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謝?
葉鈞臉色一變,這才想起老謝一整晚都沒瞧見人,因為四周人太多,氣氛太亂,加上有著酒精刺激,葉鈞險些忘記了這個曾出賣他們的『老實人』。
這人呀,敢做第一次,就敢做第二次。儘管葉鈞跟本傑明關係不錯,但老謝欠的債,始終是要還的,而葉鈞壓根也沒想過要替老謝還上這筆帳,相信這點老謝也清楚。
儘管相信老謝會保守秘密,但俗話說得好,被逼急的兔子,也是會咬人的。面對高利貸的龐大壓力,若是這節骨眼上老謝跑去告密,那麼很可能張明陽就會領著一大票人殺來,到時候也甭想跑!
葉鈞本能瞥了眼在場躺得七零八落的男男女女,可愣是半晌也沒瞧見老謝的身影,這讓葉鈞隱隱升起一股不好的感覺,當下緊張道:「牛哥,快將財哥他們叫醒!咱們不能一拖再拖,否則,很可能就來不及了!」
「小鈞,什麼意思?」
阿牛有些犯懵,但很快,就驚怒道:「小鈞,你是說那個叫老謝的翻譯,很可能會出賣咱們?」
葉鈞目光泛冷,但語氣卻顯得很平靜:「現在還說不準,可老謝是欠了高利貸的人,這種人被逼得走投無路,只要給那麼一丁點甜頭,老婆估計都敢賣掉,更別提咱們這些交情並不深的外人。」
阿牛靜下心來,然後就匆匆返回那條黑不見底的通道,不一會,只見胡有財、阿輝跟梁皓陸續走來,每個人臉上都有著毫不掩飾的困乏與茫然。
胡有財疑惑道:「小鈞,怎麼了?這天還沒亮,是不是打算趁著夜色趕往費城?」
阿輝嘀咕道:「到了費城,我一定要睡一個完完整整的午覺。」
梁皓似乎對阿輝的嘀咕深以為然,當下就彷彿一個鼻孔出氣的鐵哥們一般猛點腦袋。看樣子,之前阿牛並沒有跟他們說明現在的情況,所以葉鈞沉默一會,就將自己的猜測解釋了一遍。
當聽完這番分析,胡有財一時間睡意全無,當下陰沉著臉:「當初就不該放任老謝亂走,這脫了籠子的獵物,是不會再傻到往裡鑽的。」
葉鈞接過話,冷笑道:「最關鍵的,就是這人一旦被逼得走投無路,道德這玩意已經毫不重要,因為高利貸的事情,就足以讓這人寢食難安。」
葉鈞這話讓胡有財的神色愈發陰沉,而梁皓卻露出一個怪異的神色,好一會,才遲疑道:「我記得昨晚有個懂得說中文的老外跟我提過,說與我們同來的人匆匆忙忙離開了。因為見是咱們的熟人,所以就沒阻攔。」
胡有財聽後,冷笑道:「這個人,八成就是老謝。」
梁皓不禁露出愧疚之色,畢竟這件事可是有人通知他了,卻因為被一些洋妞調戲而忘乎所以,這讓梁皓漸漸醞釀起一種不知名的負面情緒。
葉鈞看在眼裡,並不打算責怪,只是平靜道:「好了,無關緊要的話暫時別提了,咱們現在立刻就離開這裡。」
一條高速路上,沿途全是清一色的金色沃土,當然,也會有一些綠色植物襯托這片黃金之地。偶爾,一些老外騎著駿馬在金色沃土上奔馳,頗有西部牛仔的味道。
就在這時,迎面駛來一輛大貨車,同時,還有著一些轎車跟隨。
嘩啦啦…
伴隨著一陣金屬摩擦聲響起,只見大貨車停了下來,同時長長的後車廂內,陸續走下來幾十個穿著各異的壯漢。而這時,一輛黑色轎車的門也被推開,只見一個滿臉陰沉的男人緩緩走下車,朝著一旁的中年人問道:「你確定他們會走這裡?」
若是葉鈞在場,肯定能第一時間認出,這說話的人,是張明陽!而被問話的,就是老謝!
老謝信誓旦旦點著頭,遲疑道:「關於錢的事…」
張明陽擺了擺手,平靜道:「放心,我張明陽說一不二,只要發現他們,無論是不是能逮到,這筆錢,都不會少你一分一毫!」
老謝正喜笑顏開之際,張明陽忽然整張臉沉了下來,陰陽怪氣道:「抓不住他們,只能說我,以及我手底下的人窩囊,這怨不得別人。但倘若連他們影子都沒看見,你就老老實實剖腹謝罪!否則,我就讓人把你丟到絞肉機裡!」
「啊!」
老謝嚇得腳底一軟,逕直就癱在地上,這沒骨氣的模樣讓張明陽狠狠吐了口濃痰:「就你這膽小如鼠的傢伙,我還真不相信就敢說謊。」
老謝也不尷尬,只是滿臉通紅的不斷應是,張明陽也沒興趣跟一個孬種說長說短,只是高呼道:「弟兄們,別打瞌睡,都給我盯牢了,誰如果敢有所懈怠,我就直接一顆子彈斃了他!」
眾人齊聲應允,看得出來,張明陽的聲威不凡,至少在沈彪的勢力裡面,絕對屬於第二號人物。
而恰巧這時,一輛汽車正有條不紊行駛在高速路上,車內播放著一段味道十足的爵士樂,除了司機外,每個人手中都握著一瓶啤酒。
「哈哈!那群傻子就老實巴交在那守著吧。」
本傑明高舉著啤酒,朝葉鈞笑道:「要不是這趟送你們離開,怕是連我都不敢相信,你們會改道前往波士頓。」
葉鈞握著啤酒瓶與本傑明碰了碰,苦笑道:「沒辦法,這次算失策了,畢竟也沒想到那傢伙會偷偷溜走,更沒想到還真跑去告密。這次還得謝謝你,要不是你早就派了人到唐人街蹲點,興許還真就無法肯定那傢伙是不是去告密了。」
本傑明笑道:「沒辦法,我這個人就這樣,求穩,畢竟你們留在我這過夜,肯定要派人去盯防。只是沒想到這群平日裡愛偷懶的傢伙,竟然還立了功,發現唐人街那夥人天還沒亮就開著車往費城的方向去。看樣子,他們鐵定是去守著你們,只不過,這次看來是撲空了。」
胡有財笑呵呵道:「儘管去波士頓要比去費城需要的時間多一些,不過也沒事,求個安穩。」
本傑明點點頭,若有所思道:「對了,你們猜,那個給你們做翻譯的傢伙,會落個什麼下場?」
「他死定了!」
葉鈞與胡有財異口同聲道,就連嘴角的陰冷笑意也是一模一樣。
「好了,別說他們了,來,咱們唱曲!」
阿輝大大咧咧舉起啤酒瓶,然後開始扯著嗓子亂嚷嚷,阿牛跟本傑明也開始開口附和。而葉鈞跟胡有財就算沒唱,也是滿臉微笑扮演著聽客。至於不懂洋文的梁皓,只能坐在一旁喝著悶酒,同時暗暗發誓,回去後,一定要惡補這門國際用語!
反正,一車子人均是滿臉輕鬆,絲毫沒有任何大戰將起的緊張感。
反觀另一頭,伴隨著夕陽西下,夜色也漸漸瀰漫開來,從早等到晚,等了十幾個小時的張明陽等人均是又羞又惱,不時望向老謝的目光,毫不掩飾那股子滔天殺意。
老謝早已快嚇傻了,他清楚記得,昨晚明明偷聽到葉鈞等人的聊天。至於路線,也肯定是前往費城,然後坐飛機回國!
可是,依著目前的形勢,甭說坐飛機,怕就算現在出發,都不一定能趕到費城。
「說!人呢?人他娘的都跑哪去了?」
張明陽憤怒的將老謝給提了起來,眼中飽含著一股凜然殺意,這氣勢讓本就嚇得心驚膽顫的老謝差點休克昏厥,當下哭喪道:「我聽得清清楚楚,他們就是說要在早上前往費城。」
「干!」
張明陽狠狠將老謝摔在地上,指著早已落下的夕陽,吼道:「早上?你看看那是什麼玩意,日出嗎?」
「我…我不知道…我只是知道什麼,就說什麼,所以…」
啪!
老謝話沒說完,就被張明陽狠狠扇了一個耳光,當下吼道:「滾!老子不想見到你!立馬給我滾!」
「是…」
快嚇傻了的老謝趕緊起身,然後忙不迭就朝外跑,可只跑了一半,就折返回來,在張明陽暴怒的目光下,膽顫心驚道:「關於那錢…」
張明陽不可思議盯著老謝,半晌,氣笑道:「你還有臉跟我要錢?好,好,店大無人欺,看來不給下邊人漲點記性,每個人都認為老子是頭任勞任怨的騾子!」
當下,張明陽揮了揮手,頓時就有兩個大漢一左一右將老謝架住,這種舉動把老謝嚇出一個哆嗦,當下忙不迭掙扎,卻怎麼都掙不脫兩個大漢的束縛。
張明陽冷冰冰走到老謝身前,陰笑道:「你這個人,就是個豬肉蒙了心的廢物,死不足惜。」
說完,張明陽就撇撇嘴,用一種不含任何感情的口吻,說出一句讓老謝驚恐到極點的話:「丟到絞肉機裡,磨碎後拿到地下室餵魚。」
「救命!放開我!錢我不要了!」
起初,老謝還一個勁呼救,可被一個大漢用膠布封住嘴巴後,就只能發出嗚嗚嗚的聲音。當手腳都被膠布綁住,同時被丟進後車廂時,老謝的目光中,就只剩下了絕望。
不過張明陽可沒任何興趣去研究老謝的內心活動,只是目視著漸漸落下的夕陽,冷聲道:「我說過,就算你躲到天涯海角,我也會把你給揪出來!」
就在這時,一輛轎車迎面駛來,車上走下一個大漢,神色有些焦急。
張明陽似乎認出這個大漢,忙走上前,疑惑道:「是不是店裡面出事了?」
這大漢深吸一口氣,神色有些慌亂:「張大哥,楊總管來了,目前就在店裡面吃著海鮮。」
「楊總管?」
不僅是張明陽,附近能聽見這些對話的,均是露出吃驚之色,似乎都對大漢口中的『楊總管』極為忌憚。
張明陽自然清楚這楊總管就是華盟的外務總管,楊凌霄。只是不清楚這節骨眼上,跑沈彪的海鮮館有何貴幹,不過一想到這華盟是個什麼樣的機構,張明陽也不敢托大,當下第一時間朝著一輛車子走去,在成功啟動車子後,喊道:「我先回去,你們給我盯緊了!晚上十二點如果還沒發現有可疑車輛經過,就把那放假消息騙錢的神經病丟進絞肉機了!」
說完,張明陽就駕著車,朝紐約的方向駛去。
「尊敬的旅客,通往華國的航班即將開啟入乘通道,請您攜帶好隨身行李,並前往二號通道口接受檢票,確保不延誤這次航班,祝您旅途愉快。」
當廣播聲響起,坐在候機廳的葉鈞就緩緩起身,朝一旁的本傑明笑道:「好了,我們得走了,這次要多謝你的照顧。」
本傑明先是朝葉鈞、胡有財等人笑了笑,這才點頭道:「下次再來,提前說一聲,我會替你們舉辦一個更大的聚會,到時候,一定會邀請更多的辣妹陪你們喝酒,還有這個…」
說著,本傑明就張開嘴,然後抬起手,擺出一個邊舔,邊擼東西的姿勢。
這種舉動讓葉鈞跟梁皓一陣不自然起來,不過葉鈞稍稍鎮定後,就與牛高馬大的本傑明抱了抱,這才拾起行李袋,揮手道:「一定,下次再來這裡,肯定到你那地方作客,到時候,你可別假裝不認識我們這些騙吃騙喝的。」