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趙登拍馬進城,赫連諾總算是出了一口氣,因為血狼親衛的暴行,赫連諾對這趙登的印象差到了極點,適才如果不是墨非白反應夠快,再加上孔方及時出現吸引了趙登的注意力的話,恐怕赫連諾真的會壓制不住胸中的怒火,直接衝上去同趙登拚命!
蘭幽若輕輕的拉了拉赫連諾的衣襟,微微搖頭示意他不要衝動,墨非白則是咧嘴一笑,帶頭跟在了趙登的馬後,孔方更是諂媚的拉著馬韁,小步走在前面。
到了眾悍匪擺放美酒食物的所在,趙登甩蹬下馬,直接端起了已經倒好的酒碗,,一口將其飲盡,孔方很有眼力,一見趙登不願意再繼續喝倒好的酒,那瓶送出去的酒又被他死死的揣在了懷裡,連忙又主動取出一個顏色古舊的酒瓶,給趙登滿滿斟上,果然,孔方此舉深得趙登欣賞,他重重的拍了拍孔方的肩膀,又是一口飲盡碗中之酒。
不得不說,像孔方這樣圓滑世故的人,在大多數場合還是很吃香的。
「喂,你們幾個,怎麼不過來喝酒?」,趙登連喝了三四碗,他手下那數百血狼親衛也分散開來,開懷暢飲起來,平日裡這些血狼親衛一直在外征戰搶奪,不得不加倍小心,哪能像現在這樣毫無顧忌的暢飲,此刻一回到老巢,立刻放開了胸懷,一碗一碗的喝個不停,趙登喝了一陣,卻發現赫連諾幾人還站在一邊,登時臉色不悅的訓斥起來。
赫連諾三人一聽,連忙湊到了擺滿酒碗的桌子前,各自端起酒碗一口飲盡,這趙登看起來是一個極為爽朗的人,見到赫連諾幾人如此乾脆,臉上的不悅立刻就消失不見,轉過身去同其他人叫起酒令來。
赫連諾擦了擦殘留在嘴角的酒水,眼神複雜的看著趙登,他不得不承認,趙登此人在謀略和城府上或許要遠遜王昭,甚至連火舞都略有不足,但在御下上,趙登卻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將才,僅僅只是一個簡單的進城,他就先讓自己的親衛炫耀了一下武力,小小的震懾了城內的悍匪,接著,又大發好處,極其容易的得到了城內悍匪的敬仰,再加上他那一派平易近人的風格,想不得到悍匪們的擁護都難,不說別的,要讓火舞和這些大老粗們一起飲酒調笑,她肯定就做不出來。
赫連諾三人獨自在角落裡喝酒,孔方則是在新入城的血狼親衛之中穿梭著,不斷從懷裡拿出一些東西兜售,這些血狼親衛出去大大的劫掠了一次,腰包裡自然有的是底氣,花起錢來也是大手大腳,用揮金如土來形容也毫不誇張,看孔方那笑成一條縫的眼睛就知道了,他今天一定賺了個盆滿缽溢。
這一場盛會一直持續了三四個時辰,直到傍晚時分,血狼親衛們才意興闌珊的各自散開,趙登則是一副精力充沛的樣子,整了整衣服就要去拜見幫主,而赫連諾在火舞的傳令之下,也向那湖邊花園走去。
或許是藝高人膽大,趙登雖然明知道幫主對自己有所不滿,但還是孤身前往,沒有帶一個護衛,赫連諾則是遠遠的被火舞的親信順著小路提前帶進了湖邊花園。
一到湖邊花園,赫連諾就感覺到了氣氛的異常,在一片寬敞的空地上,擺著一桌豐盛的酒菜,但不協調的是,在酒桌旁邊,還詭異的整齊擺列著三口黑木棺材,火舞高高的坐在酒桌的主位上,那華服老者恭敬的站在他的身後,除了他們兩人之外,此處甚至連一個侍女都沒有,顯得有些冷清。
「火舞這丫頭的意思,是想要擺一場鴻門宴啊!」,赫連諾心中暗暗嘀咕著,輕輕走到了火舞身旁,站在了華服老者的身後。
火舞只是抬眼看了赫連諾一下,卻並沒有說話,看的出來,她的心情很是緊張,好看的眉毛此刻也緊緊的皺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匡的一聲,忽然,湖邊花園那高大的木門被重重的推開了,赫連諾抬眼看去,只見身材魁梧的趙登大步流星,逕直走了過來,他沒有向火舞行禮,而是直接大大咧咧的坐在了酒桌旁,二話不說,先給自己倒了杯酒,自顧喝了起來。
赫連諾注意到,看到趙登出現,火舞的眉頭瞬間皺緊,但只是片刻功夫,她卻又笑了出來,滿臉欣賞的看向趙登,那眼神,彷彿是一個無知少女,正在仰望著自己的偶像。
不得不說,這小妮子的心機和城府,甚至是演技,都是超一流水準的。
「趙頭目,此番凱旋歸來,對我幫可以說是大功一件,我和大長老商量,準備將你提升至第一頭目的位置,不知趙頭目意下如何?」,火舞溫和的笑著,對埋頭飲酒的趙登說道。
赫連諾聞言一愣,他沒有想到火舞居然沒有寒暄,直接提出要擢升趙登。
趙登也是有些意外,他輕輕放下酒杯,思索了片刻後沉聲道:「幫主,我此行雖然收穫頗豐,但是其他三位頭目駐守總部,也是勞苦功高,將我提升到第一頭目的位置,其餘三位……恐怕會心有不甘吧?」
火舞輕輕一笑,緩緩站起身來,走到那三口棺材面前,輕描淡寫的說道:「趙頭目放心,我既然敢提升你,自然就有我的理由,至於其他三位頭目,我想,他們恐怕是沒有機會心有不甘了!」
「幫主,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趙登的瞳孔猛然收縮,酒桌旁的三口棺材他自然是早就發現了,卻並沒有將它們同三大頭目聯繫到一起,直到火舞適才說出那句話,他才感覺出不對勁,按理說像現在這樣的場合,其他三位頭目應該出現的,可今天,卻是自始至終都沒有看見他們的蹤影。
火舞沒有說話,只是衝著華服老者點了點頭,華服老者抬起右手,三道魂力脫手而出,重重的將棺蓋掀飛,露出了其中的三具屍身。
「這……這是……」,看清棺中之人,趙登蹭的一下站起了身,掠到了棺材跟前,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他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只是離開半個多月的功夫,三大頭目,居然全部喪命!
「火舞幫主,我想,你應該給我一個解釋!」,趙登瞪圓了雙眼,狠狠的看向火舞。
四大頭目雖然分為兩派,趙登與其餘三人的關係也一向不合,但畢竟同為頭目,眼看著其餘三人的屍體擺在自己的面前,趙登難免生出一種兔死狐悲的情感,更重要的是,三大頭目已死,說明一向對幫內派系林立強烈不滿的火舞,已經開始了動作,而趙登手中的血狼親衛雖然人數不多,卻是幫內一等一的精銳,再加上趙登在悍匪中的威望,誰也不會懷疑,在剷除了三大頭目之後,下一個,肯定會輪到碩果僅存的趙登。
火舞微微一笑,走到酒桌前坐下,給自己斟滿了美酒,緩緩飲盡,良久才開口說道:「趙頭目不必憤怒,先聽我把事情講清楚不清,你應該知道,在你離開之前,大頭目手下的催命鬼,已經在比武場上連殺了我十二名親衛,在你走後,張和又向我邀戰,無奈之下,我只好隨便找了一個人出戰,誰知道就是我隨便拉來的這個小卒子,卻是一個深藏不露的高手,他連續擊殺了催命鬼和張允,愛子心切的張和心中不忿,親自下場搏殺,結果,還是被我的手下輕易斬殺,再後來,王昭和李進聯手挑戰,我的手下再次不負眾望,將他們二人一起斬殺,事情就是這樣,不信的話,你可以問大長老,你知道的,他一向不會說謊!」
赫連諾安靜的聽著,火舞所說基本屬實,沒有什麼添油加醋的成分,但正是這平淡的語氣,卻最容易激怒趙登,你想啊,名聲赫赫的四大頭目之三,居然只是被火舞隨便找來的一個小卒子就輕鬆擊殺,那麼位列四大頭目之中的趙登,面子上又如何過得去?
果然,聽完火舞的敘述,趙登的呼吸明顯急促了許多,他看了看華服老者,後者向他點了點頭,表示火舞所言非虛,這一下,趙登的怒火,更是被徹底點燃了!
「幫主果然慧眼識人,隨便拉來一個小卒子,就能將我們四大頭目除掉三個,厲害,真是厲害,只是……不知道幫主願不願意將這位一鳴驚人的小卒子請來,讓我趙登也見識一下?」,趙登的聲音就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一樣,說不出的陰狠冰冷。
火舞巴不得他說這句話呢,當下連忙將赫連諾推到了趙登面前,一臉欣賞的表情。
「是你?沒想到啊沒想到,第一眼看見你時,我只覺得你是一個沒膽的慫貨,真是沒想到,居然就是你這樣的人,殺了我三位頭目!」,趙登顯然還記得之前見過赫連諾,微微愣神之後,他的神情,卻是越發猙獰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