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諾和小桃也緊張的看著羅生門,很大程度上,羅生門此刻的態度,就決定著他們三人在這魂起鎮中所能享受到的待遇,雖然赫連諾不大相信金爺的誠意,但很顯然,這片土地對於羅生門來說具有著相當特殊的意義,這幾天來羅生門的轉變就足以說明一切,除了羅生門自己之外,誰也不知道他到底會做出怎樣的選擇。
在眾人的注視下,羅生門不緊不慢的端起酒杯,緩緩的將杯中烈酒飲盡,良久才沉聲道:「多謝金爺的美意了,自從十年前我離開魂起鎮那刻起,修羅王就已經不復存在,我這次回來,不想做歸人,只是個過客!」
話一說完,羅生門長聲而起,也不理會花妖那哀怨的目光,逕直向外走去!
赫連諾愣了一下,隨後拉起小桃向羅生門追去,一同追出去的還有花妖王和血飲王,偌大的酒桌旁,只剩下游火王和金爺二人。
「游火,憑你對修羅王的瞭解,適才那羅生門所說的話,有幾分可信?」,金爺拿起筷子,夾了一大塊肥肉塞進了嘴裡,含糊的說道。
「老大……不,羅生門雖然剛愎自用,卻是一個守信之人,但凡是他說過的話,就絕對不會反悔!適才他的那些話,完全可以相信!」,游火王肯定的點了點頭,相交數年,他對於羅生門還是相當瞭解的。
「嗯,但願如此!你也去吧,我有些乏了!」,金爺打了個哈欠,端起了手邊的茶碗。
游火王識趣的退了下去,一個渾身黑衣的男人,卻是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金爺的身後。
眼看著已經沒有了外人,金爺喉嚨裡發出一聲低吼,肥胖的雙手極其迅速的抓起一隻烤豬,張開大嘴撕咬了起來!這種假惺惺的酒宴對於他來說就是一種折磨,看著滿桌子的美食卻不能大快朵頤,實在是這世間最痛苦的一件事!
那黑衣人顯然早就已經習慣了金爺饕餮一般的吃相,他低垂著手,用只有他們二人才能聽到的聲音道:「金爺,虎爺的回話已經到了,他現在有要事在身,暫時還不能前來相助,虎爺讓我們先按兵不動,最多兩個月,他就會親自趕到這裡!」
「兩個月?還好,兩個月的時間,那個黃毛小子還不一定能將血牌拿下,只要虎爺一來,什麼修羅王啊花妖王啊,統統都要跪在我金爺的腳底求饒!」,金爺大口的吞嚥著,沾滿了油污的臉上,表情十分的猙獰。
羅生門等人並不知道金爺已經暗地裡召集了援兵,離開閣樓之後,花妖王就像是年糕一樣纏上了羅生門,無奈之下,羅生門只好先將赫連諾交給血飲王,自己則是帶著迷糊的小桃和花妖王回到了住處。
似乎是對羅生門在酒宴上的表現不怎麼滿意,一路上血飲王的臉色都不是太好看,赫連諾也只好戰戰兢兢的跟在他的身後,生怕一不小心觸了霉頭。
兩個人又回到了血飲王的那家酒館,進門之後二話不說,血飲王直接拎過一個大酒罈子,抱著海碗牛飲了起來,赫連諾對這摻了人血的酒不感興趣,自己去櫃檯上挑了一壇,也不用血飲王招呼,自顧自的喝的高興。
「臭小子,既然老大把你交給了我,那你的一切,就全部都有我來安排,想吃什麼儘管說,櫃檯上的酒隨便你挑,吃完這一頓,我就把你送到血獄去,在那裡,可沒有這麼好的酒喝!」,麻利的將一罈子血酒喝乾,血飲王打了個飽嗝,雙眼赤紅的看著赫連諾。
赫連諾點了點頭,迅速的將碗中烈酒喝完,站起身來道:「走吧,我們現在就去血獄!」
「臭小子,你這麼著急幹嘛?急著去送死啊?告訴你,血獄可不是什麼人都能呆的地方,在那裡,就算是修為比你低十倍的人,也有可能輕而易舉的就將匕首刺進你的肚子裡!」,血飲王皺了皺眉頭,血獄之內除了大批不守規矩的犯人之外,還有一些專門進去歷練的魂者,可他還從沒見過像赫連諾這麼心急的。
「我越早拿到那塊血牌,羅前輩就能越早離開魂起鎮,難道你看不出來嗎?呆在這裡越久,對於羅前輩來說也就越危險!」,赫連諾冷哼一聲,他才不認為金爺會因為羅生門的一席話就打消了警戒,恰恰相反,老謀深算的金爺之所以還沒有對羅生門下手,一定是因為還沒有做好準備,等到一切就緒,羅生門的處境可就不會像現在這樣輕鬆了!
「這裡面的道理我自然知道,可你以為那血牌是那麼好拿的嗎?罷了,既然你有這份心,我倒也樂得成全,跟我來!」,血飲王點了點頭,看向赫連諾的目光有了一些變化,他顯然沒想到,這個看起來涉世未深的少年心智卻已然頗為成熟。
血飲王轉身走進酒館的後廚,因為是白天,酒館裡也沒有客人,就連店老闆和夥計也不知去向,血飲王徑直走到最角落的一個水缸前,雙臂環住水缸的外壁,用力的轉了一圈。
轟隆!一聲齒輪咬合的聲音過後,後廚的地面微微一震,緩緩露出一個黝黑的洞口,這洞口極小,靠近的話能夠聞到一股濃烈的血腥氣味從中散發而出。
「跳下去吧,到下面自然有人引領你,記住,進入血獄的一開始一定要注意低調,千萬不要吸引太多的注意,等到瞭解了血獄的規矩之後,以你的實力,自當大有作為!」,血飲王順手從牆上摘下一個酒葫蘆塞進赫連諾的手中,這個男人看起來十分粗魯,其實還是頗為細心。
赫連諾點了點頭,抱著酒葫蘆從那洞口跳了下去,血飲王則是迅速的將水缸回歸原位,轟隆隆的一陣輕響,仍在下墜的赫連諾陷入到一片黑暗之中。
過了好一會,赫連諾終於重新看到了一絲亮光,下一刻,他的雙腳穩穩的立在了一片柔軟的草蓆上。
「新來的?跟我來!」,還沒等赫連諾適應了這裡的亮度,一個嘶啞的聲音就響了起來,赫連諾低頭一看,只見在他的面前站著一個身高不足一米的侏儒,這侏儒滿臉褶皺,下巴上蓄著極長的鬍鬚,一頭綠色的頭髮亂蓬蓬的似乎已經好幾個月沒有清洗過,偏偏一雙眼睛還十分的明亮,看不出到底有多大年紀。
赫連諾點了點頭,老老實實的跟在了侏儒的身後,別看侏儒腿短,速度倒是不慢,七拐八拐之下,他在一個標有天字二十九號的大門前停了下來。
「以後你就住這裡!」,侏儒嘴裡說著,順手摸出一大把鑰匙,翻找了半天,終於從中選擇了一枚,踮著腳艱難的把門打開。
赫連諾抱著酒壺,閃身走了進去,侏儒迅速的從外面再次將大門鎖好,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進入大門後向左拐了一下,就是一條狹長的通道,赫連諾定了定神,將血飲塞給他的酒葫蘆抱緊,大步向前走去。
從種種跡象來看,這血獄還真像是它的字面意思那樣,是一座關押著許多人的牢獄,當年赫連諾也曾在凌家的血煉獄中被囚禁了一段時間,乍一走進這魂起鎮的血獄,他的心裡居然還有一種莫名其妙的興奮!
吱扭!緩緩推開通道盡頭的木門,一陣刺耳的喧鬧聲讓赫連諾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這木門的另一面是一個並不怎麼寬敞的房間,房間內歪七扭八的擺放著十幾張床,十幾個衣著各異的人正蹲在地上,大呼小叫的玩著骰子,最讓赫連諾感到意外的是,這十幾人中,居然還有兩個姿色不錯的女人!
「難道這裡還能男女混住?」,赫連諾的腦海中閃過一個可笑的念頭,隨後邁開步子,輕手輕腳的走了進去,裡面的人顯然已經聽到了開門聲,齊齊扭過了頭來。
「新來的?」,正抱著骰鐘的一個男人嘴裡叼著煙袋,大馬金刀的坐在地上,上上下下的打量了赫連諾半天,咧著嘴大聲問道。
「嗯,新來的!」,對於這男人的明知故問以及明顯是裝出來的冷酷,赫連諾打心眼裡看不上,換做是平時他根本都不願意搭理對方,不過他還記得血飲王的忠告:在沒有對血獄足夠瞭解之前,一定要盡量保持低調!
「新來的好,哈哈,新來的好!好久沒有新人進來了,快,大家趕緊表示一下歡迎!」,坐在地上的男人哈哈笑著,房間內的其餘人配合的用力拍起了巴掌。
赫連諾笑了笑算是回應,他大致的掃了幾眼,這十幾人的修為還都不算低,能不招惹就最好不招惹。
「新來的,這是九哥,天字二十九號房的老大,這裡的一切,都由九哥說了算,明白了嗎?」,看著赫連諾愣愣的始終不上道,另一個男人忍不住站了起來。
他所說的九哥,自然就是那抱著骰鐘的男人,此刻這男人正用舌頭舔著嘴唇,兩隻眼睛死死的盯著赫連諾懷中那個碩大的酒葫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