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雲峰聞聽元辰大師之言,卻是心中恍然,仙、佛、魔、妖、靈、鬼皆可以是人,反之卻不然。今日殺了不少魔修,卻都是人,被老僧三言兩語點化後,許雲峰若有所思,握緊拳頭,在心中對自己說,「我是人,不是仙魔,不是佛妖,更不是靈鬼,我要修的是自己的道……」
元辰大師離去後,東州四大公子商議了一番,覺得出來遊歷有近十年了,該回宗門稟報一聲……蕭無行也需要回山,閉關凝結元嬰。
四位公子能結伴同游,純熟興致使然,東州四大上門表面上聯合在一起,暗地裡卻鬥得不可開交。東海妖靈宗實力最強,卻位於東海,易守難攻,沒人會想去攻打他們的老窩。而北斗劍宗與陰陽破曉宗交情匪淺,多有真人與真君聯姻,隱隱有聯手之勢……唯有混元一氣宗如孤家寡人一般,實力不高,又沒勢力,夾在三大上門之中,進退維谷。
李元通對此一清二楚,卻仍與三人交好,在弄清三派的底細的同時,也詭計頻出。挑撥北斗劍宗與陰陽破曉宗之情宜只是下策,挑起北斗劍宗與東山劍派的仇怨只是中策,若是能分化瓦解妖靈宗,那才是上策……
四人約定結嬰之後,再一同結伴雲遊,將剩下的九大州,一塊走個遍……四人都不想枯坐閉關修煉,因而在遊歷方面頗有些志趣相投。這一趟,他們出了東州後,便往西北走,一路過幽州、建州,再往南下天州、地州、朱州,最後到常州。靠近東州附近的六大州,都走了個遍,只是在南下之時,未曾前去東陽的中樞中州一趟,頗為遺憾。
蕭無行見許雲峰怔怔地站在那裡,不言不語,不由輕咳一聲,驚醒他,問道:「許兄弟,不知你接下來想去何處?要不,隨我們一塊去東州遊玩一番如何?」
「沒錯,東州物華天寶,人傑地靈,尤其是美人賊多,值得一去。」白角笑著說道,「也可去東海遊玩,只要你不獵殺海中妖獸,其他事情,我都能帶你去。」
「唔,陰陽破曉宗也值得一觀,若是許兄弟對陣法一道有興趣,不妨來交流一番。」常溟誠摯地說道。
「混元一氣宗沒有寶物美人,但,我們竭誠歡迎你來。」李元通陰沉的面色一鬆,謙遜地說道。
「嗯,在下想去雪國一趟,還有些瑣事需要處理……若是哪天去了東州,一定去找各位飲酒!」許雲峰抱拳對眾人一禮,笑著說道。
「那個,打賭我輸了,劍陣也沒了,你看,該如何賠償你?」蕭無行臨走前問道,神情尷尬,臉色通紅。
為了不讓他難堪,許雲峰只取走了那塊陰陽石,烈火焚魄劍留給王野使用,再次與他失之交臂。
待八人上了四架飛車,騰空離去後,許雲峰收斂心神,御劍朝東面而去。想到元辰大師的話,他心情沉重,一路默默飛行,取出兩塊火焰石,邊飛邊吸收火焰靈力,恢復法力。
如今烈火訣已修煉到融火之境,若是爆發,便可以燃火。這套功法沒有具體說明,能夠修煉到什麼境界,若是一直引氣、凝火、煉火、融火,如蕭宏所說,就是修煉到元嬰期也沒問題。只是速度太過緩慢,需要慢慢打磨法力,淬煉火焰,或融入其他的高級火焰……
對於如焚真君的魔焰修煉之法,他並未動心,只是隱隱冒出一絲想法,或許要尋找高明的火修功法心法……烈火訣修煉到最高境界也不過是元嬰後期,難以化神,有何用?
在飛遁之時,許雲峰的心神沉入如焚真君幾人的儲物戒指之中,搜索一番,發現了不少魔修功法。當初他在楚莊的乾坤袋中找到的功法,如無極神功、破陽神功、搜魂**、種神禁術、彌天**、血祭之術等,如焚真君的儲物袋中也有,只是更加完整,威力更大一些,相比之下,以前找到的只是入門功法。
此外,還有不少極為厲害的魔功,如噬魂**、陰陽逆轉**、攝魂之光、魔神禁術、幽冥魔焰、屍骸魔功等,萬法皆有相通之處,他不由仔細查看起來,對比一番。
幽冥魔焰的祭練之法,不少地方與烈火訣有相通之法,只是這魔焰更為歹毒,祭練起來更為迅速。如焚真君吞噬怨氣、死氣、殺氣、鬼氣、幽冥之氣等,轉化為真元,餵養魔焰,使之快速成長,長期祭練之下,威力更是大漲。這與許雲峰祭練的火靈兒有些相似,只是他以精血祭練後,直接以烈火淬煉,轉而吞噬其他火焰,融合進化,不會被反噬,相對更安全。
許雲峰一路上埋頭沉思功法,遇到長春派的盤查,他就停下來,任由他們詢問……見他如此聽話懂事,長春派的人反倒不好藉機生事了。
半個月後,許雲峰離開了西楚,進入雪國境內。上次南山五仙離去時,曾說楚家的老巢便在雪國靠近西楚邊緣的一座大城之中,名為大楚城。
大楚城建得頗為宏大,佔地數百里方圓,由於地處偏僻,在崇山峻嶺之中,且與西楚臨近,城內並無官府勢力,是兩國逃難之人的樂園。尤其是近幾年,雪國大肆捕殺武林人士,不少遊俠都逃入深山之中,來到大楚城的人也不少。
大楚城沒有官府管轄,卻依然秩序井然,無人敢在城內打鬥惹事……若有恩怨,可以去城外私自解決,這一點與萬靈城頗為相似。而掌控此城勢力,決定他人生死的,便是楚家。
三天之後,大楚城門外,一個年輕人從寒風呼嘯中走來,身高六尺餘,二十歲年紀,樣貌普通,面色沉穩,眼神平靜無波。只見他身穿一件雪白色狼皮,後背一把漆黑長劍,步履沉穩,氣勢不凡,儼然是一位江湖遊俠。
這位青年便是許雲峰,化身為遊俠來到大楚城,抬頭一看,只見城門高十餘丈,門口站著四名勁裝大漢,掃視著進出的人,卻並不檢查行囊,任由他人進出。許雲峰入城時,他們只是掃了一眼,記住相貌,便沒再看他。
城內人來人往,頗為熱鬧,大多是一些武林人物,或跑江湖的小商販,還有不少流民,鬧哄哄的,雜亂不堪,卻亂中有序,無人敢生事。許雲峰隨著人流,來到一處酒樓,卻是大楚酒樓,酒香飄溢,嘻哈聲不絕。
微微聞了一下酒香,便踏步踏進酒樓,由小二引著,上了三樓,在靠窗的位置坐下。點了幾個拿手小菜,他便叫小二上兩罈好酒嘗嘗。
這些時日趕路,許雲峰將在萬靈城購買的數十壇九品靈酒喝光了,此時,聞到酒香,便嘴饞了。坐下沒一會,兩罈酒端上來了,他倒了一碗,喝了一口,微微搖頭……這酒聞著香,卻是沒有靈酒的靈氣與醇厚,只能當做解渴之物。他探頭朝窗外望去,神識掃視著方圓百里之內,突然,他似乎發現了幾個熟人。
迎面走來三人,衣冠楚楚,俊朗不凡,腰佩長劍,仰首闊步,腳下生風。三人進了大楚酒樓,便有不少人起身朝他們打招呼,喚道:「見過許氏三傑。」
三人笑著抱拳回禮,上了三樓,坐在居中的位置。許雲峰仍望著窗外,似乎沒有回過神來。這三人竟是許雲龍、許雲來、許雲波,他們沒有死在劍谷那場災難中?他們怎麼來到大楚城了?
待三人的酒菜上來後,他才收斂心神,目光一凝,站起身,走到他們桌前,坐在無人的那一面。有六七年沒見了,三人都已有二十出頭了,儼然有了青年俊傑的氣派,器宇軒昂,志得意滿,看來沒受過什麼苦,日子過得頗為不錯。
許雲波見他不問一下,便坐過來,皺起眉頭看著他,說道:「你,你沒瞧見這有人坐了?」
許雲峰抬眼從三人臉上掃過,輕聲說道:「我是許雲峰。」
許雲峰的變化極大,七年時間,長高了近一尺半,面貌丈開了,身形也更健壯了,看著更像闖蕩多年的年輕俠士。
「許雲峰?」許雲波驚呼一聲,直愣愣地看著他,彷彿難以置信一般,驚愕萬分。
許雲來與許雲龍也不可置信地上下打量著他,竟然會在這個偏僻的大城內相遇,真是太蹊蹺了。許雲龍瞳孔一縮,問道:「你真是雲峰?你沒留在谷內?什麼時候出來的?」
許雲峰聞言,臉色一白,泛起一絲淡淡的冷意,看來三人還不知曉劍谷被滅之事……難道他們在二皇子來之前就離開了劍谷?
他心念一轉,沉聲問道:「你們怎麼來大楚城了?」
許雲來見到他,似乎心情不錯,頗有幾分他鄉遇故知的意味,給許雲峰倒了一碗酒,自己喝了一大碗酒,一口喝下,自愧地說道:「其他地方沒法混了,便跑這裡來了。」
許雲波瞥了他一眼,說道:「你不知道嗎?大雪國到處在追殺武林人士,現在大雪國內都沒人敢帶刀劍行走了……我們這些在江湖上混飯吃的人,怎麼能離開刀劍?所以,我們五年前就隨一些武林朋友來了大楚城,官府不敢來這裡抓人,我們在這裡,勉強能混下去。」
他的話語雖是自嘲,語氣卻頗有幾分炫耀的意味,說的謙虛,卻眼睛放光,且……他們個個油光滿面,混得頗為不錯,儼然已是大楚城的人上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