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谷中人遠離江湖,自是不知這三人正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斷魂三惡」。老大斷魂刀,心如死水,殺人如割草。老二斷魂鉤,陰險毒辣,以殺人取樂。老三斷魂劍,脾氣火爆,一怒即殺人。
眼看著斷魂刀欺上門來,許雲龍是雲字輩弟子之中的翹楚,自然不能弱了威勢,面色一沉,上前幾步,拔劍出鞘,說道:「在下陪你練練,請多指教。」
說罷,搶攻上去,長劍舞成一團光幕,包裹住了斷魂刀,不使其借力。他自知功力不如對方,不與斷魂刀硬碰,只施展出精妙的劍法,以快打慢,繞著他旋轉,攻其必救,以拖延時間。
那名背著鉤子的大漢見狀,陰著臉走上來,並不說話,陰狠的目光一掃,抽出寒鐵鉤,突然殺向許雲夢……她正看著許雲龍與斷魂刀對打,一時沒留神,待發現時,長鉤近在眼前,不由嚇得尖叫一聲,慌忙後退幾步……
許雲峰就站在她旁邊,看見那名大漢不懷好意突然攻向許雲夢,氣憤莫名,禁不住大喝一聲,拔劍擋住長鉤。
「叮……」一聲脆響,一股陰寒之力從長鉤上傳過來,進入許雲峰的筋脈中,正要攪亂他的內力,這時丹田的寒氣一動,將這股陰寒之力吸走了。
許雲峰惱怒萬分,此人出手陰險,若不是自己擋住了,即使許雲夢拔劍對上了,必定被陰寒之氣所侵襲,僵硬在那,只等著他砍殺。幸好自己體內的那團寒氣能夠吸收他的陰寒之力,並不懼怕與他硬碰硬,接連碰了幾次,皆將入侵的陰寒之力吸取,那團寒氣反而因此壯大了幾分。
那使鉤的漢子大為驚異,百試不爽的陰招竟沒見效,陰沉沉的臉似要滴出水來,斷魂鉤招數一變,施展出精妙的雙鉤連珠,招招奪命。
兩人以快打快,飛閃騰挪,如風一般,頓時許雲峰落在了下風,他的對敵經驗尚淺,招式不多,翻來覆去也是那幾套初學的劍法,轉眼間就被那大漢熟悉了。
許雲夢看得驚叫連連,正要去呼叫族人,卻發現那白髮老者堵在練武場出口,不讓人出去。
白髮老者眼看著斷魂三惡沒一個有用的,不由氣結,輕咳一聲,頓時落在下風的斷魂劍跳出來,鑽進眾弟子中,揮劍即砍,劍光穿梭,來去如風,無人可擋,轉眼間就傷了五六人。
許鐵連蒙了,比武切磋,變成毒殺年輕弟子,這是咋回事?他卻不知,這是「斷魂三惡」的習慣,看到這麼多英氣勃發的年輕弟子,就想著斬草除根,以絕後患。
「啊……」許鐵連大喝一聲,急忙追上去,想盡力攔住他,可是,那白髮老者飄身上去,擋在他身前。
許鐵連氣得渾身顫抖,臉色鐵青,大眼怒睜,揮劍刺向老者,「你們想幹什麼?欺負年輕後輩,算什麼本事?」
「讓他們這些後輩去切磋吧!」白髮老者使掌,掌法精妙,輕飄飄的一掌拍向許鐵連的長劍,劍鋒一偏,又拍一掌,擋開長劍。
白髮老者掌力渾厚,許鐵連的劍近不了身,長劍一到他身邊,即被掌力牽引,緩慢下來,再拍中劍身,破開劍法……龐大的力道從劍上傳來,許鐵連踉蹌後退幾步,虎口開裂,險些棄劍!
老者的功力比他強上一籌,奈何不得,一交手就落在了下風,他不由怒急,長嘯一聲。白髮老者見狀面色一變,屈身上去,雙掌翻飛,打斷他的長嘯。
練武場離族人的洞穴有段距離,常年都是吆喝不斷,斷劍碰撞不絕,族人並不以為意,此時許鐵連焦急的嘯聲一出,才知道有異。
「放肆!」一聲斷喝從祠堂那邊傳來,一個身影飛馳而來。
許雲峰聽到師傅的嘯聲,眼光一轉,看到地上已躺了十幾人,鮮血直流,生死不知,而許雲夢、許雲清,還有五人圍著斷魂劍廝殺,卻是岌岌可危……他心急如焚,胸中一團怒火熊熊燃燒,要是等族人來救,恐怕還要添上不少死傷……
驀然,許雲峰擺脫斷魂鉤,收劍而立,平心靜氣,聚力於劍上,攸的一閃,快如鬼魅,出現在斷魂鉤身側,揮劍一橫斬……那一劍快如電閃,風不動,氣不揚,只有一道強烈的光芒閃過!
斬出一劍,許雲峰看也不看他一眼,飄然後退,身影一閃到了斷魂劍身後,揮劍一劈,再退到圈外,劇烈地喘息,如用盡了全身力氣一般。
眼前情勢危急,他不能倒下,急忙放開湧泉穴,讓那涼絲絲的氣息匯入寒氣中,再大口大口呼吸,五臟六腑的寒氣也匯入過去。忽而,他福至心靈,腦海中浮現一個念頭,這氣息或許就是天地靈氣……
靜心養神訣上說得明白,天地之氣散之為靈氣,聚之為穀物,為靈藥,吸收之後就能增長功力……若能直接吸收天地之氣,豈不是時時都在練功?
他念頭一轉,頓時按照靜心養神訣的吐納之法呼吸,想不打坐,純以呼吸帶動功法運轉,時而鼻入鼻出,時而鼻入口出,時而口入口出,時而口入鼻出!
此法果然可行,他樂此不疲,變換著運行,發覺各有玄妙。隨著呼吸,那團寒氣得到滋補,慢慢壯大,他心中一喜,如此下去,可以與內力相配合運轉,不虞寒氣不足,縮回丹田了……而且,消耗的內力能夠得到快速補充,如此一來,就不虞力竭了!
數個呼吸以後,站著一動不動的斷魂鉤脖子上現出一道血線,鮮血湧出,隨即,腦袋滾落下來,如砸破的西瓜一般,流了一地的鮮紅……
斷魂劍也僵硬不動了,力氣漸漸流逝,「砰」一聲,身子從中間分成兩半。這幾下兔起鶴落,無人看清,卻是許雲峰從老者劍意中領悟出來的三招之一,「修羅斬」——屏住呼吸,極力催動內力,如瞬間爆發一般,發揮出巨大威力。
眾弟子睜大眼睛,掩嘴驚呼,驚懼地看著無頭屍體,再看看剛才大殺四方的斷魂劍,轉眼被劈成兩半,膽小的已嚇得坐到在地。被鮮血噴到的弟子,則彎腰嘔吐,如此血腥地場面,他們從沒見過,嚇得面色蒼白無血,手腳顫抖,無力動彈……
「啊,死……死人了,死人了……」
「天呀,斷成了兩半,那是腸子嗎?好噁心啊……」
「啊……救命啊……」
鮮血染紅寒光劍,一滴滴鮮紅的血珠從劍尖緩緩滴落,「滴滴……」落在地面上,而許雲峰滴血不沾,面不改色,只是立在那邊大口呼吸吐納,過了一會,緩和過氣來,蒼白的臉色好看了些。
從許鐵連發出長嘯,到變故突生,不過幾個呼吸之間,白髮老者面色一變,目中寒芒一閃,掃了一眼許雲峰,大喝聲:「走。」
「啊……」斷魂刀眼中凶狠之色一閃,大喝一聲,一刀將許鐵連劈退,又震退了其他幾名弟子,轉身便走……不料,一轉身,就看到一把滴血的長劍!
許雲峰聽到老者的話,知曉他們要撤退,便悄然而上,靜悄悄地站在到斷魂刀身後,在他轉身之時,悠然刺出一劍……這是驚神一刺,劍氣內斂,平平常常,即使到了眼前也不會在意,彷如虛影閃過一般。但是,一旦劍尖的虛影到眼前,再動已遲了,瞬間一刺,穿心而過。
斷魂刀感覺到了危險,瞪大了眼珠子,只見那劍尖如靈蛇吐信,突然間一動,他只覺得心口一痛,悶哼一聲,眼前一暗,天地失去了色彩,彷如天旋地轉一般,轟然栽倒下去……
說時遲,那時快,轉眼間「斷魂三惡」相繼死去,白髮老者面色陡變,不敢久留,一掌逼退了許鐵連,揚手灑出一把暗器,奪路而走。
那暗器如鐵砂,佈滿天空,泛著藍芒,卻是啐了劇毒,眼看著就要落到毫無防備的弟子身上,就在這時,山腳下飛奔而來一道身影,高高躍起,大袖一揮,一陣狂風刮過去,暗器盡皆收入袖中。
來人正是老谷主,看了眼受傷倒地的弟子,扭頭朝那白髮老者追去。聽到這邊大戰的動靜,鑄劍坊內湧出一堆人,拿著寶劍往這邊趕來,各個洞穴也奔出一名名劍士,朝谷外奔來……
只見老谷主身影如電閃,在山坡之間忽隱忽現,轉眼追上了狂奔而去的白髮老者,兩人拳來掌往,大戰起來……白髮老者不敢接實,邊打邊退,借力向劍谷出口衝去。
許雲峰跟著許鐵連追上去,只見老谷主掌影翻飛,化掌為劍,壓得白髮老者無力喘息……老谷主徹底發怒了,爆發出無窮的戰力,下手狠辣異常,掌風呼嘯,劍氣四射!
「砰」白髮老者中了一掌,落地後吐出口血,翻身而起,不敢戀戰,加速往谷口飛去,他的身法奇快,施展了逃命秘術,身影一閃又一閃,消失在谷口。
「谷主,不追嗎?」許鐵連快步走上前,臉色鐵青,沉聲問道。
「算了,出谷了,隨他去,此人中了我的焚心掌,活不過十二個時辰。」老谷主臉色陰沉,冷冷地說道,臉上紅潤之色快速消散,又恢復了往常的黯淡。
許鐵連瞧了他一眼,眼中閃過一道異色,嘴唇蠕動,卻沒說話。
許雲峰看到師傅的神色,再看了眼老谷主,心中一動,或許老谷主另有深意,不知是好是壞?可是,那股突然而來的驚悸還在,且有風雨欲來之勢,壓得他心痛不已,如欲窒息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