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間從「劍神哥哥」跌落到「劉清」,就好比從九重天劍神被貶到凡間,劉清睜大了眼睛,看著葉亭有恃無恐的樣子,心中預感到不妙,臉上仍是笑嘻嘻地問道:
「亭妹妹,幹嘛這麼嚴肅?」
「我、我要和你約法三章。」葉亭壯著膽子說道,還不太肯定自己抓到的到底是不是王牌。
「咦?我是神仙,好心好意幫你報仇,怎麼還要約法三章?約的話也應該是我對你約法三章才對。」
葉亭揚些臉,玲瓏鼻微翹,盡自己最大努力裝出冰冷生硬的樣子,說道:
「不對,現在是我幫你,不是你幫我。」
「你幫我?這話從何說起。」
「碰不到我,你連最普通的烏衣院的衛士都打不過,所以啊,現在是我在幫你對抗敵人。」
劉清目瞪口呆,沒想到自己無意中漏了老底,剛在老太婆手中陰溝裡翻船,又在小美女這裡趕上一陣暴風雨,也冷起臉說道:
「那好啊,你自己進京吧,反正我與什麼太監啊、烏衣院啊無怨無仇,也用不著與他們為敵。」
葉亭垂下目光咬著嘴唇尋思了一會,說道:
「烏衣院的彭成果是你殺死的,還有十幾名衛士也是你殺死的,這消息估計已經傳到京城了,所以啊,烏衣院和你有怨有仇。」
「你、你……我、我……」
重拳一招接一招地擊打過來,劉清有點蒙了,天使啥時變成了魔鬼,小美女怎麼會變得和自己一樣無恥,全是姓沈的老太婆給教壞了。
劉清的臉上瞬間堆出了燦爛的笑容,說道:
「呵呵,亭妹妹真愛開玩笑,你知道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沒說約法三章,就是約法三十章、三百章我也心甘情願,用不著找這麼多理由啊。」
葉亭憋不住也笑了一聲,馬上又止住,說道:
「就是三章。」
「好好,亭妹妹請說。」
「嗯,第一,你必須全心全意為我父母兄長報仇。」
「那是當然,我比你還急著呢。」
「第二,今後我沒開口讓你碰我,你不准碰我。」
「這個,要是敵人偷襲呢?就像今天晚上這樣用『**香』把你迷暈了怎麼辦?」
「嗯,那就改成在我醒著的時候,我沒開口,你不准碰我。」
和如此的美女朝夕相處,竟然連碰都不能碰一下,劉清著實為難,可是看葉亭一本正經的樣子,估計大勢已去無法挽回了,為了內丹忍一下吧,於是道:
「好,我同意,第三條呢?」
「第三嘛,我暫時沒想好,等我什麼時候想好再告訴你。」
劉清哭笑不得,沒想到辛辛苦苦忙一場,到頭來作繭自縛,卻給自己套上了枷鎖,心裡詛天罵地:瞧,這就是做好人的下場,剛下凡的時候就把她……不就什麼問題都沒有了,如今霸王遇十面埋伏,想硬上弓都不行了。
見劉清失魂落魄的樣子,葉亭又有些心軟,走到他身邊,握著他的一根手指,婉聲說道:
「劍神哥哥,咱們既然……有約定,你又何必著急呢?」
葉亭無瑕美玉般的小臉在搖曳的燈光中越發顯得嬌嫩可人,黑如點漆的眼眸中夾雜著狡黠與楚楚可憐,劉清一下子又敗下陣來,心中暗道:好色害死人吶,血淋淋的教訓,後來的同志們小些了,我是跳不出去了。豎起一根手指笑道:
「我現在有仙氣了,你還能要脅我?」
葉亭嚇了一跳,馬上明白他是在開玩笑,甩開他手,跑到一邊,又轉頭笑道:
「你捨得嗎?」
說完這句話自己卻不好意思起來,背轉身再也不看劉清,一忽又想到家仇未報,前路茫茫,輕聲歎起氣來。
劉清看著她纖巧的背影,如醉如癡,心裡一遍遍喊道:
「老子捨不得!」
兩人就這樣在客房裡又捱了一會,天剛濛濛亮,就去退房,葉亭雖然行李都沒了,身上還帶著不少銀票與散碎銀兩,房錢擺到櫃檯上,掌櫃哪裡敢要,一個勁兒向外推,劉清一把按住,說道:
「你以為老爺是貪官嗎?我是清官,知道沒有?」
「是是,老爺是清官,這錢就當是百姓們慰問清官老爺的吧。」
劉清覺得掌櫃說的很有道理,可是忠臣之女就在身邊,咳了一聲說道:
「錢你留下,我們住的那間房給我保留三天,三天後才准打掃住人,中間不一定什麼時候我們還要回來。」
「是是,聽老爺吩咐,我們給您留三十天。」
「不行不行,就三天,不能再多了。」劉清認真地說道,心想再多保留幾天,床下的孟耀祖早就渴死了,那是個人材,死了就可惜了。
掌櫃連聲應是,覺得這位烏衣院老爺說不出的古怪。
劉清與葉亭上馬馳住京城,此地離京城不過幾十里路程,處處繁華,市集一個接著一個,葉亭知道自己是朝庭要犯,劉清十有**也被列入了通緝名單,因此在下一處市鎮買了許多衣物行李,待行到人煙稀少處時,拐入樹叢之中,要與劉清化裝前進。
劉清見她買的物什當中有長衫小褂和許多書本,笑道:
「你是要我打扮成書生,你裝小書僮嗎?呵呵,像你這麼俊俏的小書僮可是難得一見。」
葉亭也笑道:
「你猜得沒錯,不過是我扮主人,你扮書僮,像你這麼高大的小書僮也是難得一見。」
劉清心中又愛又恨,嘻嘻笑道:
「好啊,那就讓小書僮服侍主人更衣吧。」
葉亭嗖地跑到另一棵樹後,大聲道:
「閉上眼睛,不許過來。」
劉清睜一眼閉一眼,什麼也看不到,只聽到脫衣換衣的簌簌聲,乾脆兩眼全閉,在腦海中盡情幻想,臉上不覺得露出邪笑。
忽然一堆衣物遮在頭上,最後一光亮也消失了,然後葉亭的聲音問道:
「你在笑什麼?」
劉清拿掉頭上的衣物,只見眼前多了一位俊美瀟灑的少年書生,臉上帶著些許疑惑神色,心中暗暗讚歎,說道:
「沒什麼,我在想痛宰三大奸臣給岳父報仇的事。」然後心裡暗道:還有報仇之後咱們做夫妻的場景。
葉亭想不到他的齷齪心事,雖然不太相信他的話,還是轉身回到樹後,說道:
「快換上衣服,小書僮。」
「遵命,小書生。」
劉清脫掉烏衣院官服,換上書僮的裝扮,心裡歎了口氣:老子一路降級,啥時候開始升級啊。
兩人換好了衣服,走出來相對而視,都覺得十分好笑,葉亭作為書生過於俊美纖弱,劉清扮書僮也太英姿勃發。
劉清一攤手,說道:
「瞧我,一看就是被迫服侍主人的大齡書僮,瞧你,一看就是女扮男裝的天仙美女,不用到京城,咱們就得被認出來。」
葉亭微一沉吟,說道:
「我有辦法,閉上眼睛。」
劉清依言閉眼,不一會就覺得葉亭的纖手在自己臉上抹來抹去,似乎在塗什麼東西,感覺分外的舒適,體內增加不少仙氣,恨不得將那幾根輕輕移動的手指一口咬在嘴裡才好。
「好啦。」葉亭說道,甚是歡喜與滿意。
劉清睜開眼,沒覺得有什麼異樣,可是葉亭手上沾了不少顏料,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買的,這時正用一條絲巾擦拭。
「你給我化裝了?」劉清問道。
「嗯,也不算是,給你改變一下面貌,現在你比較像書僮了。」
「你還會易容術?」
「小時候跟哥哥們鬧著玩,向師父學了一點。」
葉亭臉上帶著一絲壞笑,劉清很想知道自己變成什麼模樣了,可是左近無鏡無水,於是搓手笑道:
「輪到我給你裝扮了,這是神級的易容術,凡人輕易見不到。」
葉亭早知道劉清是在開玩笑,立刻從所購的東西中抽出一把油傘,說道:
「我不用易容,你給我撐傘遮著我點就行啦。」
劉清的一切壞心思都被葉亭想在了前頭,竟然一點油水也撈不到,只能心裡說道:記住啊,一定要記住,今後千萬別讓女人變聰明。
兩人的馬匹臀上有官印,留在樹叢中任它們自去,劉清背起包袱,一手撐傘,護著葉亭繼續趕往京城,在下一處集市又買了一匹小驢,葉亭自己打傘騎在上面,劉清牽繩引路,九重天劍神、玉帝貼身保鏢徹徹底底變成了凡人的大齡書僮。
午後沒多久,兩人入京,葉亭對這裡比較熟悉,小聲引導劉清住進東城的一家比較偏僻的客店,離史大誠私宅和鐵帽兒胡同不遠。
下午兩人裝作閒逛,先到史宅外面查看了一番,這時並非旬末,史大誠尚在宮中,宅外也仍有官兵巡視,兩人不敢久留,又到鐵帽兒胡同偵視。
這裡沒有官兵,胡同裡卻聚了不少人,都圍在史大誠家僕張文炳的宅門外,指指點點,在看熱鬧。
劉清與葉亭擠進去一看,只見一名官員頂著烈日跪在門口,汗流浹背,一語不發,身後還背著一根極粗大的木棍。
「這個是個五品文官。」葉亭小聲說,她認得官員的服色。
朝庭命官當街下跪已是奇事,跪的對象又只是一名太監的家僕,更是出人意料,怪不得圍觀者甚眾。
「也是這官兒不開眼,很罪了張總管。」一人小聲道。
張宅大門緊閉,也沒人出來,任憑那官兒跪著,劉清看得正無聊,一名身穿粗布衣衫、腫臉虯髯的大漢突然撞了劉清一下,低聲道:
「兩位,好大膽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