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金剛念嗔的三昧真火雖然也有形有跡,卻不像一般法術那樣簡單,他一揮杖,真火常常從不可預測的地方冒出來,或是地下,或是空中,極難抵擋。
劉清收攝心神,絲毫不敢大意,全憑直覺來確定三昧真火出現的地方。
念嗔第一道真火正點在劉清腳下,劉清縱身躍到空中,左手陰陽鏡的冰霜之力擊向真火,右手「秋水劍」的雷電射向和尚。
誰想那三昧真火與眾不同,能燃燒凡世幾乎一切事物,連冰霜也不例外,兩者相遇,真火不僅不滅,火焰反而瞬間暴漲,劉清連翻幾個跟頭才避過去,卻也狼狽不堪。
葉亭在前廳門口遙望,忍不住啊了一聲,雙手緊握,手心裡全是細汗。
眾烏衣院校尉與房頂的官兵看到精彩,卻都叫起好來。
念嗔臉上浮現微笑,不過也有些意外,劍神果然神通廣大,只隔了一夜,竟然法力大增,雖然遠遠不如本尊的內丹,但已與自己不相上下,同時施展兩套截然不同的法術,一攻一守,更是罕見,不過這些邪魔外道終不是三昧真火的對手。
原來,火金剛念嗔的法力其實只與道教一重第六級相仿,與長生觀三名真人一樣,但他杖端的三昧真火卻是借來的,已達一重第七級,實力數倍於第六級,劉清縱然三枚內丹同時使出,也未必是它的對手。
火金剛念嗔約鬥的時候一直都說「誰能打敗我手中的禪杖」,正是這個道理。
不過劉清也佔有一點優勢,那就是同時施放兩種法術,念嗔的三昧真火六分用於進攻,還要留下四分抵擋劉清的法術,他又不願殺死劍神,所以劉清勉強還能支撐。
陰陽鏡冰霜之力接連兩次都被三昧真火吞噬,劉清又改用「雷電劍法」防守,可是「秋水劍」的級別還不如陰陽鏡,更加阻擋不住真火。
劉清在院子裡四處翻騰,幾乎沒有落腳的地方,四面八方都是彎弓搭箭的官兵,堵住他的逃路。
劉清腦子一轉,快速地翻轉陰陽鏡,將陽面朝外,以陰陽真火對抗三昧真火,暗道:看你還燒不燒得著?
這一招果然發生了效果,三昧真火連冰霜都能吞噬,卻吞不了另一種「火」,兩火相遇辟叭炸響,三昧真火稍強,擊散了陰陽真火,自己卻也大為減弱,只剩下很小的一堆。
劉清一邊用「雷電劍法」逼住火金剛念嗔,一邊用陰陽鏡在院內四處「滅火」,總算給自己掃出一塊立足之地,不用再滿天飛了。
念嗔慢慢摸清了劍神的實力,知道還是自己的三昧真火更強些,所以也不急躁,步步為營,招招進逼,打算與劉清打持外戰。
那些圍觀的烏衣院校尉與官兵們大都是第一次觀看修仙者鬥法,兩者的法術又沒有高級到無形無質,而是火光四射電閃雷鳴,煞是好看,全都看得直咂舌,弓弦了也鬆了,握刀的手也挪開了,連看守葉亭的趙成剛也放鬆了監視,自己昨晚竟然擊中敵人一掌踢中一腳,想想都不可思議,既自豪又後怕。
念嗔出手有輕重,盡量將三昧真火控制在庭院之內,劉清處於下風,慢慢心焦起來,法術越來越狂放,最後也不管會擊中誰,陰陽真火與「雷電劍法」到處亂飛,不一會,房頂就有幾名官兵被炸傷燒傷,大廳前的十幾名灰衣僧齊聲唸咒,護住了身後眾人的安全。
官兵們不等長官下令,一個接一個放下弓箭,縮到屋脊後面,可是誰也捨不得錯過這難得一見的鬥法,露出腦袋來偷看,不時叫一聲好,或是哎喲一聲,頭盔又被燒著了。
劉清仗著有三枚內丹,混不吝惜法力,與火金剛兜著圈子纏鬥,心中卻在暗暗叫苦:這樣打下去,自己非敗不可,劍神的記憶庫中法術雖多,可是多為高級貨,一重第六級的內丹根本釋放不出威力來,其它低級法術,還不如陰陽鏡來得厲害。
偶爾望一眼葉亭,與她隔著幾道人牆,無法接近。
劉清與火金剛惡鬥了足足一個時辰,劉清體內三枚內丹都用了個遍,念嗔卻仍未有疲態,他的三昧真火是借來的,他只需要驅使就可以,所以法力消耗遠遠少於劉清。
劉清射出的火與電漸漸收斂,房頂的官兵們慢慢地也都直起身來,為大和尚鼓掌助威,灰衣僧與烏衣院校尉們也都放下心來,互相微笑點頭,都看出了勝利在望,只有葉亭一個人急得直跺腳。
劉清眼見自己越來越處於下風,狠狠心,暗道:只有冒險一拼了,成了就是萬事大吉,輸了,只好去唸經吃素清心寡慾了。
劉清繼續與火金剛念嗔兜著圈子,與此同時隔一會就往前邁一步,逐漸縮短與念嗔的距離,旁觀者縱然不會法術,也看得明白,劉清這是氣衰之象,縮短距離可以節省法力,但卻更容易被擊中。
兩人的距離由二十步,慢慢減為十五步,又到了十步,最後只有七步遠,念嗔的三昧真火威力強大,劉清再也沒法靠近一步了。
念嗔勝券在握,說道:
「劍神,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還是投降吧,化解戾氣於人於己都是善事,你又何苦執迷不悟?」
劉清在三昧真火的逼迫下,頭髮眉毛都快燎著了,仍嘻皮笑臉地道:
「沒辦法,我就喜歡這點戾氣,真要被化解了,我還不爽呢。」
距離縮短,兜的圈子也小了許多,沒一會,劉清又站到背對前廳的位置,身後就是灰衣僧與烏衣院校尉,最後面是葉亭與趙成剛。
劉清猛然發力,陰陽真火與「雷電劍法」同時攻向念嗔,竟然不留防守餘地。
火金剛念嗔陡然遇強,自然而然也使出全力,驅動三昧真火如一面巨大無比的盾牌,不僅擋住劉清的殺招,還繼續向前推動,勢如破竹般撲向劉清。
三昧真火稍受阻擋,眨眼間已到劉清身前,劉清孤注一擲,劍、鏡同時擋在身前,陰陽真火在前,雷電在後,將三昧真火擋在身前不到一尺的地方。
兩人全都停住腳步,僵在當地。
三昧真火離念嗔較遠,而距劉清甚近,大家都明白鬥法快要結束了,葉亭既失望又擔心劉清的安危,眼淚刷刷地流出來,沖淡了臉上的塗料。
兩人僵持了大概五分鐘,三昧真火寸寸進逼,劉清前額的頭髮已經被烤焦了幾根,猛然大叫一聲,勢去如山倒,撒手扔下兩件法器,整個人如箭一般倒飛出去。
葉亭一聲尖叫,官兵們哄然叫好,火金剛念嗔卻臉色一變,叫道:
「不好!」
劉清這一倒飛不僅有念嗔的法力推動,還有他自己後縱之力,兩相疊加,力道非同不可,他身後的眾灰衣僧見師兄掌握住了局勢,早已放鬆警惕,沒有唸咒施放無形屏障,正對著劉清的兩名僧人,如被堅石擊中,哼都沒哼一聲,吐血身亡。
灰衣僧身後是烏衣院校尉,嘴裡還在叫好,也沒反應過來,被撞死兩個,撞傷五六個。
只是一轉眼間,劉清已飛到葉亭身邊。
劉清腳步一沉,穩穩站在地面上,這個位置原本是有人的,烏衣院十指之一的趙成剛在動手殺人與後撤避敵兩者之間猶豫了一下,劉清已像一發炮彈撞在他身上,總算劉清及時收住力量,趙成剛也是武功高手,一聲慘叫,接替劉清繼續倒飛,進入大廳深處,沒聲了。
葉亭淚眼模糊,還沒明白發生了什麼,已被「劍神哥哥」攬於懷中,兩張嘴唇已經吻了過來。
圍觀者當中有知道葉亭是易容的,也有不知道的,事情正如劉清曾預測過的一樣:堂堂劍神費了好大勁竟然去吻一個矮胖的老頭兒,的確對不少人造成打擊,呆若木雞,只覺得一陣陣噁心。
劉清卻不管這些,只覺得仙氣充盈,不是一重第六級,而是本尊的高級仙氣,手中雖無法器,信心卻爆到了天上。
劉清直起身,哈哈大笑,葉亭癱在他的懷裡,羞得連頭都不敢抬。
烏衣院校尉和灰衣僧們昨晚都見過劍神的實力,不由自由躲在一邊,房頂上的官兵手忙腳亂地拉開弓箭,只有火金剛念嗔反應最快,知道大事不妙,一道三昧真火直逼劉清,也管不了他人了,將幾名擋路的灰衣僧與校尉燒得吱哇亂叫。
劉清攬著葉亭躍到空中,躲開三昧真火,伸手一指,射出無形的「劍氣指」,正中念嗔手中的禪杖。
昨晚劉清以一半仙氣射出的「劍氣指」沒能打斷禪杖,心中十分不服,這回以十成法力攻擊,火金剛奮力一擋,大叫一聲,禪杖竟然仍是沒斷,但杖端的三昧真火卻熄滅了,源火一滅,四處的真火也跟著消失了,無意中救了那些被燒者一命。
劉清抱著葉亭,在空中輕輕一點,飛向念嗔,低頭又在葉亭唇上吻了一下,葉亭不知是嚇得呆了,還是怎麼的,也不躲避,身體軟軟的任由劉清擺佈。
劉清第二招熱吻級別的「劍氣指」又射向火金剛,念嗔無處可避,斷喝一聲,又以禪杖擋了一下,只聽彭的一聲巨響,禪杖終於承受不住,斷為好幾戴,散落了一地,大和尚口吐鮮血,重重地摔在地上。
劉清降到地面,一手抱著美人,一手掐腰,昂然站立,目光一掃,層層官兵,竟無一人敢放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