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煙兩人見過卻沒有抽過,於是兩人毫不客氣都拿了一支。少校從身上拿出火柴,幫張增點上,在想給楊波點煙時,楊波拒絕了:「少校先生,難道你不知道戰場上流傳的一句話嗎?」
「噢?什麼話?」少校的情緒明顯被挑動起來
「在前線,有一根火柴不要點兩個以上人的煙的說法。這是因為在戰場上,容易暴露目標。按時間上來說,第一個人被發現,第二人被瞄準,第三人就要被送上西天了!很不幸,少校先生,而我就是第三個!」
少校先是一愣,嚴肅的臉上微微一笑:「楊,不知道為什麼,看到你總是感覺很熟悉,就彷彿我們是認識了很多年的老朋友。而你似乎也非常的瞭解我,這個笑話雖然我聽過,但我依然很開心」
楊波在接過少校香煙的時候注意到,少校的狙擊手套上有一個小洞,露出了白色的紗布,上面還隱隱有些血跡。
「少校先生,昨天下午張增遇上那個狙擊手並不是瓦西裡,是嗎?」楊波突然問了一句讓少校和張增感到震驚的話
少校轉過身,盯著楊波:「為什麼這麼說?」
「很簡單,如果張增遇上的瓦西裡,即便他做了準備,他也很難活著回來!以你和他多次交手來看,他會傻乎乎的等在那裡而沒有任何動作嗎?」
少校轉過身卻沒有說話,自顧看著車窗前的風景
「或許吧?楊,你知道,一個人的直覺也會有出錯的時候。」
「您受傷了嗎?先生?」楊波問道
「唔!一點點擦傷而已,問題不大」少校皺了皺眉頭,用左手輕輕的在傷口周圍撫摸著。
「老兵們之間有個說法,您知道嗎?」楊波問少校
「不知道,他們都說什麼了?」少校側身抽著煙,若有所思的仔細聽著後排楊波的話
「他們是這樣說的,楊!你對俄國人的屍體得開兩槍,而且還得把他翻過來,看看他是否真的死了。許多德**官在視察戰場的時候,就因為忽視了這一告誡而付出了生命」
「呵呵」少校再次笑了:「不錯,楊,你的言語很風趣。當然,這句話可不是什麼老兵說的,那是我們偉大的腓特烈大帝說的。看在你真誠告誡的份上,我會無視你的善意調侃。那麼?楊,你有什麼好建議嗎?」
「我如果是您的話,我會多帶上幾個手榴彈,或許有些用處」楊波的話讓張增很莫名其妙,不過少校很顯然聽懂了。
「謝謝你的忠告,那麼?你們帶上手榴彈了嗎?」少校很嚴肅的問道
「當然!這是必須的!我們帶的手榴彈足夠消滅兩百米以內的所有敵人」楊波也很嚴肅的回答
兩人對望一眼,同時笑了起來。
很快,車子就到了目的地。這是一個巨大的百貨商場,各種武裝車輛川流不息,還有很多重型坦克停在門口。匆匆忙忙的進出於戒備森嚴的掩體之內,第三帝國的旗幟在門前的旗桿上高高飄揚,楊波和張增一陣迷茫,少校居然帶他們來到了戒備森嚴的第六集團軍的司令部?
在地下掩體的一個軍用帳篷隔開的單間裡,少校肅然坐在椅子上,看著隔壁忙忙碌碌的參謀秘書們,也不知道他的心裡在想些什麼,楊波和張增坐在離他稍微後面一點。原來是第六集團軍司令保盧斯將軍要見少校。能見到一個活著的歷史名將,張增心裡一陣激動。楊波冷眼看著張增坐立不安的樣子「這傢伙該不會希望將軍給他簽個名吧?」
過了不久,一位披著大衣制服筆挺的將軍走了進來,楊波和張增趕緊站了起來,少校似乎和保盧斯將軍很熟悉,完全沒有起身相迎的意思。保盧斯將軍大約五十左右,頭髮整齊的梳向背後,通紅的肩章訴說著他的威嚴。只是將軍的臉色並不好看,不但浮腫而且還有點蠟黃。
讓張增失望的是,保盧斯將軍根本沒有拿正眼瞄過站在一邊兩眼放光索要簽名的張增。似乎整個房子裡只有少校一個人。他拿著一本紅紅的證件直接扔在少校面前的桌子上「這是在他屍體上找到的,你再沒有必要留下來!」
少校站了起來,緩緩的走到桌子前,翻開那本他已經看過幾次的瓦西裡的證件:「對不起,將軍,但我不相信…」
「今晚有架飛往柏林的飛機,你要上機…」將軍根本不給少校說話的機會,命令道
少校沉默了
良久,保盧斯將軍似乎有些無奈,他的眼角隨著說話有些不自然的抽搐著:「好吧!好吧!我知道無法勸說你。你必須把軍牌交出來,如果你死掉的話,俄國人就會大肆宣傳的。你要死,就死得無聲無息的!」將軍有些生氣,但少校卻是如釋重負,朝將軍微微笑了笑,點了點頭。
將軍走上前幾步,盯著少校的眼睛說道「你曾經差點沒命…」
氣氛很凝重,少校沒有說話,而是把掛在脖子裡的軍牌摘了下來,輕輕的放在桌子上。緊接著,少校又拿出一枚佩劍二級戰功鐵十字勳章放在手上,在仔細端詳撫摸了片刻後輕輕歎了口氣說道:「另外,也請你收下這枚十字勳章。這是追贈給第116步兵師的一名上尉的,開戰後不久,他在這裡為國捐軀……」
少校默然看著將軍收起那枚勳章,似乎終於下定決心望著將軍說道:「那是…那是我的兒子!…」
在回陣地的路上,少校似乎放下了什麼重擔,心情開朗起來:「張,為什麼你愁眉不展?你有心事嗎?」
張增搖了搖頭,沒有說什麼
「他在擔心將軍的身體呢,少校,似乎將軍身體不好?」楊波適時替張增解了圍
「是啊,這裡糟糕的天氣拖垮了他的身體,從開戰開始,除了眼部肌肉痙攣的毛病,還有諸如濕疹這些病痛一直在折磨著他。還有,你們再不用稱我為少校了,少校已經返回柏林,現在我只是一名普通的士兵」少校似乎並不在意他的身份轉變。
「如您所願,少校先生!」兩個人同時回答到
楊波看了看少校,有些遲疑的說道:「先生,如果您不介意的話,能跟我們講講第116步兵師那位英勇上尉的故事嗎?他一定是位勇敢的戰士!」
少校的臉色突然凝重起來,在變幻了幾次後吐了一口氣:「謝謝你的好意,楊!其實…怎麼說呢?其實他就是個普通的戰士,為了國家盡了自己的職責而已……」楊波善意的安慰終於讓這個失去了家庭,孤軍作戰,甚至沒有一個傾訴對象的冷血軍人心裡有了一絲絲的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