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廈頂層,幽靜的旋轉餐廳內,飄揚著舒緩的音樂。
這是恆泰聯盟最奢侈的頂級餐廳之一,通常即便是富豪權貴,若不提前一周預約,也很難保留到一個座位,可現如今整座餐廳都空蕩蕩的,只有靠窗的位置坐著個中年男人。
他大約四十歲上下,金髮碧眼,面容卻很普通,是那種丟在人群中找不到的類型。他身上穿著帶帽兜的法蘭絨長袍,黑色的袍角一直拖到腳踝位置,看起來就像是個中古時期的巫師,與這座餐廳以及他手中的牛排,簡直格格不入、非常的不協調。
他細緻的切下一塊五分熟的牛肉,用叉子插起,將帶著血絲的那面緩緩送入了嘴中。他瞇起眼睛,細細的品味肉汁的鮮美,隨即滿意的點了點頭又押了口酒。
突然,女人高跟鞋踩踏大理石地板的聲音響起,男人沒有抬頭,他開始切割起第二塊牛肉。
「我以為你早已不食人間五穀了。」小川麗子雙手扣著鱷魚皮手袋,身穿酒紅色套裙,氣質優雅的站在中年男人面前。
男人端起酒杯,湊到鼻子前聞了聞酒香,開口道:「飲食是一種享受,而非必要,其實吃的都是屍體,我真的很難想像人類竟然會有閒情逸致將它們製作成如此精美的模樣。」
小川麗子在他對面落座,將手袋放在了桌上。她面前只有一杯凌檬水,於是她忍不住皺了皺眉,將水杯推往一邊。
「我以為在長途跋涉之後。您會感到口渴,所以自作主張的替您點了杯水。」中年男人笑著對她說,「畢竟,相比起我。您才是需要進食的那位。」
「廢話少說!這麼多年。你終於肯見我了?」小川麗子開口道。
「麗子夫人的責難我可消受不起,」男人故作姿態的往後縮了縮,身體靠向沙發背,「不是我不想來見您,而是您沒有召喚我。直到……3號和4號都掛掉之後。」
說完他言之有意的沖小川麗子眨了眨眼。
小川麗子抿緊了嘴角。停滯了片刻,突然笑了。詭異的笑容在她年輕的臉上展現,凸顯出一種不自然的古怪。
「你以為你現在穩操勝券了嗎,瓊斯?竟敢以這種語氣和我說話?」她身體端坐的筆直。似乎蘊含著某種突然爆發力。
「或許您覺得我狂妄,夫人,」瓊斯笑道,「不過我真的很想知道。面對已經進入高級體的我,以及我手下的5號,您在連續斷了左右兩臂,只剩下孤家寡人的情況下,要如何才能贏?」
「別自大,瓊斯,永遠別自大。」小川麗子塗抹著紅色指甲油的手指輕叩桌面,「高級體進化至最終體,需要更多的能量補充,而目前缺少可供你食用的s級初級體,你現在不過是被限制在了瓶頸位置,我沒什麼好擔心。
無論是3號、4號還是你的5號,他們原本就不可能與我們倆比擬,所以我早就預料到了,最終的競爭還是在你我之間展開。只要你一天沒有進化為最終體,我都有可能隨時趕超,鹿死誰手還未得知,你未免得意的太早。」
男人瓊斯抬起手做了個投降的姿勢:「好吧,夫人,我承認您的精神力比我要強悍的多,但您應該明白,我們v星人無論多強悍,都只是精神體而已,沒有載體我們什麼都不是!這也是我們營造了異種能源騙地球人上鉤的目的,不是嗎?我們需要人類的身體作為載體來進階!
我們五個被代入這個世界,可成為最終體,成為地球這個可愛的藍色行星的主宰,卻只能是我們其中之一。所以夫人,當我比你先跨出一步的時候,我就比你多了一份獲勝的資本。」
小川麗子死死的盯著他,眼中閃爍著猶豫、不甘、嘲諷、和不屑。最終她歎了口氣:「或許最終我們誰都不會贏。」
「您的意思是?」瓊斯聞言皺起了眉。
「人類比我們預計的要聰明的多,從4號的死亡就可以看出,再這麼下去說不定我們都會栽在人類手中!」
「不可能!」瓊斯果斷的否定道,「您是被一時的困局迷惑了!人類永遠是人類,即使進化出了異能,他們脆弱的本性、感情用事的毛病也永遠改不掉,空有異能又如何?只要再過兩個月的時間,我的愛德華年滿了十八歲,一切都會如我所願。
屆時所有的人類都會成為變種人,而您所謂的,我的瓶頸問題也會迎刃而解,憑那個女孩能阻止的了我嗎?還是那個您看中的載體?他們幾個人又能有什麼作為?」
「你不擔心?」小川麗子嘲諷般的開口道,「你若是真的不擔心,又怎麼會派5號接近她?
「我可沒有派他去,是5號自己要去,他說那女孩的味道聞起來格外美味。」瓊斯揮了揮叉子,低下頭接著切起了肉,「您知道的,對於初級體來說,他們很難控制自己的食慾。」
「可那女孩身邊有卡蘭!卡蘭是我的!5號不會是藉故對他起了野心了吧?」小川麗子狠狠的一拳敲在了桌面上,「管好你的手下,別逼我像幹掉3號那樣幹掉他!」
「您放心,夫人,5號對他自己目前的能力很滿意,估計不會急於換一個載體。」瓊斯頭都不抬的說道,「說真的,他的偽裝術實在是高明,就連我有時都很難分辨的出他究竟是誰。」
「記住你的承諾,瓊斯。」小川麗子拿起手包站起了身,「別逼著我沖同胞動手。現在這世上只剩下我們三個了,只要你們不違反規則,即便最後我贏了,也會給你們留下一席之地的。」
「彼此,彼此,夫人,我若贏了同樣也同樣會這麼做。」瓊斯頭都不抬的回答道。
「既然如此,我們就沒什麼好說的了。」小川麗子撂下最後一句話,掉頭走出了餐廳。
悠揚的樂曲突然拐了個調,開始變得富於節奏起來。瓊斯將注意力又集中到手中的牛排上,他的嘴角卻不禁微微翹起。(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