寒頗為得意的幾樣絕學之一,修煉得來,總感覺功法不夠完善。經過無數次的改良和領悟,才補充完整,創下這套「開天闢地神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