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安置停當,江哲飯也不吃,便急著要到街上去,說是去街上吃小吃。
張曉忙攔住他說道:「公子,這可萬萬使不得。上次就是這麼出的事,這次我是死活也不會同意的。」
「誰讓你同意來著?」江哲笑罵道,「到底是我管你,還是你管我啊?我是肯定要出去的,你要再攔著,我可打你了啊!」
「公子你又打不過我!」張曉一本正經的說道。
江哲頓時一臉黑線,苦笑著說道:「你還真老實……趕緊讓開,不然我讓陳紫殤和你打,我是打不過你,他可是一身的寶貝。話說,我還真想看看你們兩個誰更厲害一點兒來著!」
沒等張曉回話,陳紫殤已在旁連連擺手說道:「公子,你們吵架歸吵架,別把我摻和進來。」頓了一下,又說道:「其實這裡人生地不熟的,屬下也是不主張公子出去亂轉悠的。」
「什麼叫亂轉悠啊?」江哲沒好氣的說道,「我是要出去體察民情好不好?」
「不管公子是出去做什麼,都得等屬下做好了安排才行。」張曉就是一個堅持原則的好孩子。
聽了張曉這話,江哲倒是開心起來,因為起碼張曉不是再說不讓他出去了,忙說道:「儀仗大隊離著好遠呢,你還能做什麼安排啊?」
張曉回道:「我帶著中樞府的通行關防,身上還有大內侍衛的腰牌,我去趟宣州府衙,把這裡的知州叫來,他是這兒的父母官,地方上利弊自然知道不少,公子和他先談談,瞭解個大概,再出去走走看看,豈不又省事又少麻煩?」
江哲搖頭說道:「不好,不好。要是能從這些當官的嘴裡問出真話來,我何必捨了大隊,搞什麼微服私訪啊?你不知道這些地方官,讓他們知道了我的身份,保準說的全是好聽的花言巧語,實際情況一點兒也瞭解不到。不好,不好。」
張曉也是連連搖頭說道:「公子也沒到出過京,這也是第一次到地方上來,又怎麼知道這裡的知州說謊不說謊?如果不叫人來先問問,我是絕對不會放公子出去的。大隊人馬都不在,這安全方面的事,公子你得聽我的。」
「我去!還真變成你管我了啊?」江哲又是一聲笑罵,無奈的說道,「好吧,好吧。你有理,成麼?不過想出去走走,你就擺出這麼一套一套的道理!你去吧,去吧!怎麼不去啊?」
張曉本著臉說道:「公子莫怪,屬下不相信你。還是讓秋離(陳紫殤的字)去吧,免得屬下剛剛離開,公子便偷著跑了出去。」
「行!你行!」江哲徹底無奈了,只好回頭沖陳紫殤說道,「你去吧。不過你別去叫宣州的知州了,把石城知縣叫來就行了,他是這石城的父母官,所瞭解的肯定比宣州知州要來的詳細。還有,亮個腰牌給他看看就行了,別洩露我的身份。」
「屬下省得!」陳紫殤答應一聲,轉身出去了。
待陳紫殤離開,張曉又說道:「公子,我真是不明白,在京裡好好的,幹嘛非要出來?出來就出來了,你還非得離開大隊人馬的保護,這要是萬一有個什麼事,我如何擔得起這個責任?」
江哲用手點了點張曉,搖頭說道:「你啊你,這副模樣哪兒像是身懷絕技之人?倒像是一個小媳婦,原來的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張出雲呢?」
張曉苦笑了一聲,說道:「原先我那是年輕,不懂事,可是隨著這大唐朝越來越紅,我越發覺得保護公子的責任重大,之前又出過一檔子事,也讓我知道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那位玉川子的武功便要較我高出不少……」
江哲知道張曉確實是擔心自己的安危,雖然覺得他有點兒過分小心了,但是這份忠心總歸還是不便打擊的,便笑著說道:「保護我的安危是你的職責,你做的沒有錯。但是讓這天下所有的老百姓都過上好日子,也是我的職責,我做的也沒有錯。」
張曉撓了撓頭說道:「公子這話,我聽不大懂。難道在京裡便不能讓老百姓過上好日子了?」
江哲搖了搖頭說道:「不登高山不知天之大;不臨深谷不知地之厚。我如果一直待在宮裡,那麼我就只能從奏折上去瞭解這個國家,去瞭解這天下的百姓,那樣也就變成了瞎子和聾子。
我不相信鄒澤,老百姓具體過的怎麼樣,我要拿自己的眼睛看,拿自己的耳朵聽。」
「可是我卻聽說微服私訪是術而不是道,治國還是應該靠道,而不能靠權術。」張曉皺著眉頭說道。
「啊?」江哲沒想到張曉竟能說出這話來,奇怪的問道,「你這話是聽誰說的?」
張曉笑著說道:「這是我聽下面的一個侍衛說的。」
「一個侍衛能說出這話來?」江哲也是來了興趣,「他叫什麼名字?」
「方賢。」張曉回道,「是今年剛補的侍衛,前兒那幫扮作夥計的侍衛中就有他。」
江哲默默的點了點頭,他現在真個是求賢若渴,稍微有點兒能耐的人他就不願放過,心中暗自打算回京之後,可以和這個方賢好好聊聊,如果真有治國才能,當一個侍衛,確實浪費了。
二人正說話,陳紫殤已經回來。江哲見就他一人,便問道:「人呢?叫進來吧!」
陳紫殤一攤手說道:「回公子,人沒跟來。」
江哲一聽樂了,笑著說道:「今兒奇了。那邊天字一號房裡住著一個不貪利的,這邊又出來一個不畏權的,感情你這御前侍衛的面子還請不動一個縣令?」
陳紫殤一笑說道:「那倒也不是。這御前二字到哪兒還都是吃的開的,我到了石城縣衙,他們也都是畢恭畢敬的,不過他們的縣令王霸卻不在衙門裡。」
「王八?」江哲皺眉說道,「這名字起的。」
「公子。他不叫王八,而是叫王霸,王侯的王,霸王的霸。」陳紫殤笑著糾正道。
「王霸?」江哲也樂了,說道,「這名字也不咋地,就沖這名字,他這仕途也順利不了。哪個上司不敲打敲打他啊?對了,他沒事不在衙門裡待著,幹嘛去了?」
「說是去瞧什麼難民去了。」陳紫殤回道。
「難民?」江哲刷的站了起來,「沒聽說最近哪裡有鬧災啊。哪裡來的難民?而且我們進城以來,轉了這麼一大圈,也沒有看到難民嘛。」
陳紫殤剛想回話,突然聽到外面一個人高聲說道:「是不是有一位姓陳的兄弟住在這兒?」
三人推開房門,卻見院子門口站了一位身材高大的中年漢子,三十餘歲,一身七品服色,想來便是那石城縣令——王霸了。他這身材和聲音倒也符合他這名字,想到這兒三人不由的會心一笑。
因為對方點名是找自己,所以陳紫殤便開口應道:「是王大人嗎?進來吧!」
「正是卑職!」王霸大步邁進門來,沖三人一拱手說道:「不知道御前侍衛找卑職有何事?」
江哲見他進退有度,性格直爽,卻又不卑不亢,心下便有幾分喜歡,笑著說道:「聽說王大人是去對付難民去了?」
王霸自然不認得江哲,只是看了他一眼便接著說道:「可不是咋地?石城一共才四萬多人,這一下子就來了兩萬多名難民,搞不好是要出大亂子的。我從中午就出去了,晚飯到現在也沒來得及吃呢。」
江哲眉頭微微一皺,又問道:「兩萬名難民?何處受了災?這難民又在何處?為何城中未見?」
王霸見江哲不停的發問,便咂了咂嘴說道:「這位是?」
陳紫殤急忙說道:「這是我家公子,白公子。」
「白公子?」王霸兩道濃眉向當中擠了擠,一臉的不相信,撇著嘴說道:「我看公子未必是姓白,而是姓江吧?」
張曉和陳紫殤聞言大驚,身形一動,一個護住江哲,一個攔住了王霸的退路。
王霸哈哈一笑說道:「看來我是猜對了。」
江哲輕輕推開身前的張曉,面色平靜的說道:「你是怎麼猜出我的身份來的?」
王霸又是一笑,說道:「這有什麼難的?既然這位陳兄弟是御前侍衛,便沒有給普通人當護衛的道理。你有這麼年輕,也不可能是什麼大官,那麼就只有是鳳子龍孫了。還請王爺將名諱告之,卑職好行禮。」
江哲這才知道王霸並未看出自己是皇帝,只是猜到了自己是江氏宗親而已,便將錯就錯的說道:「孤乃齊王江啟,此次皇上巡幸劍南,孤負責打前站,因為這石城是預先定好的一個駐跗之處,所以叫你前來問問情況。」
王霸這才跪倒在地,行了大禮,然後站起身來,說道:「王爺,你知道為什麼你看不到難民嗎?」
「為什麼?」江哲心中卻是充滿了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