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便是深陷囚牢之中,赫連諾能夠做的,依然有許多。
天妖蛇籐一共有十六棵,而如今在冰暗囚牢中保護赫連諾的卻只有八棵,另外的八棵,已經在冷寂散去黑霧的那一刻,埋伏在了他的腳底,在赫連諾說出第二句話的時候,這八棵天妖蛇籐破土而出,瞬間將冷寂死死圍困在了中央。
一個被發現行蹤的殺手,相當於已經丟掉了半條命,而一個被控制的殺手,從某種程度上講,已經可以將其視為一個死人了。
看到在自己四周晃動著身體的八株蛇籐,冷寂苦澀一笑,他還是太大意了,一心想要將赫連諾擊敗的他,在不知不覺間已經失去了作為一名殺手所必需的冷靜。
正如赫連諾所說,殺手之道,就在於一擊必中,冷寂的行為,已經違背了殺手的準則。
「你知道嗎?在整個人級班裡,我最欣賞的幾個人裡,有你一個,你的冷靜,你的從容,都讓我欽佩不已,可是這次,你的表現,卻太讓我失望了。」,赫連諾搖了搖頭,悠閒的在冰暗囚牢中坐了下來,有八棵天妖蛇籐守護,他已經不再畏懼任何危險。
「或許吧,因為對手是你,所以我無法保持冷靜,想一想吧,雖然赫連家族已經沒落百年之久,但是在魂界之中,它的名頭卻依然響亮,擊殺了赫連家族百年來唯一一位真正意義上的族長,哼哼,在極短的時間內,我的名字,就會矗立在妖月殺手之巔,而我的家族,也會因此獲取巨大的利益,我太過急功近利,如果換做是以往的話,就算你能夠躲過冰刺的攻擊,我也不會如此大意的就暴露出自己的位置,這一次,我是徹底的敗了。」,冷寂無奈的歎了口氣,伸手一揮,冰暗囚牢砰的一聲化作漫天寒星,很快就消失不見。
重獲自由的赫連諾也擺了擺手,十六株天妖蛇籐在同一時間鑽入到地底,這些蛇籐可以整棵都在地底長時間生活,說它們是動物,其實在大多數時候,它們的身上卻表現出更多類似於植物的特性。
「你走吧,即使不甘心,這一次幫派排名大會,你也已經走到頭了。」,赫連諾的語氣已經不再像一開始那樣平和,面對著一個坦言要殺了自己的人,就算心胸再怎麼開闊,恐怕也無法釋懷。
更何況赫連諾本來就是一個記仇的人,對於冷寂,他已經心存芥蒂,雖然之前他也曾與同處一班的孔旋成為對手,但孔旋的所作所為,顯然要比冷寂更容易讓人接受。
「你不殺我嗎?」,冷寂顯得有一些意外,畢竟他之前揚言要殺了赫連諾,在他看來,此時已經佔盡上風的赫連諾,斷然不會輕易放過他。
赫連諾搖了搖頭,轉過身去沒有說話,他不忍看著冷寂落寞的身影,只要冷寂識趣的將玉符扔在地上,這一場鬥魂,就會宣告結束。
畢竟是曾經並肩作戰過的戰友,冷寂不仁,赫連諾卻無法不義。
「既然你不殺我,那我就……殺了你。」,冷寂點了點頭,說到「就」字的時候,他的語氣陡然轉寒,整個鬥魂場的溫度,也隨之驟然下降。
當赫連諾聽到冷寂的變化時已經意識到了不對,可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徹骨的寒氣已經在瞬間將他的全身冷凍,他剛想命令天妖蛇籐保護自己,腦海中卻是乍然一冷,整個人的意識徹底陷入到短暫的空白之中。
「極暗冰箭。」,冷寂揮起一掌,拍在自己的胸膛之上,隨之一口熱血噴出,一枝手臂粗細的冰箭憑空而出,刺破空氣向著赫連諾疾飛而去。
此時的赫連諾已經閃無可閃,而那徹骨的寒氣,更是讓他短暫的失去了意識,他的眼前一片黑暗,耳朵裡也聽不到任何的聲音,但內心深處的恐怖,卻仍然還在。
就在極暗冰箭即將射入赫連諾體內的時候,十幾棵蛇籐突然破開泥土自動鑽了出來,其中的十五棵蛇籐倉促間形成一個極為疏漏的大網,將赫連諾罩在其中。
砰,一聲悶響,極暗冰箭刺在蛇籐形成的大網上,去勢立刻為之一滯,不過它並沒有完全停頓,冷寂拼著性命釋放出的魂技,又怎會如此簡單。
轟,冰箭受阻之後,突然毫無徵兆的炸裂開來,化成無數帶著血氣的小冰箭,天妖蛇籐在倉促間主動出擊,即使它們的速度已經發揮到了極致,卻仍然沒有足夠的時間形成完美防禦,再加上此時的赫連諾意識全失,無法對蛇籐進行指揮,這就導致蛇籐的防禦中存在著大量的縫隙,這些細小的冰箭有大半被蛇籐阻住,但也有許多刁鑽的穿過縫隙,射入到赫連諾的體內,帶起一蓬蓬的血霧。
被冰箭上的寒氣一侵,赫連諾混沌的頭腦瞬間恢復了清明,雙眼朦朧之間,他看到最大的那株蛇籐突然出現在了冷寂的背後,那株蛇籐沒有絲毫的猶豫,直接挺身而進,從背後穿透了冷寂的胸膛,將其帶上了半空。
下一刻,在刺眼的白光中,赫連諾連同十六株蛇籐,一起被傳送到了小木屋前。
這個時候的墨非白早已結束了鬥魂,傷痕纍纍的他坐在台階之上,被蘭幽若用繃帶綁成了一個粽子,而早已失去比賽資格的雷朔和牛沖也無聊的蹲在門前,同墨非白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著。
幾個人聊得正興起,赫連諾的身體,卻是重重的摔在了他們的面前。
緊接著,十六株體型巨大的蛇籐,隨之出現在了赫連諾的身邊,即使到了這個時候,它們仍然死死的護在赫連諾的四周。
如果仔細看的話,還能發現在其中一株蛇籐的頂端,還高高的懸掛著一個渾身浴血的男人。
「赫連,是赫連,快去救赫連。」,墨非白眼力最好,他一把扯過蘭幽若手上的綁帶,拉著她向著倒在地上的赫連諾衝去。
雷朔和牛沖也反應了過來,他們都是見過天妖蛇籐的,這些天妖蛇籐也得到過赫連諾的命令,不會對他們出手,穿過十幾株粗大的蛇籐,幾個人衝到赫連諾面前,蘭幽若直接撲倒在地上,她不敢冒失的移動赫連諾的身體,只好解開赫連諾的衣服,仔細的檢查起來。
墨非白是木木凜的親傳弟子,對於醫術雖然談不上極通,卻也頗有一些涉獵,看到蘭幽若面色凝重,他也顧不上自己身上的傷勢,給蘭幽若打起下手來。
「赫連諾的體內有數道寒氣,這些寒氣十分的陰損頑固,以我的醫術縱然能夠化解,卻也需要極長的時間,好在這些寒氣並沒有侵入到心臟,我用水系魂力將赫連體內的要害經脈保護起來,然後再慢慢醫治,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良久,蘭幽若終於抬起了頭,她的臉上密佈著汗珠,過度的緊張和注意力的集中,讓她在短時間內消耗頗大。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雷朔聞言長出了一口氣,赫連諾此時的狀態看上去格外的淒慘,衣服上滿是破洞不說,身上的皮膚都已經被一種詭異的暗黑色侵佔,就像是中毒多時的人一般。
「咦,那個……那個不是姓冷的小子嗎?」,得知赫連諾沒有性命之憂,牛沖不禁四下張望起來,他越看被蛇籐懸掛著的那個男人越覺得眼熟,到最後,卻是忍不住喊出了聲來。
「冷寂。」,墨非白聞言豁然站起,他的目力異於常人,只是一眼,就看出被掛在蛇籐上晃來晃去的那個人,正是冷寂。
只不過此時的冷寂,臉上的寒意卻要比平日裡還要讓人不寒而慄,他的雙眼大大的睜著,像是經歷了什麼極為震驚的怪事,又像是滿懷不甘,最為恐怖的是他的胸口,在心臟的位置上,一個碗大的傷口貫穿了身體,蛇籐的主體穿在其中,在半空來回悠蕩。
「赫連和冷寂……難道說是他們二人,在鬥魂場中拼成這樣兩敗俱傷的地步嗎?」,蘭幽若面色一冷,對於沉默寡言的冷寂,她的印象也還不錯,一般而言,兩個相熟的人在鬥魂場中相遇,很少出現生死相搏的情況,據蘭幽若所知,赫連諾同冷寂之間也沒有什麼深仇大恨,而且赫連諾本身對於這次幫派排名大會並沒有什麼志在必得的目標,不可能主動地同冷寂拚個你死我活。
「到底在鬥魂場中發生了什麼,或許只有等赫連醒來後才能知道了。」,雷朔歎了口氣,緩緩抱起赫連諾的身體,走向了木屋。
至於冷寂的屍體,幾個人雖然有意將他從蛇籐上取下,奈何天妖蛇籐只會服從赫連諾一個人的命令,雖然在赫連諾的示意下天妖蛇籐不會主動攻擊他們幾人,但要這些蛇籐聽話,卻是一個根本就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無奈之下,他們只好任由冷寂的屍體被懸掛在蛇籐之上,好在小木屋位置十分的偏僻,平日裡也不會有人經過,倒也不會擔心造成什麼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