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省公安廳副廳長的陳卓生,一直過著養尊處優的日子,對於前陣子多年朋友的龐起正忽然遇害,說是交通事故,但陳卓生很清楚這是給人活活弄死的。
陳卓生不是沒想過給老朋友翻案,畢竟不僅僅死了一個龐起正,就連餘下的孤兒寡母,都讓人活活燒死。儘管看上去也是一樁意外,可這意外未免也太巧合了!
或許這世道確實有著『冥冥中早已注定』這種說法,但陳卓生可不認為老友龐起正就這麼倒霉,這麼早全家都被閻王爺給判了死刑。
可是,余文強的態度實在太過曖昧,曖昧到連他都能嗅到一股不正常的氣味,所以只能暫時放手,暗道有朝一日扶正後,一定要徹查這起冤案。
今日,陳卓生洗完澡,正準備上床,與新娶進門的媳婦玩一些夫妻間的閨房之樂。可是,一個電話打進屋子裡,讓陳卓生整張臉徹底沉了下來。
因為電話的內容,竟然是他的親兒子正被人吊在酒店大門口,而且鮮血淋漓,甚至半條腿都已經被人狠狠打斷!
這親兒子早年死了娘,一直缺乏母愛,這幾年陳卓生一直沒有續絃,似乎覺得有些虧欠兒子,所以平日裡就只會寵著。即便一些風言風語傳進耳朵裡,也只會採取包容的態度!
不過自打龐元浩闖出禍事,陳卓生就心生警惕,原本也是每天都讓親兒子準時回家。可近一個月,娶了一房賢妻,所以就缺了些管束,但沒想到就是這丁點疏忽,出事了!
「是誰?膽子竟然這麼大,難不成反了天了?對方不知道阿強是我兒子?」
捧著電話的陳卓生語氣森寒,可以說,毫無感情可言。一旁的嫵媚少婦也清楚出了事,忙不迭戴上胸罩,守在一旁細細聽著。
電話那頭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原本已經瀕臨爆發邊緣的陳卓生忽然破天荒的露出忌憚之色,好一會,才緊張道:「你肯定對方是董尚舒?」
一想到這個被譽為南唐尚書的紈褲膏粱,饒是陳卓生,也是不寒而慄,因為種種跡象表明,這龐起正一家子,很可能就是死在對方手中的。
當得到肯定的答覆,掛斷電話後的陳卓生咆哮道:「姓董的,你欺人太甚!」
「卓生,是不是阿強出事了?」嫵媚少婦露出關切之色。
陳卓生長歎一聲,安慰道:「我要出去處理阿強的事情,如果十點前我還不能回來,你就鎖好門,自己先睡。」
嫵媚少婦點著頭:「我知道了。」
啟動汽車的陳卓生本打算立即前往酒店營救親兒子,可腦子裡忽然閃過一個念頭,然後神色一狠,就驅車駛出大門。只不過,這方向,與那家酒店,卻是截然相反。
南唐大酒店,只見大門口有著一個僅穿內褲的青年,正被人用狗鏈拴著,渾身淤青,鼻青臉腫,甚至多處都已經是鮮血淋漓。
不少人都觸目驚心看著眼前這一幕,酒店的經理更是高呼『鬧出人命』之類的驚呼。只不過,卻不敢橫加制止,只因一大群坐在酒店裡,或叼著煙,或喝著酒,或躺著閒聊的年輕人!
酒店負責人很清楚眼前這伙囂張到不可一世的年輕人,絕不是街邊的流氓混混,聽口氣,每個人都是牛氣哄哄的主。隨便說出的幾個名字,都能嚇死一廳堂的人。
「小鈞,要我說,那小子就該塞進馬桶裡,讓他好好喝上一頓!」
林蕭狠狠扯著手上攥著的狗鏈,冷笑道:「像這種人,弄死都算便宜他了。」
「好歹人家也是省公安廳副廳長的親兒子,林蕭,你可不能盡給你爸媽惹麻煩。畢竟弄死他,可是犯法的。」
一旁的幾個紈褲饒有興趣打量著眼前的一幕,同時不忘將手中的半截煙頭彈到那青年身上,因為太燙,所以那半死不活的青年也會在趴在地上呻吟以及掙扎。
「別動!信不信我現在打斷你另一條腿?」
感覺到手中的狗鏈不斷傳來拉扯,正喝著酒的林蕭頓時一惱火,滿臉不爽道:「你算個什麼玩意?什麼人不惹,偏偏去惹小鈞,還指望著玩小鈞的女人,也不看看自個那副德性。若不是小鈞一再說不准弄死你,我早把你放車輪底下碾過去了!」
「放手!」
「放手!」
不遠處早已軟趴下的幾個壯漢剛剛抬起手,想要爬過來,卻立馬被一旁的一群紈褲亂棒打壓,頓時嚇得一大群人陣陣膽寒。
一直坐在沙發上的葉鈞放下大哥大,這才平靜道:「早知道這酒店藏污納垢,就不該讓他們住在這裡。現在常平已經將他們安置在了一家五星級酒店,也跟那家酒店的負責人打過招呼了,唉,好好的心情,都讓這群王八蛋給糟蹋了!」
原本以為能讓白冰跪著唱征服的葉鈞,一想到被眼前這夥人給攪黃了,頓時一陣不爽。
所以,在之前,已經用很暴力的手段發洩了心中的那點鬱結。
就在之前,就在這處酒店的前台,葉鈞使了一記勢大力沉的腿勁,掃向那青年的膝蓋,這直接導致一起粉碎性骨折的病例誕生。
至於那些面相不善的壯漢,也被他跟白冰給一一撂倒。儘管事後酒店一方報了警,可葉鈞早就給董尚舒、徐常平、陳勝斌等人打了電話,面對一大群早已熟透的紈褲膏粱,那伙趕來案發現場的警察都很識趣的扭頭就走。
畢竟這夥人可是敢領人去堵省公安廳大門口的瘋子,誰沒事會吃飽了招惹這伙煞星?
「你說這小子的老頭子敢不敢來?」
董尚舒彈了彈手中的煙灰,然後一腳就踩在那青年臉上,同時下盤還使上了力道,讓那青年一陣喊疼。
從陳勝斌手中接過一杯紅酒,葉鈞緩緩走到那青年身邊,然後蹲著,伸出一隻手,使勁扯著對方的頭髮:「以後敲竹槓最好漲點眼力勁,別什麼人都認為是囊中之物。放心,我不會弄死你,只會讓你做一輩子殘廢。」
砰!
說完,葉鈞就狠狠甩了甩手,直接導致那青年腦袋跟地面來了一次熱情洋溢的負距離接觸。
「這小子的孬樣,讓我想起那陣子被燒死的那個神經病。對了,小鈞,上次被我們燒死的小子,叫什麼來著?」
董尚舒這個問題,讓葉鈞想了好久,才皺眉道:「好像是叫龐元浩。」
葉鈞這句話,讓躺在地上早已虛弱不堪的青年渾身巨顫,因為他跟龐元浩不僅熟,更是從小玩到大的摯友!最關鍵的,就是他們倆都有著一個共同的嗜好,就是喜歡玩女人,這俗稱臭味相投。
龐元浩被火燒死這件事,他清楚,私底下,也偷聽到並非事故,而是被人蓄意謀殺。
這件事,他一直記在心裡,卻不敢聲張。因為既然連他老子陳卓生都不敢管,那麼他也沒這麼大膽子去管。
只不過,卻沒想到今日竟然會落在謀害龐元浩的元兇手中,這青年心底升起一股絕望,就連先前一肚子日後報復的心思,也是全給嚇沒了。現在他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就是逃得遠遠的,逃離這是非之地,因為他不想死得不明不白,即便斷了條腿,起碼還能繼續玩女人,他可不想以後連女人都玩不了!
「放開我兒子!」
正當那青年陷入絕望之時,一道驚呼聲傳來,讓那青年渾然一震:「爸!救我!」
也不知道這青年哪裡使出來的一股氣力,竟然破天荒喊出聲來,不過卻讓一旁的董尚舒極為不爽,狠狠就一腳踩了下去!
「阿強!」
眼見親兒子發出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陳卓生滿臉焦急,同時臉上也是陣陣怒意,可卻不敢衝過來制止,倒非顧忌人人懼怕的南唐尚書,而是身邊的一個老人!一個撐著枴杖,但走起路來,卻極為協調自然的老人。
「尚舒,放了他。」
董尚舒似乎感覺耳朵聽錯了,畢竟在這南唐市,除了他媽,以及董家小魔女,可沒人敢對他指手畫腳。
原本,正想說出些奚落性質的話語,可董尚舒抬起頭卻瞧見那個老人,臉色也開始不自然起來。
葉鈞冷眼旁觀,因為打從一開始,就感覺到那個走進門的老人,一直用眼角的餘光打量著他,這種感覺很微妙,讓葉鈞很不舒服。
當下老人在一個保鏢模樣的壯漢攙扶下,緩緩走了過來,先是瞥了眼地上半死不活的青年,然後才望著葉鈞:「你就是小鈞吧?阿財跟我提過你,你胡叔叔,也提過。能讓你胡叔叔讚不絕口的年輕人,我這把老骨頭也是很早就想會一會了。」
葉鈞心臟狠狠抽了抽,當下深吸一口氣,試探道:「胡爺爺?」
老人既不承認,也不否認,只是笑瞇瞇打量一眼四周,平靜道:「都散了吧。」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沒動。
葉鈞暗暗皺眉,當下不動神色擺了擺手,平靜道:「都回去吧,這裡沒事了。」
呼!
話音剛落,陳勝斌第一個朝門外走,臉色有著一股耐人尋味的嚴肅。緊接著就是林蕭、張磊等人,走過路過,都會朝這撐枴杖的老人瞄上一眼,臉上同樣有著一絲猜疑。
瞧著眼前這一大群紈褲說走就走的模樣,陳卓生早已心驚膽顫,因為他腦子裡猛然想起一個男人,一個在近期忽然崛起的男人!
能讓眼前這一大群紈褲如此聽話的人,這南唐市有二個,一個是董尚舒,另一個,就是新一任的頭號公子爺,葉鈞!
難不成,眼前這個戴墨鏡的青年,就是葉鈞?
結合前面老人口中念叨著的『小鈞』,陳卓生再也不需要去分辨真假,已經能百分百肯定,這戴墨鏡的青年,就是南唐新任的第一公子!
就算陳卓生寵兒子已經寵到盲目的程度,但此刻,也是無由來升起一股怒意!
他很想提著兒子,罵一句,這葉鈞也是你能招惹的?
畢竟,能讓南唐眾多政客或明或暗表立場的後起之秀,也就僅有葉鈞一人!就連養尊處優的董尚舒,都沒這福分!
可想而知,今日得罪葉鈞,就等於得罪未來二十年裡,統治整個南唐乃至本省的一大群實權大佬!
葉鈞可沒心思理會陳卓生怎麼想,此刻只是滿臉謙遜站在老人身邊,因為眼前這位老人,應該就是胡有財的爺爺,胡安祿的父親,那個號稱擅謀擅算、百密難疏的政界狡狐,胡庸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