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陳紫殤一臉疑惑的望著張曉問道,「皇上的姐姐還是妹妹?」
這長公主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叫的,按照大唐朝的規矩,皇帝的女兒叫公主,地位相當於一等候爵;只有皇帝的姊妹才可以叫長公主,地位是和王爺是一樣的。所以陳紫殤才有此一問。
張曉苦笑了一下,說道:「皇上只有一個姐姐,沒有其他姊妹了。」
「皇上的姐姐?」陳紫殤皺了皺眉頭,說道:「那怎麼還住在宮裡?她還沒有出嫁嗎?」
「噓!」張曉趕緊制止住陳紫殤的胡言亂語,悄聲說道,「這話千萬別讓長公主聽到,不然你就死定了。:」
「聽你的口氣,這長公主的脾氣不是很好啊!」陳紫殤的眉頭皺的更緊了。
「何止是不好啊!」張曉抽了抽臉頰,彷彿在回憶長公主的英雄事跡,又四顧看了一下,說道,「皇后娘娘的脾氣你也多少瞭解一些吧?」
「難不成這長公主跟皇后娘娘一個樣?」陳紫殤瞪大了眼睛問道。
「跟長公主比,皇后就是絕對的淑女!」張曉可謂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原來穆宗皇帝雖然兒子生了不少,但一輩子就生了一個閨女——江岫心。本來在封建社會,重男輕女的思想特別嚴重,皇家更是如此。但無論是人還是物,都是以稀為貴的。穆宗皇帝就一個女兒,自然是極其疼愛,如此一來,自然而然的便養成了江岫心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
等到江哲登基,對於這個唯一的姐姐,自然也是格外照顧的,毫不猶豫的便加封了江岫心為長公主,而且基本上對這位姐姐的要求都盡可能的滿足。
但是正是因為穆宗皇帝的寵愛,不願意讓唯一的女兒離開自己,這位長公主殿下的婚事反而被耽擱了,都已經是二十歲的「高齡」了,仍然待字閨中。
陳紫殤望了望宮牆,又衝張曉說道,「雖然這位長公主殿下不好惹,可是現在刺客跑進了她宮裡,我們如果不進去,萬一她有個三長兩短的,咱們豈不是更擔責任?」
張曉搖了搖頭說道:「這個時候,長公主肯定已經睡下了,那刺客急於逃跑,想來不會打擾到長公主的。咱們還是乖乖的叫門的好,不然惹惱了這位,那叫一個慘啊!」
看張曉一副齜牙咧嘴的表情,陳紫殤便知道他之前肯定是被這位長公主修理過。能讓張曉這種高手心有餘悸的人,自己還是不要惹的好。
本來按照張曉的猜想,現在已過了二更,江岫心應該早已進入夢鄉了,那刺客慌不擇路,肯定不可能再跑進江岫心的寢宮裡去的。但誰曾想,這位長公主殿下今晚偏偏還沒有睡下,而正在院子裡練劍呢!
沒錯,就是練劍呢。穆宗皇帝雖然不好武,但是他生下的這個女兒卻是大有向她的爺爺武宗皇帝看齊的意思,打小便是不愛紅裝愛武裝。穆宗皇帝就這麼一個女兒,對於她有個什麼愛好之類的也不攔著,所以這麼多年下來,這位長公主已然是一位舞術大師了。
本來平時江岫心每天晚上都是要練劍的,但是也練不了這麼晚。偏巧今天她身邊的一位宮女獻上了一部「越女劍法」劍譜,這位舞癡長公主按捺不住興奮,非要把這套劍法全部練會了才睡覺。
所以當那名刺客跳入院中的時候,宮裡的太監宮女們都嚇的癱倒在地,但是我們的長公主殿下卻不但不害怕,反而非常的嗨皮,因為她終於有了實戰的機會了。平日裡的那些侍衛們在和她過招的時候,總是故意輸給她,令她非常的生氣,雖然她心裡一直認為那些侍衛包括張曉在內本來就不是她的對手。
那刺客本來以為這個時候,院中應該沒人才對,誰知道跳進來才發現院中不但有人,還是一個女人,一位非常漂亮的女人。
只見她身材頎長,秀髮飄飄,齊眉勒一道紫色的抹額,未著裙裝,穿的是一身鵝黃色的錦緞勁裝,上好的絲綢做的褲褲,褲腿繫在小蠻靴內,束縛得窄而貼身,襯得她那一雙渾圓修長的大腿結實有力,腿形筆直健美。
再看她的容貌,更是眉目如畫,唇紅齒白,一雙眸子澄澈如水,當真是紅顏天下少,佳色世上稀。
那刺客正看的出神之際,只聽的一聲嬌斥,江岫心雙手平舉寶劍,縱身一躍,已向他直直刺了過來,正是她剛剛練習的越女劍法中的一招——西子捧心。
江岫心的這一招從出手的姿勢和角度上來說,是非常的完美的,但是,正所謂「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如果江岫心只是持劍而立,那刺客不知深淺還未必敢對她動手,但是她這一劍一刺出,便立刻露怯了。
要知道功夫可不只是花架子,每一招每一式都是有心法口訣的,光練招式套路而不懂心法口訣的,又不進行拆招實戰訓練,其實練了也等於白練。江岫心的武功看起來翻轉騰挪、飄逸華麗,但其實只能唬唬外行,她那是舞術,而不是武功。
所以那刺客看著江岫心的劍刺了過來,反而笑了,輕輕一側身,閃過攻擊,左手橫截,將這位長公主殿下攬入懷中,右手的斷劍已架到了那象牙般的脖頸之上,同時低喝一聲,「別動!」
江岫心再刁蠻任性,脖子上架著利劍,她也不敢有什麼動作的。倒是她宮中的一名太監見狀不妙,急急的搬起了一個花盆架子,邊往上衝邊喊道:「放開長公主。」
他要是不喊這嗓子還好,他這麼一喊,那刺客本來還猶豫不決的心頓時放了下來,「長公主啊」,這皇宮之中估計再想抓一個比她份量還重的人質恐怕是不容易了。
張曉和陳紫殤還在院外為誰去敲門而互相推諉,結果那扇誰也不敢去碰的門自己從裡面打開了。那刺客控制著江岫心走了出來,沖二人惡狠狠的威脅道:「別動,誰也別動,誰敢動一動,我立刻要她的命。」
其實不用他說,張曉和陳紫殤也沒敢動,二人雖然都是絕頂的高手,但是他們也都知道這刺客的武功不比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低,他們誰也沒有把握在不傷著長公主的情況下,擒下那名刺客。
那刺客繼續說道:「你們放心,我並非濫殺無辜之人,只要讓我安然走出這皇宮,我一定放人,絕不會傷害這位長公主的。」
張曉鐵青著臉色說道:「大膽刺客,竟然敢挾持長公主殿下,識相的快快放開長公主,束手就擒。」
那刺客哈哈一笑說道:「你都說我是刺客了,我還有什麼不敢的?」
陳紫殤嘿嘿一聲冷笑說道:「我不相信你敢傷害長公主,你殺了她,你也走不了!」
那刺客左肩上的傷口仍在不停的流血,此時他眼前已經開始發暈,知道再耽擱下去,即便不被張曉他們擒住,也得流血過多而死,當下獰笑一聲,說道:「捨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你們如果逼得我走投無路,那我也只好先扭斷她的脖子、折斷她的手腳、剖開她的肚子,大不了同歸於盡嘛!」
正在雙方緊張的進行著談判的當口,突然「哇!……」一聲,倒把雙方都嚇的一愣,感情這位長公主江岫心聽那刺客說的恐怖,嚇的哭了出來。她邊哭,邊抽搐著身子,可憐巴巴的回頭問道:「你真的會那麼對待我嗎?」
那刺客見眼前的這位美女珠淚雙垂,可憐兮兮,雖然知道時候不對,但是憐香惜玉之心仍不受控制的跳動起來,忙鬆了鬆左手,右手的劍也向外移了移,低聲安慰道:「你不要害怕,只要他們不動手,我是不會傷害你的,我,我怎麼捨得殺你呢。」
「喔……」江岫心眼淚汪汪地點頭,又彎又翹的濃睫連眨幾下,眼淚仍是不聽話的自如花嬌顏上不停地滾落。
梨花帶雨,誰不憐惜啊?那刺客心中不由地又是一軟。但是緊接著發生的事情,會讓他重新認識一下眼前的這位看起來柔柔弱弱的美女公主。
只見江岫心突然杏眼圓睜,上半身也沒見動彈,一條粉腿就筆直地踢了出來,——無影腳,不用心法也可以練成的。而且作為練武之人,江岫心也當然知道什麼地方是可以一擊制敵的要害。
那刺客萬萬沒有想到剛剛還看起來完全無害的文文靜靜的美女公主,居然會來這麼一手,雖說她不懂心法,毫無內力,可這一腳踢的地方……
「噗!」很是沉悶的一聲響。
這聲音傳到張曉的耳朵裡,他馬上牙根一酸,下意識地彎了彎腰;陳紫殤則是直接做了個任意球時人牆隊員必做的動作(你懂的),兩雙眼睛驚恐地看著剛剛還一副嬌怯怯、淚漣漣的長公主殿下。
那刺客兩隻眼睛都突了出來,他直勾勾地看著江岫心,右手的斷劍揚了揚,但終於沒有斬下,然後身子慢慢向旁邊傾斜出去,在空中傾斜著僵滯片刻,便「噗通」一聲栽倒在地,但是卻並沒有呻吟,那個地方受到重襲,就算他是鐵打的金剛,也發不出聲、使不得力的……
「王、八、蛋!還要擰斷我的脖子,折斷我的手腳,剖開我的肚子?我先踢碎你的王、八、蛋!」
陳紫殤張口結舌地看著江岫心毫無一點兒淑女風度地一面咬牙切齒地罵著,一面用她那雙起碼看起來非常秀氣的小腳丫使勁地在那刺客頭上臉上亂踹亂踩。
陳紫殤默默的回頭看了看張曉,忽然說道:「你說的不錯,皇后娘娘挺淑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