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哲扶住楊雨晴,驚問道:「楊姑娘,你怎麼了?」
楊雨晴雙目紅腫,汩汩流著眼淚,勉強說道:「他們用生石灰暗算我,眼睛難受……」
「你眼睛進了石灰?」江哲聞言臉色大變,江哲臉色大變,轉身沖那群錦衣軍士的首領說道:「於得水是這場禍亂的根源,滅了他,他們的人都穿著黑色短靠,一概擒拿,如有違抗,格殺勿論,但是不許亂殺他人。還有,派幾個人去那邊幫幫張曉和陳紫殤,那邊的人,要活的!」
那名錦衣頭領神情一肅,恭聲說道:「得令!」
然後一回身,下令道:「列陣,衝!」
隨著他的號令,五十名錦衣軍士齊齊端起連弩,邁著整齊的步伐,殺氣騰騰地向前壓了過去。
江哲這才彎下腰來,左手一抄楊雨晴的腿彎,便把她抱了起來。
楊雨晴驚叫一聲,下意識地勾住了他的脖子,嚷道:「你幹什麼?」
江哲並不回答,抱著楊雨晴只管向前跑,一氣跑到胡大嫂的餛飩攤前才停了下來。
胡老闆正在收拾桌椅板凳,打算回家,見江哲滿頭大汗,抱著一個渾身血污的人跑了進來,嚇的向後一退,正好絆在一張橫在身後的長凳上,摔了個四仰八叉,也不嫌疼,一翻身又爬了起來,戰戰兢兢問道:「你……你做什麼?」
「菜油,胡大嫂,快拿菜油來!」江哲懶得理這個廢物男人,抱著楊雨晴越了過去,只是大叫著胡大嫂的名字。
胡大嫂一回頭,見是江哲抱著一個姑娘,忙問道:「公子,這是咋了?是那姓于的王八蛋搞的鬼不?」
「胡大嫂!快拿菜油來!」江哲急急打斷胡大嫂說道,「楊姑娘的眼睛被生石灰傷了,得用菜油洗出來,回頭再和你解釋其他的事情。」
胡大嫂一聽楊雨晴的眼睛裡進了生石灰,也是大驚,連忙使喚自己的男人道:「快些,把菜油拿過來。」
江哲把楊雨晴放在凳子上,從胡老闆手中一把搶過菜油,沖洗楊雨晴的眼睛,他只顧著趕緊救治楊雨晴,將菜油只當水用,看得胡老闆一陣子心疼不已。
待到眼睛稍能視物,楊雨晴心中頓覺輕快,這才醒覺自己披頭散髮,滿臉菜油,那副醜樣子全被「白公子」看在眼裡,不覺羞窘難當,連忙向胡大嫂問道:「大嫂,可還有清水?」
「清水?」胡大嫂急忙說道,「我說姑娘,生石灰遇水便發熱,可不能用水……」
楊雨晴一臉嬌羞的說道:「我不是要洗眼睛,眼睛裡的石灰已經被衝出來。我是要……洗洗這臉,我現在這個樣子,太……」
胡大嫂好歹也是過來人,如何不明白楊雨晴此時的心情,忙說道:「喔……,這個可以有,就在這後面……」
楊雨晴聽說有清水,連忙跟著胡大嫂過去梳洗去了。江哲這才又翹腳兒看看「關家」粥棚那個方向,也不知道張曉和陳紫殤怎麼樣了,真是兩面著急。
上官瑜、上官瑾兄妹同張曉沒交手幾招,便知道眼前的這個人的武功不是他們所能對付的了的。別看上次張曉敗在了玉川子手裡,可玉川子自己都說他贏的並不公平,而且就算張曉真的不是玉川子的對手,也並不代表他的武功不好,只是因為玉川子武功實在太高罷了。
上官家的武功是沒的說的,這點兒看看靜虛道長和陳紫殤就知道了,可是再好的武功也得需要苦練。上官瑜這些年一直在操心復辟的事情,根本就沒怎麼練過功;上官瑾一個女孩子家,就更不用說了。
所以,這場戰鬥並沒有持續多長時間,因為上官瑜也不是傻子,他一見己方打不過張曉,便立刻想到了撤退。轉身竄到人群之中,刷刷幾劍,已是刺倒了好幾個人。
張曉一看便知道這是上官瑜的詭計,如果自己追上,他肯定還要傷更多的人,為了不使更多無辜的人受到傷害,他只好選擇不追。而且,他非常清楚自己的身份,他是保鏢,他的任務是保護江哲的安全,而不是抓賊。
所以,張曉不但沒有去追,反而是朝反方向跑去,他要去找江哲。上官兄妹跑了就跑了吧,這次抓不到,還有下次;可江哲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可就沒什麼下次了。
而此時的於得水及其手下們卻遇到了他們這輩子最難以忘記的事情,一群身穿錦衣,手端連弩的軍士正動作整齊劃一的向他們靠近。
雙方距離還有三十步的時候,錦衣軍士們喊出了第一句話,「放下武器,立即投降!」
四大金剛眉頭緊鎖,他們看的出來,這伙子軍士可跟他們平時見到的那些廂軍不一樣,他們雖然身著錦衣,但是身上卻帶著殺氣,而且對於連弩的威力他們也有著比一般人更深的認識。面對著五十張連弩,再高的武功也是白扯。
所以四大金剛聽了這話,全都沒有動,並不是他們要違抗,而是因為他們手中根本就沒有武器。
於得水其他的手下就看不了這麼遠了,他們向來跟著於得水狐假虎威狗仗人勢慣了,而且因為吳智的不作為,長久以來,已讓他們養成了不知天高地厚的毛病。他們沒有四大金剛那麼好的武功,所以他們幾乎人人手中都拿了或長或短的武器,可是他們一樣沒有動。
手下的人都不動,於得水動了,他動的是嘴,「我操你們奶奶的,哪裡冒出來的阿貓阿狗,就把你們嚇的不敢動了?管他們是誰,不是於爺我的朋友,就是於爺我的敵人,是於爺我的敵人,便沒有什麼好下場。給我連他們一起打!」
四大金剛還是沒有動,不過於得水並沒有露出不高興的意思來。四大金剛是他手下的高級打手,這種打頭陣、試火力、當炮灰的活用不著他們出手的。
衝上去的是十幾個手持菜刀、棍子之類家什的初級打手。
錦衣軍士的首領低喝了一聲,「目標腿部,放!」
「嗖嗖嗖」「噗噗噗」「啊啊啊」
箭矢破空的聲音、利刃刺入**的聲音和人體劇痛之下發出的慘叫聲幾乎同時響起……
那十幾個初級打手在距離錦衣軍士們還有十餘步的地方紛紛中箭倒下,因為距離太近,連弩的威力又大,所以雖然是射的腿部,但是造成的傷害仍是巨大的,這些打手們立刻便躺在地上掙扎起來。
於得水就是再囂張,現在也沒了脾氣了,立刻沖四大金剛一使眼色,掉頭就走,其他的手下們見勢不妙,也趕緊扔下手中的武器四處逃竄。
江哲在胡大嫂的棚子裡,聽著外面傳來的喊殺聲,只恨不得立即衝過去,他要記掛的事情太多了:災民和官兵的衝突到底該如何收場?張曉和陳紫殤會不會有危險?上官瑜和上官瑾會不會逃掉?
正胡思亂想著,楊雨晴已慢慢走了出來,衣服盡濕,裹在身上,那曼妙玲瓏的體態若隱若現,她走到江哲身邊,有些難為情地道:「我……我沒事了……」
江哲忙收回神思,問道:「眼睛怎樣?」
楊雨晴雙目紅腫若桃,不願叫他看見,所以一直都低著頭,這時聽出他的關切,心中不覺一暖,輕輕嗯道:「還好,救治及時,只是微腫,並無大礙。」
江哲心中頓安,這才有心情看她模樣,螓首微頷,膚色白皙如同精美的瓷器,一顆顆晶瑩剔透的水珠,沿著那仍然帶著潮紅的粉腮輕輕滑落,在陽光下漾出迷離瀲灩,真個兒是梨花帶雨,我見猶憐,雖然是身處險境,江哲竟不由自主的心中一蕩。
「你看什麼?是不是我現在的樣子很醜啊?」楊雨晴雖不抬頭,也注意到他灼灼的目光,有些不安地掠了掠頭髮。
「哦,沒什麼。」江哲忙收斂心神,說道:「你沒事就好,那邊還在打著,也不知道怎麼樣了,我放心不下,得過去看看。」
「我也去!」楊雨晴咬牙切齒恨聲說道,「我要把那個於得水抽筋扒皮、挫骨揚灰!哼,他們居然敢用這樣下三濫的手段對付我,不找回這個場子,我楊字倒過來寫。」
江哲和楊雨晴趕上那群錦衣軍士的時候,正看見一名身著五品官服的胖子帶著幾百名手持弓箭的官兵滿臉怒容的趕了過來,在他旁邊的赫然是於得水和四大金剛。
正所謂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楊大小姐搶過一名錦衣軍士的腰刀,便要向前衝,卻被江哲一把拽住,向她搖了搖頭,冷冷的看著對面的官兵走近。
那群官兵,來到近前迅速在他們外圍形成了一個包圍圈,那名胖胖的身著五品官服的官員,面寒似水,走上前來,高聲喝道:「你們是什麼人?竟敢私攜弩箭,還打傷縉紳家人,還不速速繳械投降,本官可依律問罪,否則以盜寇論,當場格殺勿論!」
江哲面色一沉,剛想出聲呵斥,卻見一名身著七品官服的官員急急忙忙的跑了過來,邊跑邊喊,「吳大人!不可造次!萬萬不可,萬萬不可!」正是石城縣令王霸。
聽著王霸的稱呼,江哲便知道眼前的這個大腹便便的五品官員,便是這幾日耳朵聽的起了繭子的宣州知州吳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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