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文華殿大學士、戶部尚書李敏覲見!」
「臣東閣大學士趙普覲見!」
聽到這兩聲唱名,正在一張一張的批閱著考生試卷的江哲從龍書案上抬起頭來,高聲說道:「進來吧!」
然後沖殿裡侍立的宮女和太監們說道:「你們都退下去,沒有朕的旨意,誰也不許進來。哦,紅玉留下!」
李敏和趙普依次進入,剛欲行禮,江哲已擺手制止,說道:「免了,都坐下吧!」
百里紅玉早已識趣的搬過了兩個錦墩,李敏和趙普前身一謝,依言坐下。
江哲開口說道:「覆核的結果出來了,卷子朕也看了,李叔正和黃敬泰確實沒有徇私枉法,如今該怎麼辦呢?」
這個結果讓李敏和趙普兩人也是大吃一驚,江南道錄取的進士數量佔了總數的四分之三,居然沒有作假,這說出去誰信啊?可是事實擺在眼前,又容不得人不相信。趙普此前是認定了兩位主考肯定是徇私了的,現在不由地感到一陣臉紅,略顯羞赧的說道:「朝廷開科取士,講究的便是公平。既然無人徇私枉法,自然就該昭告天下。臣,臣願意向李大人和黃大人道歉!」
聽了趙普的話,江哲的眼中輕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失望,沉聲說道:「你是朕的內閣大學士,這份見識卻只夠做一名小吏的!」
這話趙普如何受的了?慌忙離座,跪倒在地,叩頭道:「臣愚昧,還請皇上訓導!」
「起來坐著吧!你這麼一跪,倒好像朕是不通情理的昏君是的。」江哲不悅的指了指趙普的座位,又轉向李敏說道:「公勉,你怎麼看?」
李敏現在也覺得很頭疼,從一般道理上來講,既然主考官並未徇私,那麼確實就該如實公佈榜單,但是這麼一份榜單公佈出去,江南道以外的生員甚至百姓肯定不滿意,到那時只怕還會惹出更大的麻煩來。
讀書人十年寒窗為的就是能夠有朝一日考中進士,然後邁入仕途,如果這份榜單不能讓其他地方的讀書人滿意,那麼這些讀書人身後的鄉紳地主、地方名流,統統都要被朝廷得罪個遍。說句過分的話,江哲的龍椅還能不能繼續坐的穩都是一個問題。
李敏能夠看到這些問題,但是這些話卻不是他一個當臣子的能夠直接說出來的,他猶豫了一下,答道:「皇上,如此看來,非是主考錄取不公,而是其他各道的生員文采確實不如江南道的生員。」
李敏說完,抬頭看了一眼江哲,見他一副不置可否的表情,便接著說道:「臣以為,造成此等情況的原因,並不僅僅是因為其他各道的讀者人不夠努力。而是因為江南道更為富庶一些,所以讀書人更能專心於學業;同時今科所考的是時事策論,江南道距離京師較近,所能瞭解到的信息相較其他各道也更為豐富,多方原因綜合之下,才造成了這種懸殊的局面。」
江哲面色稍緩,看著趙普說道:「趙普,你現在明白了?」
趙普的臉又紅了幾分,遲疑著說道:「臣愚昧。李大人雖然分析了其他各道的讀書人考不過江南道讀書人的原因。但是朝廷取士是以文章優劣為準則,又不是以地域不同為依據,既然主考未曾枉法,為何還要更改榜單?」
江哲眼角掃到百里紅玉在旁邊輕輕的點頭,便知道她也是一樣的想法,想來大多數人也都是這麼想的,只好語重心長的說道:「取士?朝廷為何要取士啊?」
「自然是為了擇優選擇牧民之官!」趙普下意識的回答道。
「你也知道官是牧民之用?」江哲又氣又樂的說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如果放任這種趨勢下去,科舉取士就會被江南道獨自把持,到那時,全天下當官的都是江南道的人。朕其他的子民就會被摒棄在外,他們入仕無望,必然離心離德,朕又該如何收場?」
面對著江哲的問題,趙普根本就無法回答,因為他確實沒有想到這個層面,雖然他心裡還是認為江哲有點兒危言聳聽,但是並不代表沒有江哲所說的那種可能。
望著啞口無言的趙普,江哲接著說道:「不管是江南道人還是其他各道的人,都是大唐人,都是朕的子民。
現在其他各道的文化不如江南道是個事實,如果朝廷取士時,放任這種差距不管,這本身就是不公平。
聖人曾云: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貧而患不安。蓋均無貧,和無寡,安無傾。你們都是朕的肱骨之臣,難道就不明白這個道理?」
江哲一席話將趙普的啞口無言,低頭慚愧,百里紅玉也是連連點頭。其實,還有著更深一層的理由江哲並沒有說出來,因為有些話當皇帝的是不能說給臣子聽的。
江哲嘴上說的嚇人,其實他自己也知道,老百姓除非是走投無路了才會造反,因為考試考不過別人,頂多游遊行、發發牢騷,扯旗造反還是不大可能的。但是如果江哲現在不剎住這種趨勢,那麼終歸會有一天,朝局之中都將是江南道的官。
當皇帝的最忌諱的是什麼?就是臣子結黨。鄉黨就是最容易結成的一黨。金無足赤人無完人,同鄉之間相互照顧一下根本就是人之常情,照顧的多了,拉幫結派也就在所難免了。到那時,朋黨也就形成了,國家的穩定也就將被破壞。
誠所謂「不謀全局者,不足謀一域,不謀萬世者,不足謀一時。」江哲現在是皇帝,他所要考慮的是整個國家,而不是某個人或是某些人,為了整個天下的穩定,他必須用看似「不公正」的方法來將這次看似「公正」的科舉扭向真正「公正」的路線上去。
話說到現在,李敏和趙普都已經明白,今科的榜單肯定是要改了,趙普現在已經被江哲說服,倒不會再行反對。但是李敏卻還有著其他的顧慮,略一沉吟,便說道:「皇上,這榜單更改的事情,是否要告訴李叔正和黃敬泰一聲啊?」
江哲輕聲一笑,說道:「公勉,朕知道你擔心的是什麼?既然他們沒有徇私舞弊,朕自然不會治他們的罪。但是,這改榜單的事情卻不能先讓他們知道,不然以李叔正那股子傲勁,他就是拼著頭上的烏紗不要了,也會和朕打擂台的。朕沒那功夫去他鬥嘴皮子。何況,他是天下文壇領袖,朕也未必說的過他!」
頓了一下,江哲接著說道:「還是先想想怎麼解決這各地文化水平差異的問題吧!」
李敏略一沉思,然後說道:「臣以為,朝廷今後可以飭令其他各道官府加強文教之事,由朝廷撥款,多建府學、縣學,再從江南道多延請些儒林名士赴各地講學教授,假以時日,各地文教差距,必然縮小。」
江哲微微搖了搖頭說道:「十年樹木百年樹人,你這些計策雖然不錯,但是都是需要時間的,而科舉三年便舉行一次,總不能下次還要這般揭開名字之後再改榜單吧?」
李敏老臉微微一紅,低頭說道:「臣……慚愧。」
江哲將身子朝椅背上一靠,略顯疲憊的說道:「這也怪不得你,朕現在也是沒有想到什麼好法子啊。」
百里紅玉在旁遲疑了一下,還是開口說道:「皇上,論理呢,臣妾是不能妄議朝政的。但是主憂臣辱,皇上煩心,就是我們這些做臣下的恥辱……」
江哲眼睛直直的盯著百里紅玉,疑惑的說道:「你這麼長篇大論的,到底是要說什麼啊?」
百里紅玉俏臉微微一紅,說道:「臣妾想到了一個法子,也不知是否可行……」
江哲的眼睛亮了起來,急切的說道:「這不本來就是在商量嘛,你有什麼好主意,快說來聽聽!」
百里紅玉挺了挺豐滿的胸膛,說道:「剛才皇上說揭開名字之後再改榜單,提醒了臣妾。臣妾想,各道的生員前來參加考試都是糊了名字的,分不清東西南北。江南道的生員學問好,既然今科能出這樣的問題,那麼一會還是會這樣。不如,讓各道的生員依其籍貫,分開進行考試,然後分開評選,這樣不就避免了他們之間的不公平競爭了嗎?」
百里紅玉的這個法子,江哲一聽便明白了。這和他前世所處時代的高考分區劃線就是一回事嘛,為什麼這麼明顯的好主意,自己就愣是沒有想到呢?
「好,很好!這主意妙。小小的一個弘德軒機要秘書,委屈你了,要不是因為你是女人,朕立刻就讓你進內閣。」江哲高興的連連擊節讚賞道。
李敏和趙普則是一臉的黑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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