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那邊**在動著壞心眼,深處皇宮大內的江哲也沒閒著,洗完澡,吃過點心他又回到了弘德軒繼續瀏覽百官履歷。其實這些天他已經看了不少了,但是直到現在他也沒看到一個能讓自己感興趣的名字,倒是他不願見到的名字倒有一大堆。
從百官履歷中,江哲發現,朝中大半的官員或是李罡的同年,或是李罡的門生,再不就是李罡的親戚。雖然具體的情形還不清楚,但是估計整個朝政也是被李罡所把持的。
這不由不讓他感到洩氣,朝中遍佈奸臣和庸臣,自己就是再有抱負,又如何能夠施展?
就在江哲頭昏腦脹的快要失去信心的時候,突然眼前一亮,一個名字映入了他的眼簾——戶部淮南清吏司主事陸雲海。
江哲之所以對這個人感興趣,是因為這個陸雲海的履歷著實與其他人的不一樣。
根據記載,陸雲海在二十歲時便中了進士,前期官運是非常的好,中進士後的當的第一個官職便是從八品的推官。在推官任上不到三年便被調回京中,直升吏部主事,沒幾年又擢升為翰林侍講學士,三十歲不到便已做到了四品高官,且是靠近中樞的要職,簡直跟坐著火箭一般。
但是陸雲海現在卻被貶為戶部主事了,而且在這個位子上好幾年沒有動過地方了。原因則是他向上一任皇帝上書要求改革,而得罪了李罡等一班權貴。
江哲感到全身的血液瞬間衝上了頭頂,額頭的血管突突亂跳,眼前金星亂冒,竟然歡喜的暈了。
他能不暈嗎?雖然他才剛剛登基不到一個月,很多事情還不是很清楚,但是他已經意識到自己所統治的這個國家是內憂外患,矛盾重重啊,這個時候他最需要的是什麼人才啊?就是有魄力和有能力的改革家啊。這個時候讓他發現這麼一個改革人才,他能不高興的暈了嗎?
從陸雲海的履歷來看,此人應該是有著真才實學的,因為他前期的陞官速度實在太快,而這種情況只有兩種解釋,要不是學問確實大,要不是後台足夠硬,可朝中最大的後台——李罡——又是他的政敵,那麼也就只可能是他真有點兒本事了。
「趙能。」江哲感覺自己一刻都不能再等了,必須馬上見到陸雲海。
「奴婢伺候皇上。」趙能答應道。
「你馬上去傳旨,就說……」江哲話到嘴邊又停住了。因為他又想起很多事情來,陸雲海現在只是個小小的戶部主事,這個時候已經快到晚飯的點了,又正值百官放假,急急火火地叫個六品小官覲見難免讓人起疑;而且陸雲海是在先皇手裡被貶的,現在老皇帝剛剛過世,自己就召見他老人家在世時不待見的臣子,也難免不被人說閒話。
趙能還在等江哲接著往下說呢,可沒想到這位爺來了句「就說」就沒下文了,開始還以為江哲是在斟酌詞句,可一等也不說,再等也不說,才知道萬歲爺不知道是為了什麼而出神了。只好大著膽子提醒道:「皇上,旨意不明,請皇上重新示下。」
江哲心緒漸漸平和了下來,輕輕一笑道:「哦,沒什麼。朕有點兒餓了,你去御膳房傳旨,讓他們給朕弄點兒可口的飯菜。」
「啊?奴婢遵旨。這就去吩咐他們。」趙能心說,好嘛,我堂堂一個總管太監,去御膳房傳膳,也算開了先河了。他心知江哲開始要傳的旨意絕對不是這個,但是江哲不說,他也沒辦法,只好甩著拂塵奔御膳房「傳旨」去了。
江哲打發了趙能出去,終究還是心癢難耐,又打開百官履歷,拾起硃筆在陸雲海的名字上重重地圈了一個圈。心裡一陣熱,一陣涼,七葷八素的竟有些收攝不住,正在出神,卻見太后身邊的大太監安寶寶正挑簾進來。
江哲不由地皺了皺眉頭,他對太監本來就沒好感,尤其是這位仁兄還起了個女人的名字,更是讓人沒來由地反感。但是人家現在是自己「老媽」身邊的紅人,倒也不能隨便欺負,只好強笑道:「你不在太后身邊伺候,到弘德軒來作甚?」
安寶寶也不行禮,逕自扯著公鴨嗓子說道:「咱家奉太后懿旨過來叫皇帝過去一趟。太后說……」
江哲本來就看這位安公公不順眼,現在又見他如此無禮,再也壓不住怒火,不待安寶寶說完,抬起一腳踹了過去,怒道:「沒上沒下的混賬東西。你平時就是這麼伺候太后她老人家的?信不信朕立刻叫人活剝了你?」
江哲正在殿內發著火,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喧嘩。
「小心。」
「乖乖,真好大的個。」
「哎,快閃開。」
「好樣的。真神了。」
「是啊,我今天算是開了眼界了。」
江哲本來就在氣頭上,現在又聽得外面侍衛如此喧嘩,頓時火冒三丈,心道我這皇帝當的也太窩囊了,太監太監不把我放在眼裡,侍衛侍衛也不把我放在眼裡。
「什麼人在外面,給朕滾進來。」江哲龍顏大怒了。
當值的御前侍衛總管趙輔國疾步搶進殿來,撲通跪倒在地道:「臣等驚擾聖駕,罪該萬死。」
江哲怒氣未消,責問道:「如此慌亂,是失火了還是來刺客了?」
趙輔國叩頭道:「啟奏皇上,確實是來了一條刺客,但是已經被臣等擊斃了。」
江哲動容道:「什麼刺客如此大膽,竟敢白日行刺?哎,不對,你說是一條刺客?這刺客怎麼還論條的啊?」
趙輔國忙道:「回皇上。是這麼一回事。外面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一條大花蟒,樣子極其兇惡,臣等也是第一次碰見這種狀況,所以慌亂之間驚擾了皇上。」
「大蟒?皇宮大內怎麼會有這種東西?」江哲也來了興趣,「帶朕去瞧瞧。」說著話抬腳向外走去,見安寶寶也欲起身,抬腿又是一腳,說道:「你個奴才老老實實地跪著,朕回來再收拾你。」
弘德軒外是個小廣場,這時已經圍站了一圈的侍衛,見皇帝出來,忙紛紛跪倒。
江哲也不說話,逕自走了過去,果見人群中間躺著一條黑紅相間的蟒蛇屍體,足有一丈餘長,碗口來粗細,卻已斷作兩截,地上滿是污血。
「這蟒是誰殺的?」江哲問道。
「回皇上,是臣殺的。」一名濃眉大眼,姿顏雄偉的年輕侍衛答道。
江哲見他生的雄偉,點頭道:「好。很好。」又見他身上也灑滿了血跡,於是關心道:「傷在哪裡?要緊不?」
那侍衛笑道:「謝皇上關心。臣沒受傷,這是那畜生被臣扯斷身子時濺出來的血。」
扯斷?江哲忙又回頭去看那條蟒蛇的屍體,這才發現蛇屍斷裂之處參差不齊,顯然不是被刀劍所傷。江哲這下真的對這名年輕侍衛來了興趣了,手裂巨蟒,乖乖,這得有多大的力氣啊?
「你叫什麼名字?現居何職?」江哲起了愛才之心。今天真是自己當上皇帝以來的最開心的日子了。先發現了陸雲海這種改革人才,現在又遇見了如此猛將,想不開心都難啊。
「回皇上,臣叫張曉。現為三等侍衛。」那侍衛叩頭道。
「你都能生裂巨蟒了,竟然才是個三等侍衛?」江哲疑惑地問道?
「臣……」張曉欲言又止。
「你不用回了,朕明白。」江哲已是回過味來,他雖然不是這個時代的人,但是也知道侍衛們一般都是貴族子弟出身,陞遷的速度有時並不是靠能力的高低,而是靠家族勢力的大小。這個張曉一看就是個樸實的漢子,而不是什麼達官貴戚之後,想必平時沒少受排擠。
這種人是很容易爭取過來的,只需要你真的對他好便是了。江哲正發愁穿越過來還沒有一個信得過自己人呢,現在正是收服張曉的機會。
略微思索了一下,江哲便大聲說道:「來人。」立刻便有弘德軒的太監答應著跑了過來。
「記檔!張曉護駕有功,即日起晉為御前帶刀侍衛。」
張曉雖已料到皇帝肯定會賞賜自己,但是卻沒想到是如此大的賞賜,居然連跳五級。皇上到底是憑什麼如此信任自己?腦子一時亂作了一團,竟呆在原地不動。
「怎麼?還不謝恩嗎?」江哲低頭問道。
張曉這才醒悟過來,忙連連叩頭道:「臣蒙皇上不棄,視為心腹。今後只要一息尚存,必竭盡駑鈍之力,效命皇上。生當效忠,死當盡節!」
「好。」江哲點點頭道,「朕相信你定可以保朕之平安。起來吧。朕現在要去慈寧宮給太后請安,你先去換了服色,回頭朕再單獨召見你。」
「謝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