輿論永遠都沒有一個明確的道標,指著誰,誰就倒霉。而作為這些輿論推波助瀾的佼佼者,無疑就是一些躲在背後說三道四的陰險小人。
葉鈞只是覺得這些人會因為眼紅而喜歡造謠生事,但直到捧起今日的報紙,才知道大大低估了這些人的思維能力。如果說譁眾取寵只是為了博得旁人的關注,那麼毫無根據的抨擊謾罵,即便獲得一時的風光無限,也只是在踐踏別人尊嚴後,拱出來的意氣風發。
以前葉鈞不懂這些人到底是個什麼心態,但自從看了這份報紙,瞬間明白了,這就是娘胎裡帶出來的德性,世代相承!
距離參加南唐大學五十週年校慶,已經過了快一個星期,自從將張明陽解決後,葉鈞平日裡就踏踏實實待在董家,也不出去,最多晚上去一趟悠然咖啡館,見一見那些慕名前來的紈褲膏粱,增進一些彼此間的關係。
當然,這段日子,葉鈞也起草,弄了一份如何管理並運營ktv的計劃書。大致數萬字底稿,讓董尚舒複印之後,就轉交給徐常平,讓他代為發放。
原本,這兩天心情還不錯,可今天董尚舒義憤填膺捧著這份報紙回來後,葉鈞整張臉就黑壓壓一片!
見葉鈞放下報紙,董尚舒拍著桌子,喊道:「讓老子揪出那幾個神經病,非把他們送火葬場不可!」
「哥,你也別激動,反正這世道就這樣,總有一些試圖抹黑別人來換取存在感的傢伙,咱們跟他們較真,是咱們吃虧。」
「就這麼忍了?」
見葉鈞似乎並不打算大動干戈,董尚舒不樂意了:「你看沒看清楚,他們到底在說什麼?」
葉鈞瞥了眼報紙,頗為無語,其實說到底,現在這場罵戰,那首在南唐大學演奏的歌曲,僅僅只是根導火索。
起初,那首歌曲一經省內多家媒體的大肆宣傳,這股風氣就漸漸染向港城。而作為這個年代國內流行音樂最具權威的地方,港城一些詞曲名家,都先後給予較高的評價。
而葉鈞這個名字,在港城,也可謂一夜走紅。
不過名氣大了,麻煩也就接踵而來,因為許多人都對葉鈞的身份比較好奇,誤以為是某家唱片公司捧出來的新人。可是,一些媒體陸續查到葉鈞的真實身份後,etl裝潢公司也徹底呈現在娛樂界的視野!
對於那些美輪美奐的設計,專家況且挑不出毛病,可是,港城一方,卻出了大婁子!
因為港城不少建築學名家,都質疑葉鈞的作品是否涉及到抄襲!而這一股風波,一些港城藝人,也開始進行聲援。
原本,這只是一種倚老賣老,或者想炒作賺名望的小打小鬧,不一定就能掀得起風浪。可是,當商業創作遭到娛樂界的聲討,這後果,極為恐怖!因為藝人,大多都是在非議的熱潮中一舉成名,而且港城一線大牌本就不少,很難分一杯羹的二、三線藝人,自然得卯足勁在這一場無硝煙的戰爭中,爭取力拔頭籌。
這就直接導致這一股不良的勢頭開始瘋狂在港城蔓延,而原本認為葉鈞那些作品涉及抄襲的建築學名家,也有一部分毫無明哲保身的覺悟,相反,還羅列一大堆論證,指出葉鈞的作品確實存在虛假性。可被問及能否提供一些實質性的作品時,這些名家卻理所當然跳過這個話題,並說目前應該讓葉鈞做一個交代,而不是去挖掘那些尚且蒙在鼓裡的無辜者。
反正,這場罵戰早已讓葉鈞成為港城家喻戶曉的人物,當地的民眾褒貶不一,儘管有著不少理智人士很同情葉鈞是冤枉的,但他們陣容少,這世道,始終是無知佔據著絕大多數。
葉鈞笑道:「哥,港城那邊,你有熟人嗎?」
「沒有。」
「那麼,想找這些人晦氣,不說動手,就說一張嘴,你能罵幾個?」
葉鈞指著那份報紙,苦笑道:「就算刨去一些無關緊要的神經病,那些在這浪潮中作威作福的典型,怕也有上百人之多。」
「這麼多?」
董尚舒瞪大眸子,實際上,他一直不怎麼關心娛樂業,根本不明白回歸前的港城,是一個人權多麼自由瘋狂的地方。
見葉鈞目光透著一股似笑非笑,董尚舒撓了撓腦門,尷尬道:「其實我只是在乎你的感受,怕你看了這些後,會情緒低落。」
「沒事。」
「真沒事?」
董尚舒忽然凝視著葉鈞那張不似逞強的青澀臉龐,眸子裡有著一股厚重的審視。在確定葉鈞情緒如常後,也是一陣奇怪,始終無法理解為何作為受害者的葉鈞,卻彷彿跟個無事人一般,這實在說不過去。
只不過,董尚舒並不清楚,葉鈞是穿越回來的一員,而且穿越前,可是有過被人在網絡上惡意抹黑的經歷。當初,精神壓力極大的葉鈞一度選擇殺人洩憤的黑路,可有一天,當接到陳國芸的電話後,葉鈞發現自己想家了,那種積攢下的鬱結,忽然消失。
這被葉鈞認為是靈魂得到昇華的經歷,實際上,也是代表著一個人心性的成長。
那段不堪回首的記憶,早已讓葉鈞對於這種謾罵有著一份忍性,儘管情緒多少會有,但卻不會影響自身的理智,權當是在看一場瘋人院演繹的鬧劇罷了。
「小鈞,其實哥真正擔心的,是怕這股歪風邪氣波及到內地,到時候,你可真就得頭疼了。」
就算董尚舒不說,葉鈞也確實有過這方面的擔心。別看內地的娛樂行業並不景氣,而且也只買港城的帳,就連電視劇、電影、娛樂雜誌以及報紙,也只看與港城有關的。
可是,這卻不代表內地就沒有類似的輿論場所,尤其是媒體,只不過由於這個行業的開放度不高,大多都掌握在政府手中,所以即便有一些能小打小鬧的媒體,也掀不起太大的風浪。
可是,這次的影響實在太過惡劣,所以葉鈞也只能防著:「我知道的,就是希望咱們地盤上的媒體別太過分。」
董尚舒似乎在做一個比較艱難的決定,猶豫半晌,才站起身:「小鈞,你安心待在家裡面,我出去一會。」
葉鈞沒多想,腦子裡全是關於日後的形勢,所以只是笑著點頭,並沒有注意到董尚舒臉上的古怪。
但葉鈞做夢都沒想到,就是這位愛闖禍的表哥,在離開這所房子後,竟然做了一件讓葉鈞震驚的大事!而董尚舒,更是成為一場差點導致國人分裂的導火索!
當天下午,葉鈞陸續接到十幾個電話,有蘇文羽、郭曉雨、胡有財、徐德楷、梁皓、梁濤,還有白冰、董素寧以及葉揚升,就連高長河、黃博釗、楊開等人,也通過胡有財的關係,親自致電葉鈞,他們都在擔心葉鈞的心情。
這次但凡與葉鈞有關的親朋好友,無一例外,都或多或少表達了一份支持,甚至黃博釗還提到,葉鈞這次可是給江陵一中長臉了,連帶著還有數家媒體進入江陵一中,希望獲得關於葉鈞的情報,卻都被顧仁芳吩咐保安給拒之門外。
但還是有一些好事的學生,將葉鈞能考出通科滿分的成績給爆料出來,一時間,又是刺激了媒體的求知**!
當聽到這些,葉鈞就只有一個念頭,他這次,算是徹底出名了!
當天晚上,葉鈞一邊看著電視報導關於他的信息,一邊跟董文太喝茶閒談,這位董家老人並沒有去說一些安慰性的話,因為深知葉鈞這稚嫩的年齡下,有著一顆殺伐果斷的堅韌內心。畢竟對於這個外孫的瞭解,董文太遠遠比其他人要深得多。
「也不知道現在是該笑,還是該哭。」
葉鈞無奈的搖搖頭,儘管清楚媒體爆料的信息多半為虛,可瞧著電視上主持人津津樂道的演講,而且每一件事還**不離十,葉鈞只能苦笑著換了台。
董文太把玩著手中的扳指,平靜道:「你應該慶幸,這些人沒挖出你那些底子。」
葉鈞清楚董文太指的無疑是手頭上積攢下的一樁樁命案,無奈道:「做得算不上乾淨,但起碼也很小心,應該不會被人挖出來。再說了,一個中學生做出這種事,就算說出去,也不會有人相信,只要警察說是惡意栽贓,那麼一些流言蜚語就絕對是捏造。」
董文太無奈的舉起青瓷茶杯,平靜道:「還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算了,也不說你什麼了,反正以後長點記性,若非迫不得已,就盡量別用那套極端的手段處理事情。以前還擔心你年紀小,在順境待久了,遇到挫折就會一蹶不振。現在看來,我是白操心了,這麼大的事情,你還能坐在這談笑風生,小鈞,外公也算看著你長大的,實在沒想到有朝一日會看走眼,更是在你這種年紀,跟你說這句話。」
聽著董文太時不時感慨『小鈞長大了』之類的話,葉鈞只能沉默不語。
當天臨近凌晨,董尚舒仍沒有回家,而董素言似乎對此見慣不怪,只不過,葉鈞卻總有一些不太對勁的預感。
一連兩天,葉鈞依然老老實實待在董家,除了平日裡跟蘇文羽、白冰等人通通電話,就是陪著董文太一同栽花種樹。偶爾董文太的老朋友會登門拜訪,一見到葉鈞,都會一個勁感慨,說董文太有著一個爭氣的外孫。
但怪事出現了,就在這天,不少省裡的大佬都先後拜訪董家,儘管都藉著拜訪董文太為由,但總會有意無意與葉鈞說上幾句。
送走一批接一批的客人,到最後,董文太也是口乾舌燥,見葉鈞露出疲憊之色,不由笑道:「小鈞,知不知道這些人都是來幹什麼的?」
「儘管不清楚他們的真正用意,但可以肯定,絕不是來串門的。」
董文太露出一個思索的神色,不慍不火道:「真正的用意,我也猜不出來,尚舒出去這麼久,都沒回來,我擔心,他又會闖出一些大禍。原本,我認為還在控制之中,起碼他能清楚分寸,不過,現在我也沒底了。」
「為什麼?」葉鈞皺眉道。
「因為剛才來咱們家的人,更像是過來表態的。」
董文太死死攥著扳指,說出一句讓葉鈞震驚的話:「小鈞,我總覺得,尚舒這次跑出去,會捅出一個天大的簍子。先不管這是好是壞,可既然已經逼著別人到咱們家表明立場,這很可能就會涉及到政治.鬥爭的層面!現在就算想阻止,怕也是來不及了,唉,真是讓人頭疼啊。」
葉鈞猛然一驚,暗道這該不會就是當年董尚舒含冤入獄的起因吧?
不過仔細一想,卻又與時間不合,可是,葉鈞心底始終有著一股化不開的擔憂,也不知是為他,還是董尚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