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江哲等人一出手便是五十兩的官錠,那三名黑衣漢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互交換了一下眼色。然後年齡最小的曹二便站起身走過來,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哪裡有喝碗餛飩便給五十兩的?別是假的拿出來唬人吧?拿來我瞧瞧!」說著劈手便奪。
「慢!」江哲不等他摸到銀子,已是沖張曉一使眼色,張曉會意之下,早已一把便攥住了曹二的手脖子,微微冷笑道:「是不是假的,你說了不算吧?要說也是胡大嫂說!」
另外兩名漢子見狀,霍地站起身來。曹二在張曉手裡掙了兩下,恰似被老虎鉗子夾定了,紋絲不動,吃驚之下,另一手指定江哲叫道:「龍哥,大哥,前兒吳大人還說庫銀被盜了來著。這三個一定就是劫庫的強盜,快拿住他們,然後去吳大人那兒請賞!」
齊龍和曹大齊聲大吼了一聲,說道:「兄弟說的是!不給他們點顏色看看,他們也不知道這兒是誰說了算。」
說著話,二人撲身便上,把江哲的飯桌踢翻在一邊。
胡大嫂要上來拉,卻被丈夫死死扯住,哆嗦著嘴唇說道:「娃他娘,別動,別動,惹不得,咱們誰也惹不得……」
陳紫殤早就忍耐不住了,見張曉還攥著曹二的手脖子,不等江哲做出指示,便身形一閃迎上了衝過來的二人。
只聽的一陣拳頭打在**上的聲音響過,齊龍和曹大眨眼之間便已四腳朝天的摔在地上,臉上都像開了果醬鋪子一般五色俱全。
張曉也將手腕一抖,曹二像玩雜技一般在空中翻了幾個觔斗,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半天沒有爬起來。
頓時,看熱鬧的人「忽」地圍了過來。
齊龍和曹家兄弟都是本地的地痞流氓,平時也就是跟著走江湖的學過幾手野雞把式,欺負欺負普通老百姓還行,到了張曉和陳紫殤這種絕頂高手面前,哪裡還有絲毫的還手之力?
曹大忍著劇痛,翻身爬起,但是不敢再上前,只是在那叫道:「哥們,事兒不大對,這幾個傢伙保不準會什麼妖法。」
齊龍道:「管他媽了個b的什麼妖法,去,叫咱們的兄弟來。」他握拳叉腿地支著架子,看著江哲,就是不敢再上,只是外強中乾的叫道:「你們幾個要是有種,就待在這兒別走,一會兒有你們好看。」
江哲看著齊龍三人的模樣,又氣又樂,有心讓張曉和陳紫殤大開殺戒,又覺得為了這幾個地痞實在有點兒犯不上。可就此放過他們吧,又有點兒心有不甘。
雙方正僵持著,突然圍觀的人群又是一陣騷動,人們亂嚷嚷:「楊大小姐又來了,快去看活菩薩啊!」
接著一個大漢闖進圈子,衝著齊龍喊道:「於爺那邊等得正等著你們呢,你卻在這裡和人鬥口,還不快點過去!」
齊龍指著江哲對那人道:「三哥,你來的正好。這幾個外地來的,想跟咱爺們掰掰手腕子……」
「尼瑪的,懂不懂個輕重緩急?楊大美人才是眼下頭等重要的事情,其他的事都回頭再說。」那人一副不耐煩的表情,嘴裡罵罵咧咧的說道。
「是,那我們這就去!」齊龍嚥了一口唾沫,回頭沖江哲道:「有種的不要走!」帶著曹大、曹二擠著出去,霎時不見了。
胡老闆嚇得臉色焦黃,欲哭無淚地干轉圈子:「這回惹下大禍了……這回惹下大禍了……這回……」
「別他娘的嚎喪了。你這樣子窩窩囊囊的就沒禍了?」倒是胡大嫂比丈夫撐得住,一口止住了丈夫嘮叨。
然後沖江哲說道:「公子,俗話說強龍不壓地頭蛇,他們看著像有急事,顧不得和你們分爭,其實這些人是惹不得的。他們嘴裡的於爺便是這石城縣裡的一霸——於得水。就是知州大人見了也躲著走的狠角色!趁他們現在顧不上你們,趕緊的三十六計走為上策。你們抬腳一走,他們找不到你們,也就沒事兒了!」
胡老闆卻做不到他老婆那般平靜,苦著臉說道:「他們拔腿走了,我們呢?我們怎麼辦啊?」
胡大嫂道:「大不了他們不讓我做買賣了,難道還抄了我的家不成?」
夫妻倆爭吵著,江哲冷笑一聲在旁說道:「胡大嫂,本來我還打算息事寧人,但是既然他這條蛇如此不是東西,我這個強龍今天還非壓他一壓不可。」
見胡大嫂還要再勸,江哲一抬手止住她,說道:「你放心,我保證讓他們從此以後不能再為禍鄉里。」
又回頭沖胡老闆說道:「胡大哥,不是我說你。男子漢大丈夫,要勇於承擔,讓個女人護著你,你也不覺得丟人?」
胡老闆卻並不接江哲的話茬,臉上仍是一副擔驚受怕外加不相信的表情。
江哲也懶得再說什麼,一揮手,帶著張曉和陳紫殤出了餛飩棚,他聽著剛才那幾人的意思,好像是要對楊大小姐不利,他要趕過去看看。雖然楊大小姐也是會武功的,但是畢竟雙拳難敵四手,何況她還是個女人。
江哲正四下裡尋找齊龍等人的蹤影,忽然又是一群人擁了過來,嘴裡齊聲叫道:「關家小娘子也出來捨粥了,大夥兒快去瞧瞧啊,那個水靈勁兒,比楊大小姐還俊呢!」
陳紫殤邊和張曉護住江哲,邊笑著說道:「這些個鄉下人是不是沒有見過美女啊?怎麼都這副德性?剛才一窩蜂的去看什麼楊大小姐,現在又成群結隊的去看什麼關家小娘子。」
這兩句話說得江哲也笑了,「這裡比不得京師,美女自然少見,不過那楊大小姐確實稱得上絕色,這關家小娘子如果比她還俊,倒真值得去看一看。」說到這兒,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神情陡的一肅,已是停住了腳步。
陳紫殤還沒注意到江哲的神情變化,見他停下腳步,便也跟著站住,笑著說道:「公子難道也動了凡心,要去看看那關家小娘子?」
江哲忽的轉過身來,說道:「不錯,正是要去瞧一瞧她。」
「還真去啊?」陳紫殤急忙跟上,一臉吃驚的問道。
江哲腳下不停,口中急急說道:「你們還得我上次被擄走的事情嗎?」
「自然記得!」張曉立刻回答道。作為大內侍衛統領,江哲被當著他的面擄走,一直是他的心中的痛,自然不會忘記這件事。
江哲沉聲說道:「擄走我的是上官瑾,他們上官家的名聲太響,所有一直以關家的身份行動,上官瑾的化名便是關佩瑾,不正好是關家小娘子嗎?她的容貌你也見過,說比楊大小姐還俊,確實也不為過!」
聽他這麼一說,張曉也是變了臉色,急忙說道:「公子,如果確實是他們,就我和秋離二人怕是應付不過來,還是……」
「還是什麼?你怕了嗎?」江哲頭也不回的說道。
「就屬下自己,當然不怕,可是公子卻是千金之體,萬一有個閃失,屬下擔不起這個責任啊。還是等後援來到再行動手的好!」張曉斟酌著詞句說道。
「什麼時候讓你擔責任來著?」江哲沉著臉說道,「等後援,等到什麼時候啊?他們行蹤詭異,一旦遠遁,又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抓住機會。」
「可是……」張曉知道江哲的倔強脾氣又犯了,他本來就拙於言辭,現在更不知道如何才能勸服這個執拗的主子。
「依著我看,不若我們先去瞧瞧情形再說,萬一不是呢?」陳紫殤在旁插話道。他師出名門,自打出道便沒遇到過什麼對手,張曉的武功他是知道的,和他在伯仲之間,所有一直對於能制住張曉的玉川子充滿了興趣。既然那關家小娘子有可能是上官瑾,那麼玉川子也有可能在這兒,他還是非常想和這位號稱能同時使十三把劍的高手過過招的。
「可萬一要是呢?」張曉現在想的更多的是江哲的安危,而不是爭強好勝。
「不要爭論了。」江哲低喝一聲,說道,「先去瞧瞧情形再說,真的是他們的話,這裡的三千甲士也是用的到的。」
當下三人順著人流來到了一處空地之上,那兒設了一個大大的粥棚,外面圍了好大一群人,或站或坐或跪,足有一兩千人,大多都是難民,也有看熱鬧的百姓。
江哲等人擠不進去,只是遠遠的看見中間的木台之上有幾個人正在捨粥捨藥,其中一個白衣女子,年約二八,想來便是那關家小娘子了,只是離的遠了,面目看不真切。
江哲著急,便又向那白衣女子身後看去,只見一個峨冠博帶的道人腰間佩劍,挺身而立,雖然一樣看不清面目,但是這般打扮的除了玉川子還能有誰?
原來這關家粥棚正是上官瑜、上官瑾兄妹所設。他們自從江哲被宇文夕月救走之後,便放棄了苦心經營多年的關家莊,化整為零離開了京師。
他們本來是要去劍南和一位手握重兵的人尋求合作的,但是整個江南道的各處邊境都查得實在太嚴,過境不但要本籍縣令的印信引子,還要鋪保、證人,還要有境外投靠人出具的信函,搜身放行——如此周嚴,斷然不能全部平安脫險。
為了避開朝廷的搜捕,他們只好一路迂迴,又聽說江哲已經浩大出巡,上官瑜又動起了行刺的念頭,料想這石城是江哲西行必經之路,便趕在頭裡前來佈置。
到了石城,遇到吳智不肯放難民進城這件事,他們又索性設起了粥棚,打算趁機收買一下人心。沒想到江哲提前離了大隊,微服私訪,在這兒遇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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