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歷史軍事 > 美人在懷江山在手

第三卷 寶劍出鞘 第三十一章 仗不是誰都會打的 文 / 一斗

    陳胤傑是被黑暗中震耳欲聾的嗩吶聲吵醒的,諸葛青兒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他的床前,用力地搖著他的肩膀,「少將軍,快醒醒,快醒醒!外面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會有人半夜吹嗩吶?」

    陳胤傑有氣無力地坐起來,掀開毛毯,嗩吶聲響徹夜空,他聽見帳篷外軍士們的叫喊、槍矛的撞擊、馬兒的嘶鳴,好在沒有打鬥和喊殺聲。

    陳胤傑鬆了一口氣說道:「這是我爹想出來的主意,說是能迷惑敵人!這是在吹集結號呢!怎麼會這個時候吹集結號啊?斥候不是說,江哲離著我們至少還有一天的路程嗎?」

    「你是山南軍的少主,又是領兵的將軍,你都不知道,我怎麼會知道?」諸葛青兒沒好氣的說道。

    「哎!」陳胤傑長歎了一口氣,呻吟著下了床,摸索著走到帳外,大聲的交換著自己的侍衛,他是指望不上諸葛青兒給他穿衣服的。

    夜幕中飄來了蒼白的迷霧,宛如河面上悠長的白手指。整個軍營都彷彿是炸開了鍋,人和馬在黎明前的寒氣裡跌跌撞撞,錯綜複雜的聲音此起彼伏,一時之間,根本就沒人去理會陳胤傑……

    一員副將從霧中跑了過來,已然全副武裝,騎在馬上。

    「發生什麼事了?」陳胤傑懶洋洋地問道。

    「唐軍已經到了我們西面不足十里的地方了。主公下令全軍集合備戰!」那名副將急急地回答道。

    「我-靠,他們是長了翅膀還是怎麼的?不是說離著我們至少還有一天的距離嗎?」陳胤傑氣急敗壞地說道,「我那該死的侍衛跑哪兒去了?這個時候了,還不知道來幫我穿盔甲?」

    「聽說是江哲早就率領唐軍主力過了江,一直在秘密行軍,而那些被我軍斥候發現的,是他的故意布的疑軍!」那名副將訴說著自己所知道的信息。

    「我就知道!江哲既然能夠半年不到便把徐子厚給滅了,打仗肯定有一手,他能讓我們把他的底細摸個一清二楚?」陳胤傑邊罵罵咧咧的說著,便回到了帳篷內,沖諸葛青兒說道,「趕緊幫我找衣服和盔甲吧,你那仇人馬上就要殺過來了!」

    諸葛青兒雖然不是很樂意,但還是勉為其難的協助陳胤傑披掛起來……

    望著正低頭為他束緊腰帶的諸葛青兒,陳胤傑突然抓住她的手說道:「如果我死了,你會為我掉眼淚嗎?」愛情是偉大的,他可以讓陳胤傑這樣的花花公子變成賈寶玉。

    諸葛青兒卻並不買他的賬,她毫不客氣地抽出手,冷冷地說道:「你人都死了,還在乎這個幹嗎?再說了,我哭不哭的,你又怎麼會知道?」

    「只要你為我流淚,我就一定會知道!」陳胤傑深情的說道。

    「好吧!如果你為我而死,我也會為你流淚的!」諸葛青兒玩了個文字遊戲。

    「謝謝你!」陳胤傑的眼中流露著真情,他自己低頭扣上腰帶,掛好佩劍,沉甸甸的。這時他的侍衛牽來他的坐騎,那是一頭結實的棕色大馬,身上的護甲和他一樣厚實。

    陳胤傑本身便不算是太過強壯,現在身上又批了重鎧,他得別人幫忙才上得了馬,只覺自己如有千石重。

    諸葛青兒退開一步,上下打量他一番,突然笑道:「看起來挺威武的。」

    「威武?我有幾斤幾兩,我自己心裡清楚的狠,這身鎧甲穿在任何一個將軍身上,也會比我看起來威武!」陳胤傑酸酸地說,「不過,還是謝謝你!我會盡力在戰場上表現的威武一點兒的。」他在馬上向諸葛青兒點頭致意,然後調轉馬頭,飛奔而去。

    朝陽自地平線升起,一道道淡紅的光芒從東方射出。西邊的天空仍是一片深紫,綴著幾顆星星。陳胤傑不知道這是否會是他今生所見最後一次日出……也不知思索這類事情是否就是怯懦的表現。他這個時候,竟然不自覺地去想,江哲在出戰前是否也想過死亡?

    黎明的晨光中,山南軍有如一朵緩緩綻開的鋼鐵玫瑰,尖刺閃閃發光山南軍的戰力一直受人詬病,可是這裝備卻從來也不差。

    中軍由陳光曦親自指揮,豎著高高的藍底白字的「陳」字帥旗,弓箭手排成三列,分立道路東西,正在緊張的調試這弓弦,箭枝在腰間晃動。

    在弓箭手中間是手持長槍的步兵方陣,槍兵方陣後面則是刀兵方陣,在各方陣中央的是由騎兵緊緊護持的陳光曦。

    除卻保護陳光曦的騎兵,山南軍剩下的騎兵還有大約一萬人,這只騎兵部隊由陳家唯一會打仗的陳胤惕指揮,他也是陳光曦的兒子,因為是庶出,所以一直不大受父親疼愛。但是如此一來,恰恰是培養了陳胤惕獨立自主的性格,這小伙子自小便勤學苦練,現如今是刀馬純熟,如此一來,陳光曦也不可能不再用他了。

    陳胤傑朝父親的方向望了過去,發現在初升的陽光下,陳光曦是一片輝煌耀眼。他的戰甲,比陳胤傑的包裹的還要嚴實,出了面目,渾身上下幾乎都被精鋼所覆蓋,而且這身盔甲還鍍滿了黃金。他的大披風由難以計數的金縷絲線織成,重到即使是策馬奔騰都幾乎漂不起來的地步,陳光曦騎在馬上,幾乎將坐騎後腿完全遮住。

    普通的披風鉤扣根本無法承受的住陳光曦的披風的重量,取而代之的是一對趴在肩頭,相互對應的小母獅,有母獅子,自然便有公獅子,那頭公獅子便蹲在陳光曦的頭盔頂上。三頭獅子都是純金打造,還鑲了紅寶石眼睛……

    曾幾何時,陳胤傑是多麼羨慕父親的這套盔甲,現在他才醒悟過來盔甲做成那副模樣,已經失去了盔甲本身的作用。

    「咚咚咚」一陣震人心魄的戰鼓聲響來了起來,陳胤傑下意識地打了個寒顫,他記起去年江哲西巡的時候,自己打了敗仗還想搶功,結果被江哲抓了起來,當時江哲眼中殺氣蒸騰,突然間彷彿又看到了那雙充滿殺氣的帝王之瞳。

    「如果這次再被江哲抓住,他還是放自己一條生路嗎?」陳胤傑心中不自覺地在想著自己被俘的情形。

    此時此刻,騎兵部隊那面,陳胤惕則是滿臉的疑惑:經過整夜無休的長途行軍,唐軍此刻一定筋疲力竭。陳胤惕不明白已經被大家稱為戰神皇帝的江哲究竟打的是什麼主意,難道想趁山南軍熟睡時攻其不備?這樣的機會實在不大,自從徐子厚兵敗之後,山南軍現在便恍如驚弓之鳥,每時每刻都有著足夠的斥候和哨兵存在。

    陳胤惕越想越覺得有問題,他不由自主向陳胤傑的方向望了過去,因為陳胤傑現在是前軍主將,最先的戰鬥肯定會發生在他那裡。雖然陳光曦不大待見自己,但是這個作為嫡長子的哥哥對自己還是不錯的,所以陳胤惕猶豫了一下,還是打馬奔了過去。

    「哥!感覺如何?」陳胤惕來到哥哥身邊,輕聲問道。

    「說實話嗎?」陳胤傑同樣小聲地說道,「說實話就是我想逃之夭夭!」

    「那可不行!」陳胤惕急忙說道,「逃兵可是死罪!而且,你是前軍主將,如果你一逃,其他的將士肯定也會跟著逃,這樣就等於是前軍戰敗了,潰兵還會衝擊中軍和後軍,那時後果不堪設想啊。」

    「知道了,知道了!」陳胤傑不耐煩地說道,「真不知道爹爹是不是腦子壞掉了,非要我來擔任這什麼前軍主將,這不是逼著我去送死嗎?」

    陳胤惕知道自己的這位哥哥就是個典型的紈褲子弟,戰場真不是他能待得慣的地方,想了想,他還是給了哥哥一個建議:「待會兒打起來,別的你不用管,只要盡全力守住那條河流就行,其他的交給我來辦!」

    陳胤惕說的是山南軍的最左翼,只要守住這裡,大唐軍便無法從側面包抄,一層白霧依然如毯子般籠罩水面,暗綠河水奔流其下。淺灘滿佈泥濘,遍生蘆葦。

    「好!謝謝你!胤惕!」陳胤傑知道自己的弟弟是真正懂得打仗的人,所以便毫不猶豫地選擇了相信。立刻沖部下下達了軍令:「全軍上前,準備迎敵,拼盡全力守住河流!」

    陳胤傑指揮著部隊進入了戰線,大唐軍的戰鼓聽起來更加的清晰,陳胤傑感覺好像每一聲戰鼓都是敲在自己的胸口上,心臟也在隨著節奏怦怦跳動,在包裹嚴實的鋼甲下,他的額際冷汗直流……

    陳胤傑雖然不懂仗怎麼打,但是大大小小也算是經過幾場戰鬥了,也算是見過豬跑了,知道在戰鬥開始時一般是怎麼個打法。不出意外,大唐軍肯定會先射兩到三波的箭雨,然後便是騎兵衝鋒,對付這種戰術,需要盾牌,需要長槍,需要弓箭手。可是陳胤傑的前軍中一個長槍兵也沒有,弓箭手也是少的可憐,他真不知道自己憑什麼能夠守得住戰線……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