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總,之所以鬧出這種負面新聞,究其原因就在於監管的力度不夠,只要從這方面下手,那麼,一切問題也就迎刃而解。說什麼要招錄那些品行端正的員工,這話純粹是廢話,老實說,人心始終隔著一層肉,看不透,摸不著,這裡面是黑是白如果能從表面看得出來,那麼你我就不再是人,而是神。」
葉鈞頓了頓,緩緩道:「再說了,就算真是忠良之士,也經不起歲月蹉跎,這時間長了,沒有外在的監管壓力,那麼就算是白的心,也會染成黑的。就跟乾淨的地板一樣,長時間不打掃,這灰塵就會越積越多,越積越黑。」
「就不知道葉總是怎麼打算的?記得當初咱們就曾討論過關於員工的服務問題,可葉總貌似當初說得很少,只是撂下一句話說相信我,葉總,這可是你的不是。」
葉鈞沒想到夏師師竟然很難得的來一句馬後炮,還試圖將責任全部讓他攬上,一時間也是哭笑不得。不過葉鈞可不會跟夏師師較勁,坦白說,佔了夏師師這麼多便宜,偶爾吃吃虧,倒是無傷大雅。
「夏總,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麼這次我就談談自己的想法。」
葉鈞收起臉上的哭笑不得,平靜道:「之前提到過,之所以出現這種問題,甚至鬧出社會影響,這完全是監管不力所致。可怎樣提高監管力度,坦白說,就算你我有時間也有這心,恐怕也管不過來,而且時間長了也是吃力不討好。那麼,唯一的解決方法,就是以金字塔式樣的中央集權制,然後以階梯式進行層層監管。」
夏師師皺了皺眉,這種監管的方式她不是沒想過,可付出的代價可不小,關鍵是效果如何,還真不好說。
葉鈞似乎清楚夏師師此刻此刻的想法,笑道:「夏總,如何妥善的進行監管,必須是賞罰分明,光憑一本意見書,還不足以產生震懾。咱們先談談懲處問題,有功要賞,有過要罰,如何賞,如何罰,需要形成一套系統性的標準。比方說,一個季度內,沒有遭到投訴的員工,可以領取一定量的季度獎金。如果這個季度獲得一次或數次的好評,就可以根據好評數進行額外的獎勵,這個標準夏總斟酌。至於差評甚至惡評,將直接決定一個員工是否會因此扣除季度獎金甚至工資,若是一個員工在一年內出現一定數額的差評甚至惡評,那麼將直接開除,永不錄用。」
「這確實是一個不錯的方法,評價系統我會想辦法進行完善,根據每個地區的寄件發件進行評估。」夏師師倒是很贊成葉鈞這種想法,「目前最大的問題存在於裝貨以及卸貨上,葉總,勿以善小而不為,勿以惡小而為之的道理你也明白,我始終擔心依然改變不了百密而一疏的局面。」
「那麼這些百密一疏就得殺伐果斷,要給其他員工樹立反面教材。而且簽訂職業合同時,將註明,若是因為員工的行為不當而讓顧客出現財務上的損失,那麼與公司無關。如果顧客要求賠償,公司僅僅只支付全額的百分之五,餘下的就要由這名員工與顧客進行調解協商。」
夏師師露出莞爾之色,笑道:「葉總,你這招還真是夠損的,就不怕將員工給趕跑嗎?」
「不怕,錢是用在刀刃上的,而不是磨刀石,老實說,與其養著一群心裡有鬼的人,倒不如留著錢招更好的職員。物流這行業,員工貴精而不貴多,只要放出白領級別的月薪,不愁沒人應聘。一旦競爭環境越來越殘酷,那麼這無疑就是一份金飯碗,等著湧進來的人海了去了,那麼這些員工心態上就不敢那麼懈怠。」
葉鈞頓了頓,緩緩道:「當然,這不代表就能徹底解決問題,關鍵還是在監管力度上。評價系統只是一個環節,但評價系統必須與風雷快遞分開,為了精確的收集到顧客的反饋,必須成立專門搜集評價的部門。因為每一單物流,都會記錄在案,包括寄件人與收件人的地址以及聯繫電話,夏總,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吧?」
「明白,葉總說得這麼明顯,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夏師師哭笑不得搖搖頭,「葉總,這電話費還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呀。」
「為了公司形象,為了樹立在業內獨一無二的口碑,這是必須的。」
「嗯。」
葉鈞腦子裡迅速整理了一下資料,緩緩道:「接下來,就是中央集權制。我認為,將劃分三個級別的標準,市級監管周邊範圍的縣城,省會城市監管周邊縣市,省部監管全省縣市。然後設區,比方說東南區、東北區、西北區、西南區等等,監管範圍內的省份與主要的幾個城市。之後,就成立南北監督部門,一方負責南方,一方負責北方。最後,就是夏總你親自操刀。」
「這麼做的意義大嗎?」夏師師有些疑惑。
「對了,我忘記說了,這將會採取連坐制。如果某個縣城鬧出糾紛,卻得不到解決,造成社會的負面影響,那麼負責監管這個縣城的負責人就要遭到處罰,連帶著省會城市監管方面的負責人也要獲得一個差評。但是,如果出現糾紛時第一時間解決,那麼負責監管縣城的負責人就能獲得一個好評,監管省會城市的負責人同樣能獲得一個好評。」
葉鈞頓了頓,輕笑道:「這麼做的目的,就是要讓他們這些負責人經常聯繫,死死擰成一團,而不是各自為政。或許這三個群體當中會有一方出現懈怠,但另一方卻同樣能予以提醒以及告誡,至少應對目前的局面,足以。同理,如果是在地級城市鬧出糾紛,是賞是罰,就連管理一個區的負責人也要牽涉其中。但相對來說,區級負責人要比省部負責人的薪水、福利更豐富,更優厚,這樣才能讓他們投入工作時,時時刻刻關心區域內所發生的糾紛問題。」
「葉總,我基本明白你的意思了,不過還是需要整理一下思路,先這樣,待會我如果有想不明白的地方,再給葉總打電話。」
夏師師很滿意今天與葉鈞的交談,誠然,真要是這般大刀闊斧進行改革,這些負面的影響倒是問題不大。至少監督的力度夠了,有賞有罰,才能讓底層員工擁有一個衡量自身業績的標準。夏師師為了盡可能調動底層員工的進取心與責任心,還打算加一些獲得多少好評標準,將能夠提升職務與底薪的獎懲。
「還真別說,估計現在葉鈞要非常頭疼吧?」
彭飛捧著報紙,哈哈大笑,對於葉鈞這陣子的偃旗息鼓,他倒是非常開心。
「還是別得意得太早,會咬人的狗,通常不會叫。」孫凌在旁不由潑了盆冷水。
「哼!就算他出面想要做些什麼,恐怕老爺子們也不會袖手旁觀吧?」彭飛倒是無所謂的聳聳肩,但這話,卻讓孫凌與王霜都下意識皺了皺眉。
「彭飛!莫非你覺得讓老爺子們牽制住葉鈞,就是一件很光榮很值得慶幸的事情?」孫凌陰冷的瞥了眼幸災樂禍的彭飛,沉聲道:「莫非你忘記了老爺子們是為了什麼才朝葉鈞動手的?你這麼想,只能襯托出你的無能,告訴你,老爺子們越出手,對你,對我,對王霜以及整個燕京黨的青少派,都是一種另類的嘲諷!虧你還洋洋自得不以為恥,反以為榮,怎麼平時沒見你這麼膚淺無知?還真應了那句話,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
「孫凌!你少用這種口氣教訓我,說好聽點,你不配。說難聽點,你算哪根蔥?」
眼看著孫凌與彭飛之間的火藥味越來越濃,王霜暗暗搖搖頭,然後出聲道:「好了,現在不是窩裡反的時候,我不管你們兩個往日是否有冤,又或者近日是不是有仇,都把你們各自心裡面的那些憤憤不平暫且放一邊。否則,我立刻打電話讓沈叔叔過來,看著你們兩個你爭我奪。」
「哼!」
王霜的話果然奏效,孫凌冷哼一聲,撇過頭去。至於彭飛,也是很憤慨的坐到角落裡的沙發上,時不時用一種很陰沉的眼神盯著孫凌,就彷彿毒蛇盯著獵物一般。
這無聲勝有聲的氣氛讓王霜暗暗頭疼,老實說,她也沒想到矛盾會鬧得這麼凶,之前的話不僅沒達到效果,還起了反效應,這讓王霜有些始料未及,皺眉道:「你們平時並不是這樣,至少在我看來,這幾年,你們在各自的領域上,都展現出極高的天賦。否則,沈叔叔也不會在你們都還二十歲不到之際,就讓你們進入這間會議室。可是,孫凌,自從你從江陵回來後,整個人就開始變了,但當時大傢伙都沒說,只是認為你在江陵吃了一個啞巴虧。可是,當葉鈞高調進入天海黨,不說你們,就連我,都發現不再是原本的我,變得有些急功近利,甚至有些膚淺。」
「王霜,你也有這種感覺?」孫凌皺眉道。
「沒錯,彭飛,你呢?」王霜望向不遠處的彭飛。
「跟你差不多,反正自從跟葉鈞對上後,我就沒一天好日子過。王霜,沈叔叔一直說你很聰慧,你倒是說說,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彭飛頓了頓,不解道:「當然,我從來都不否認我以往是不是真的老謀深算,說實話,對付一些敗家子,倒是手到擒來。可如果說對上青壯派那些人,我有自知者明,怎麼死都不知道。但是,一個葉鈞,我甚至都沒跟他說過話,就讓我險些被親朋好友盡數嘲諷責備,試問你們站在我的立場想想,能不著急嗎?」
「我告訴你,打從一開始,咱們的方向就錯了,而且錯得一塌糊塗。」
「錯了?」
孫凌跟彭飛都沒想到王霜會說出這麼一句話,同時扭過頭,疑惑的望著王霜。
王霜深吸一口氣,苦笑道:「儘管不願承認,但咱們一開始就用各種小動作試圖給葉鈞製造麻煩,而偏偏這些小動作都是咱們並不擅長的領域,而葉鈞別看年紀比咱們都小,但那份處變不驚且游刃有餘的隨機應變以及商業嗅覺,確實出類拔萃。我們失敗,這幾乎是注定的,可咱們一直以來都只是認為葉鈞是走運,才逃過一劫,可事實上,我們從來就沒反思過這到底是不是葉鈞尚未展現出來的實力。」
王霜頓了頓,緩緩道:「年紀不是衡量一個人才華的標準,遠的不說,就說咱們都認識的張嫻暮,他就是個足以讓咱們省思的典型。」
「沒錯,年紀確實不能當飯吃,王霜,你接著說。」彭飛又坐了回來,當下炯炯有神盯著王霜。
「咱們唯一的長處在於熟知這個圈子的體制,也就是說,咱們清楚政治的運作,加上有著充沛的人脈與資源,在應對時事上,遠超葉鈞,至少我是這麼想的。」王霜頓了頓,目光閃過一絲陰沉,「以前咱們陷進去,一直試圖在葉鈞熟悉的領域擊潰他,證明咱們的能力。可現在看來,這場毫無勝算的仗打從一開始就注定了咱們的結局。」
「那你的意思是?」孫凌似乎猜到了王霜的想法。
「眼前江陵市市委書記一職的爭奪,就給了咱們一個機會,一個從狼狽不堪完成逆轉的機會,一旦拿下江陵市市委書記一職,咱們就已經勝了!」
王霜的話,讓孫凌與彭飛都暗暗點頭,腦子冷靜下來的兩人,確實是非常難纏且喜歡躲在暗處給人致命一擊的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